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發(fā)現(xiàn)了加強劑蘊藏的隱患,采取了應(yīng)該采取的措施。但同樣也是因為隱患,所有措施全都夭折。畢竟提升精神力太過困難,也受到極大的先天條件限制,哪里像一支針劑來的簡單方便?
不過,盡管用的人多,但不是每個都對加強劑的來歷一清二楚。只知道是總部研究院出品,更多的細節(jié),無人在意。
其實也對,總部直屬研究院里養(yǎng)的都是一群怪咖,性格、脾氣、喜好,隨便哪一樣都與當兵的格格不入。雙方彼此看不順眼,不要說平常交情了,都懶得過問彼此的情況,各自管好自己那一攤,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正好?
軍中,知道加強劑研發(fā)者是R博士的,寥寥無幾。而在這寥寥無幾之中,慕景又是絕無僅有了解更多的人。
她知道一些別的。
說“知道”,似乎也不對,那些瑣碎的細節(jié)從來沒有人告知,都是慕景自己一點一點觀察得出的。譬如說,每一次發(fā)現(xiàn)她使用加強劑,蘭多夫總是憂心忡忡。但這種情緒又與官方擔心藥物濫用有些不同。一定要描述的話,就好似蘭多夫清楚一些內(nèi)情,而這個內(nèi)情對慕景而言肯定是有害的。但到底害處是什么,蘭多夫卻從來沒有明說。
蘭多夫親手制造了加強劑,不管這東西有什么優(yōu)點,又有什么害處,他當然一清二楚。
慕景不能理解的是,這有什么不能明說的?
慕景曾經(jīng)也好幾次試圖問一問,正面詢問和旁敲側(cè)擊,什么手段都用過了,蘭多夫始終守口如瓶。
對于朋友沒法逼的太緊的慕景,最后也只能作罷。
本來對此事都已經(jīng)幾乎放棄的慕景,因為某人的態(tài)度,不得不再一次關(guān)注起來。
沒錯,某人正是秦湛。
也不知秦湛對R博士偌大的敵意是從何而來,反正明顯的不行。
剛開始秦湛對此還多有遮掩,他為了維持自己大明星的人設(shè),對于本不該有什么交集的R博士,也保持著陌生人的態(tài)度??墒亲詮脑诘诹銋^(qū)“巧遇”,秦湛再也繃不住了,連他自己的馬甲都保不住,哪里還顧得上修飾對別人的態(tài)度?沖著R博士而去的惡意,真是越來越明顯。
惡意演變到今天,終于變成了暗中動手腳。
在慕景的觀念里,倒是沒有什么小動作見不得人之類的歧視。陰謀與陽謀,只是手段不同,本質(zhì)上沒有任何區(qū)別。在有必要的時候,慕景自己也會使用各種手段。所以,對于秦湛的這番操作,慕景倒也沒有鄙夷。她只是不明白,有話,為什么就不能明說?
