蕭原錦勾起一側唇角,陰惻惻道:“誰去的?”
“郭大人親自去拿的。如今人怕是已經到了紫衙衛(wèi)了。”
親衛(wèi)說著,雙手一抬,將那塊環(huán)佩呈到了他面前。
蕭原錦接過來,抬頭松了松肩頸,“拿住了誰?”
“陶府三公子。”
“好?!笔捲\道,文策牽了馬來,他一手執(zhí)馬鞭,一手在馬鬢上捋了一把,“你去告訴郭子瓊,不必客氣,最好讓他再也不能說人話?!?p> 說罷踩鐙上馬,去追陶樂的馬車。
陶夫人路上忍著未有嚎啕大哭,進了陶府卻怎么也壓不住了。
尤其是幾個婆子給陶菁沐浴的時候,見她那一身的淤痕,某處還不斷的溢出血來,只心疼的趴在浴桶旁哭的難以自恃。
丫鬟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滿房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老嬤嬤趕緊關了正房的大門,遣散了外頭灑掃粗使的丫鬟婆子,這又關門閉窗,小聲勸解。
“夫人別哭了,如今還是趕緊想個法子吧。這姑娘若是醒了,指不定要死要活。還有外頭那些風言風語,只怕一個不小心,就要毀了這陶府。夫人趕緊拿個章程,如何吩咐呀。”
陶夫人哪還有那心思吩咐,只一個勁的哭,“我的好孩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母親害了你,母親害了你——”
嬤嬤嘆了口氣,“夫人看看,可要請個大夫來給姑娘瞧瞧?”
“去請大夫,不不,不能請——不不,要請,去請個婦人來,哪家藥肆有婦人坐診的,你去問問,請她來。診金給足,讓她,讓她不要亂說?!?p> 陶夫人主意不定,卻又不忍看陶菁這般置之不理。
嬤嬤自去吩咐。
這邊給陶菁清洗了,將她安置好,陶夫人站在床側看著她尚在昏睡,卻眉頭緊鎖,仿若是受了一番罪。
可不是受罪了,那房里的人本應該是陶樂的!
陶夫人難以壓下心頭火起,邊往門外去,邊恨恨道:“我去扒了她的皮,她竟然敢如此待我菁兒,我今日定要打死她!”
“夫人!夫人!”門外跑進來一個小廝,已經嚇得站立不住,一把撲在陶夫人腿上,“夫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陶夫人給他撲了個趔趄,好容易穩(wěn)住身型,卻臉上一僵,“出什么大事了?”難道是陶菁的事給外人知道了?
定睛一看,這人卻是三公子陶蕓身邊的小廝。
“你快說話呀,出了什么大事!”嬤嬤催促道。
“三公子,三公子被紫衙衛(wèi)的人抓去了!”
陶夫人幾乎站立不穩(wěn),幸虧身后嬤嬤扶了一把,“夫人,夫人——”
“為何,他們?yōu)楹巍碧辗蛉穗p眼發(fā)黑,卻仍哆嗦著問道,“紫衙衛(wèi)為何——”
紫衙衛(wèi),幾乎幕都談之色變的地方,那些人拿了人去,哪還有囫圇回來的一日。
據說是進了紫衙衛(wèi),不問緣故先打二十杖,叫人有敬畏之心,這才開始審。
小廝抹了一把涕淚,“三公子拿著那玉去銀莊詢問,卻不想銀莊老板當時就變了臉,說是,說——”
“你快說!”嬤嬤喝道。
“說是,這玉是靖南王府調兵令牌,王爺前些日子就丟了的,正大動干戈在尋呢!三公子解釋不清來由,銀莊老板說這事非同小可,必須要說清楚。正說著,紫衙衛(wèi)巡街的就過去了,然后,然后——”
“啪——”老嬤嬤氣急在心,伸手扇了小廝一巴掌,“再啰嗦,一并打死你!”
小廝仿佛全然不覺得疼了,只哭道:“然后就叫了指揮使郭大人過去,郭大人二話不說就將人帶走了。臨走叫我來報信兒,說大人為官不清,放任子嗣貪財行竊,要彈劾大人。還說,公子竊取這玉,理當,理當問斬??!”
嬤嬤再大的力氣也扶不住全身軟了的陶夫人,兩三個丫鬟一同驚呼著過來幫忙。
幾人終于將陶夫人抬進房內,老嬤嬤見她面色發(fā)灰,兩眼翻白,忙叫人端了茶來,又掐人中又用茶水灌,終于將這一口氣沒上來的陶夫人救了回來。
陶夫人深喘了幾口氣,全身不停顫抖,紫黑的嘴唇哆嗦著,“她,都是她,一定是她——”
嬤嬤知道陶夫人口中的“她”指的就是陶樂,這一番猛擊,確實在她意料之外。
或許她的潛意識里,陶樂還是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小孩子,在她股掌之中逆來順受。
卻不想,陶樂如今這套組合拳,將陶夫人打的絲毫沒有招架能力。
畢竟她的孩子是她的命,幾個孩子出了事受了苦,卻讓她在這里看著,真比殺了她還難受。
“夫人,夫人,聽老奴一言?!崩蠇邒呖粗辗蛉?,一雙眼已經渾濁,卻唯獨冷靜沉穩(wěn)。
陶夫人看向她,目光中并沒有焦距。
“夫人,大姑娘怕是早有計劃,如今又依靠靖南王府,著實不到對付了。小廝說這環(huán)佩是靖南王府調兵之令牌,想來也是王爺給了大姑娘,她不敢輕易拿出來,才藏起來的。如今我們設計欲害她,她便來了個將計就計,致我們自身難保了。”
陶夫人此時滿腦子都在想陶蕓可有受罪,又想該如何跟陶敏之交待,又該如何自圓其說呢……
“夫人,依老奴之見,此事只能大姑娘出馬來善后了。二姑娘已然如此,無法挽回,名聲卻還有救。來日尋個門庭差些的公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當務之急,還是三公子和老爺那邊。救三公子出那衛(wèi)所迫在眉睫,老爺想必也很快會知道,回府來責問夫人緣由,夫人可想好了如何應對?”
現(xiàn)在陶夫人哪還能思考,只茫然的搖頭,“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
“夫人,姑娘醒了?!毖诀咴谂赃呅÷暤馈?p> “啊——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別碰我,滾開,都滾開!”
陶菁醒來如何會不知道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一時難以接受,哭天喊地。
“菁兒,母親在這?!碧辗蛉嘶琶ε苓^去,一把摟著幾欲發(fā)瘋的陶菁,“沒事的沒事的,母親在這,誰也不會傷害你?!?p> “母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怎么,我怎么——我好疼,真的好疼——”
陶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死命拽著陶夫人衣袖,“我好疼——”
“母親知道,我的孩子受苦了,母親心里也疼啊——”母女兩人哭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