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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林春

君子有試

錦林春 薇若尼卡 2037 2023-02-10 16:19:10

  承恩侯派出去的人終于找到了彭純,卻是在一家會館里。

  其時彭純一副傷重初愈的模樣,全賴他身邊一個小廝張羅周全。

  “人是我在本地買的,名叫小于,不會說話,手腳是麻利的。”

  來人又掃了那小廝一眼,對方全無反應(yīng),仍然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呆呆望著廊下的茶壺,以防水滾過了,損了茶味。

  微皺眉頭,這要是在京城,這樣不識眉眼高低的小廝,哪里用得,可這是在邊境小城,竟比不得了,再有,他還有不會說話這個正好的毛病。

  “撤的時候不小心,被姓朱的手下綴上了尾巴,剛和月氏人分開,就被絞殺,原跟我的那幾個,都喪了命,只護得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彭純有些感慨。

  “連同這個,都是進城以后,為掩人耳目買的。不識漢字,不會說話,說是流落到月氏那邊的漢族兒,月氏幾次大亂時被裹挾著逃出來的?!?p>  不會說話,還不識字,那么基本上不易泄密了,來人心頭微松。

  這才放心問道:“你的傷勢?我看是不輕,如何會被那人的手下綴上?”

  說到這個,彭純蒼白的面色上竟浮現(xiàn)出笑容:“還不是月氏人太笨,說來時間也不短了,讓他們練習(xí),準(zhǔn)星卻不高,擊中朱宏宇那一槍火銃,正是我放的。”

  “可能就是這樣,讓他們起了疑吧,月氏這邊有他們的人,也說不定。月氏人得了好處,越發(fā)興起,要往青海去打草谷,我總不能再跟了去,幾個人落了單,就著了道?!?p>  “那幾個你也放心,”看來人面色陰晴不定,彭純補充道,“人都是生面孔,死了的,身上也無腰牌飾物,衣服也都是穿著月氏給的,他們翻不出花來?!?p>  “我投靠會館時只說自己是過來行商遇險的,又拿出文書邊契等物,他們看著我傷勢較重,原還有些疑惑,后來我又花了一千兩,找了一家開在本地的貿(mào)易行作保,他們也就收留了我?!?p>  “侯爺聽大小姐說你遇險,立馬就派了我出來,耽擱到現(xiàn)在才找到你,實在是因為沒想到你住在會館里。你估摸著咱們還有多久才能起程?”

  要問的都問了,自然就開始說起別的來。

  聽到彭嬌關(guān)切自己的消息,彭純心中一片火熱,幾乎要辣辣的痛起來,費了幾息穩(wěn)住心神,這才緩緩道,“這條線好不容易牽起來,月氏人總要回來的,再說我這時候從邊境去京城往返,未免太過打眼了?!?p>  “我想著,反正給了一千兩給那貿(mào)易行,搭上了線,索性就隨指兩樣和他做起生意來。也不靠這個賺錢,不過是拉些名頭罷了。日后便是有人知道了,也有個幌子說嘴?!?p>  “這些日子我好了些,也與會館諸人并住在里頭的客人閑聊過,為什么這樣的地方還有會館?自然還是有利可圖的緣故,待我好了,便從這里搬出去,買也好租也好,立一個鋪子起來做中轉(zhuǎn)?!?p>  彭純坐得直了一些,略直起腰腹,似乎牽扯到傷處,不免咋舌:“不過還需些日子?!?p>  來人不免點頭,只覺彭純一腔忠勇,至今還想著為候府做事,不枉侯爺與小姐一片心,不免又羨慕他出頭太快,免不了道:“你倒好,因禍得福了?!?p>  彭純不過絲絲壞笑:“這么說,你也不嫌西北風(fēng)沙,愿意與兄弟在此地共謀?”

  “我還是算了,京里還等著你的消息呢,如今你若好些,就起來寫一封信,我速速帶給侯爺才好?!?p>  來人不免笑得狼狽些個,京里的日子過習(xí)慣了,誰愿意來這西北吹沙子,心中那點子妒意也散了大半。

  京里正在看信的不只彭嬌嬌,還有李茂林。

  國子監(jiān)的生活于他而言,是簡單而枯燥的。

  明面上他持王爺名帖插班進來,只編在甲二班,卻又住在夫子樓。

  身份上而言,他是王爺?shù)男【俗?,但又只是一個側(cè)妃的弟弟。

  所以一般學(xué)子,既犯不上不巴結(jié)他,也欺負(fù)不到他。

  除了上學(xué)下學(xué),休沐日亦都住在王府買的院子里,尋常人打不到交道。

  但這幾日學(xué)里的氣氛有點微妙,概因一年一度的君子試即將放榜。

  乙級班的學(xué)子們是沒有資格參加君子試的,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看熱鬧。

  “喂,你們聽說沒有,這次君子試就要放榜了?!闭f話的人壓低了聲音,語氣神神秘秘,正是京兆尹家的二公子關(guān)會。

  “早就聽說了,怎么樣,還是像去年一樣起盤子,賭賭看前三名的順序?”

  接話的人懶洋洋的,是五軍大都督府祁家的孩子,祁賀連。

  等閑人哪里進得了這國子監(jiān),但甲班的人中龍鳳們,關(guān)系和學(xué)識更都是一等一的,

  雖競爭激烈,但前三名左不過就是甲一班那幾個人,無甚懸念,最多猜一個名次罷了,有些個無趣。

  “不不不,我聽說這次可能有一匹黑馬出現(xiàn),甲二班有一個叫李茂林的,說是岑夫子已經(jīng)贊了他好幾次了?!?p>  “岑夫子?”

  一陣議論聲響起,眾人不免交頭接耳,岑夫子雖是女夫子,卻是這國子監(jiān)里最嚴(yán)厲的人,又不從給誰家家主面子,背不出書乃至于答不上題,責(zé)罰乃是常事,學(xué)子們見了她都想繞路走,沒想到還會有她表揚的人。

  “甲二班?差距也太遠(yuǎn)了吧?!卑l(fā)話的還是祁賀連,他斜眼看向關(guān)會,“就算他入了岑夫子的眼,但離甲一的差距還不是一般的大,怎么也不可能成為君子試的第一名啊?!?p>  這倒也是,關(guān)會聽了,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我說,多大點事,何必勞神,”崔國公的孫子崔源搭話了,有些不以為然,“實在想賭便起兩個盤子就是了,一個還是照原來的,拿前三名順序做注,一個賭你說的那個小子,”崔源伸手指了指關(guān)會,“賭他能不能拿第一?!?p>  “各賭各的,互不打擾不就是了。”

  這話說得在理,眾人皆是點頭。

  “那也行,還是我來操辦,”關(guān)會點頭道,“就擱在盛源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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