從結(jié)果來看,這一番拐彎抹角全無價值,秘密已經(jīng)揭曉了大半……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秦湛自己揭曉的。
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真相是最可怕的。殊不知,有些時候?qū)で笳嫦嗟倪^程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以慕景的性格,向來都習慣自己去找答案,盡管過程相對辛苦,但得到的結(jié)論也更加容易讓自己信服。
天生自主要強的人,對于他人給出的答案,總是會半信半疑。
但是被頭痛持續(xù)折騰數(shù)個小時的慕景,耐心也被磋磨的一干二凈,她忽然沒有心情再與凱撒周旋。
或者說,懶得再與凱撒背后的那位周旋。
“致幻劑又怎么了?”給出問題,同時附上要求,“別拐彎抹角的,直說。”
其實人工智能是不大分辨的出什么是直說,什么又是拐彎抹角。說話的本質(zhì),就是輸出。人類輸入什么指令,人工智能相對給出什么反饋,都是運算的結(jié)果。對于輸出內(nèi)容的干涉,主要來自于設(shè)置的限定,或者命令要求,反正都不是人工智能本身能夠左右的。
面對讓人工智能為難的要求,凱撒整理了一會自己掌握的信息,還是給出了一段不算短的回答——因為若不這樣說,他覺得總有遺漏,說不清楚。
“致幻劑這個名字取的并不貼切,盡管其中也含有一定讓人類躁狂、甚至于看到幻覺的成分,但其實不是最重要的?!?p> 慕景安靜聽著。倒不是因為她的耐心忽然恢復了,而是因為,雖然凱撒沒有說到點子上,但也并非廢話。從取名這個細節(jié)上,慕景一下想到了兩個細節(jié)——
取名的人是蘭多夫。
而且對于電影拍攝之夜的種種事端,蘭多夫雖然向元帥如實報告了大半,卻唯獨隱瞞了所謂的致幻劑。
考慮到元帥那只老狐貍布滿世界各地的眼線,慕景不認為蘭多夫能夠順利隱瞞住這一細節(jié)。但結(jié)果并不重要,行為本身已經(jīng)足以證明很多事。
慕景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自己終究還是中毒太深,中了“秦湛”的劇毒。最忌諱先入為主的自己,近來的思考軌跡還是屢屢被秦湛帶偏。
但既然已經(jīng)被帶偏,便由不得慕景不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電影之夜本就與秦湛息息相關(guān),若不是為了他,慕景吃飽了撐得也不會去看什么見鬼的電影拍攝現(xiàn)場。
于是,一切的一切更加成了掙脫不開的思維牢籠。
深陷牢籠的慕景,順著一條別人劃定的路線,漸漸有了結(jié)論,參照物便是當晚的百鬼夜行。
沒轍,那樣的場面不僅讓人印象深刻,更重要的是,慕景等人也是親身經(jīng)歷者。哪怕是對慕景這樣的軍人而言,與一群喪尸玩上半個晚上的跑酷,類似的體驗也是絕無僅有。
而慕景記得最清楚的,則是那群異變者的高暴力。
并非單純因為藥物刺激而引發(fā)的狂躁,性情狂躁是一方面,但不應(yīng)該連身體素質(zhì)都跟著提升。
當晚,正面與之動手的并非慕景本人,她有些不好評斷那些家伙的體能提升到怎樣的層次,但目測幅度應(yīng)該不小,總之,絕不應(yīng)該是未受專業(yè)訓練的普通人能達到的程度。
想及此處,慕景沒好氣的問凱撒,“你的梨紗小姐睡醒了沒有?把她叫過來,有正事問她。”
沒錯,機甲上還有乘客,梅田梨紗。
這位扮演乘客可謂是像模像樣,一上來就借口自己暈躍遷,頭也不回的鉆進了艙房,再也沒有露過面。
慕景嗤之以鼻。開什么玩笑,真把自己當成柔弱不能自理的美少女了?盡管梅田梨紗走的并非機甲駕駛的路線,但這位的較弱僅僅只限于外表,反正慕景從來沒有聽說過能徒手打死一頭牛的美少女。
不過,既然梅田梨紗有心回避,慕景也就由著她去,因為她自己這邊也確實有話要單獨與凱撒談。
慕景把梅田梨紗此舉當成了刻意為之,而不是找借口躲懶。沒心沒肺的美少女梨紗小姐會撒嬌耍賴,但是,總覺得梅田梨紗……不會。
在一片混亂之中暫別第五區(qū),秦湛有要事在身,會見麥爾登的任務(wù)除了他之外誰去都不合適。但同時,也沒人放心慕景一個人上路。也不知秦大明星與梨紗小姐是什么時候狼狽為奸達成共識的,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兩位都沒有征求慕景這個當事人的意見,便把梅田梨紗塞上了凱撒3號。
慕景縱容這一切最大的理由當然是她也有話要對梅田梨紗說,不過一來缺少合適的切入點,二來沒有恰當?shù)臅r機,便拖到了現(xiàn)在。
然而此刻卻需要找梅田梨紗證實一些別的東西。讓凱撒帶過去的那句話,已經(jīng)暗示了這一點,慕景相信,“真正”的梅田梨紗應(yīng)該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