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繼續(xù)探!”
侯景騎著戰(zhàn)馬,兩旁大軍隨行,這一次,軍中的輜重車隊格外多,就連許多原本應該是用于攻打臺城的器械,都被拆卸了搬運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大量步卒,許多人身上幾乎無甲,只是手里拿著長矛,算是炮灰。
幾乎兩萬人的隊伍,其中只有將近八千人全身著甲,在侯景身邊,甚至還有兩千多名披甲騎兵。
南地少馬,但只是意味著騎兵比較珍貴,在朝廷的正規(guī)軍和各個諸侯方鎮(zhèn)的手下,往往是不吝于用大筆錢財堆出一支騎兵來的。
常年在北地領兵征戰(zhàn)的侯景,自然明白騎兵的重要,他將這些好不容易整合起來的騎兵作為“精銳預備隊”,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才會投入戰(zhàn)場。
這些騎兵,就是他手上的一張王牌。
侯景本來被東魏的慕容紹宗打的如同喪家之犬,本來準備在南地夾著尾巴做人了,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聚集起數(shù)萬大軍。
已經(jīng)有一萬多人,在將軍丁和的帶領下,聯(lián)合丹陽郡城的叛軍,前去圍攻東府城,這一次,必然是萬無一失。
而他侯景,則是親自帶著兩萬大軍西下,直取石頭城!
接連攻打十多天,臺城久攻不下,侯景命人畫下臺城地形圖,頓時意識到臺城幾乎是這建康里最堅固的堡壘,相比之下,建康外的籬門和城墻,分明是兩道小孩子和尿泥都能捏出來的玩意。
憤憤不平地罵了句狗皇帝,侯景將目光投向周圍的城池。
雖然兵力日益增多,但他已經(jīng)發(fā)覺城中耗糧極其嚴重,再加上姑孰那邊急報,說是一股梁軍從北邊順流而下,襲殺了城中將軍,根據(jù)他們的描述來看,那股梁軍,必然來自石頭城。
而提起石頭城,侯景迅速想起來,當初攻進建康的時候,一個名叫陳涼的年輕將軍從城外攻進了廣陽門,想要趁亂襲擊自己。
當時,自己雖然表面上冷笑,但心里對這個年輕人也是稱贊了幾句。
之后,徐思玉領兵七千,作為前驅攻打東府城,被一股梁軍騎兵前后騷擾,到了東府城下,徐思玉想要假裝攻城,實則是誘使那股騎兵。
沒想到這個廢物竟然先是被那股騎兵生生鑿穿了陣形,接著和東府城的梁軍匯合,兩方夾攻,七千人不戰(zhàn)自潰。
后來命人探查,那股梁軍騎兵的首領,也叫陳涼。
“是個...良將。”侯景喃喃自語,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但似乎,蕭禿子只讓這人做一個小小的隊主?”
“你不光是個蠢和尚,你還瞎?!?p> “呵,我以高官侯爵相誘,不信他不為本王效命?!?p> “報,前方偵騎抓獲石頭城的哨探!”
侯景收回目光,看向遠處,幾名重傷的梁兵被直接押過來,后面的叛軍士卒猛踹他們的小腿,逼著幾人跪在侯景面前。
他依次看了一遍這幾個梁兵的臉,忽然笑了,跳下馬來,將幾人攙扶起來。
“因為朝廷不公,奸臣當?shù)?,本王才興兵伐亂,如今正是替國家立功分憂的時候,何故要如此虧待將士?”
“放開他們!”侯景呵斥一聲。
那些叛軍士卒有些不知所措,怕這幾人傷到侯景,侯景卻上前一步,在幾個南梁士卒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動情道:“汝等皆為家國效死忠,而當今朝廷,卻賢愚不分,朝堂上皆為蠹蟲,只知道飽食民膏民脂,殘害百姓,難道,你們還愿意為這樣的朝廷出生入死?”
看著猶豫的幾個梁兵,侯景勸說道:“本王此次入京,就是為了清君側,汝等需多想被朝廷壓榨的時候,想一想,為那些國家的蛀蟲而死值不值得。”
“汝等若是愿降,賞千金,賜將軍,此外更是有城外良田任憑挑選?!?p> 有兩人當即喊了起來:“愿降!愿降!”
“張五,趙禽!”
旁邊的梁兵怒道:“汝等家人羸弱,不能自立,陳將軍命人按日饋贈糧食柴火,贍養(yǎng)你家老小。
此外餉錢加倍,從不克扣,陳將軍待你我如兄弟,我等雖是兵卒,大字不識,焉能忘了忠義二字!”
兩人其中一個當即回答道:“六郎,汝不懼死乎?”
“死則死耳!”
“殺了他!”侯景揮揮手,兩名叛軍頓時先后抽刀捅進六郎的后背,接著又依次殺死另外幾個梁兵,鮮血滿地,刺鼻的腥味被風一吹,隨即湮滅在空中。
“現(xiàn)在,跟本王好好說話,石頭城現(xiàn)在大約有多少人馬?”
城頭風聲熾烈,梁字旌旗迎風鼓蕩。
城頭已經(jīng)安置了大量的守城器械,守軍們站在城墻后面,大多數(shù)人只經(jīng)受過半個月左右的訓練,連血都沒見過。
“城中,如今約有五千人可以守城,不算南山營的七百人?!?p> 陳涼站在城頭,聽著陳昕的匯報。
短短小半個月聚集起幾千人守城,也算是速度很快了,但臨時派出去的幾波探子,回來的時候卻幾乎都說,一股數(shù)量空前龐大的叛軍正朝著石頭城進發(fā),人數(shù)不下萬人,陳涼頓時覺得,這次怕是真要懸了。
哪怕還有兩張降臨卡,但各自都只有最后一次的使用次數(shù)......
“對了,如今是十一月了??!”
上一個月他抽了大概三次,最后也沒錢再去抽了,之后又一直忙這忙那的,完全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個能抽卡的“系統(tǒng)”。
陳涼摸了摸口袋,隨即看向陳昕。
“給點錢來。”
“???”陳昕。
“快點!”
陳涼幾乎是從陳昕身上搶出來一個小錢袋子,墊墊里面,大約也只有二三十枚鐵錢。
不過,系統(tǒng)要求的“錢財”,實際上是有bug存在,陳涼發(fā)現(xiàn),只要是當前朝廷認可的貨幣,似乎都能在系統(tǒng)那兒用到。
換句話說,一枚鐵錢和一枚銅錢,實際上在系統(tǒng)那兒的價值是一樣的。
唯一的區(qū)別在于,你這個月里用的第一種貨幣是什么,這個月之后的抽卡都必須用同種貨幣支付給系統(tǒng)。
“你還真窮啊?!标悰隽R罵咧咧:“回頭找羊三公子,讓他多給你批點錢。”
“抽卡!”
十張黑色背面的卡牌依次掀開,陳涼在心里祈禱著,希望能出一個張遼,或是什么謝玄之類的,好趕緊救他這一次。
降臨卡每使用過一次,上面的效果都會更改,曹操和項羽的降臨卡都只剩最后一次使用次數(shù),陳涼不確定這最后一次能不能幫到他,只好先去開兩次卡。
反正第一次只要一枚鐵錢,第二次十枚,足夠他“二十連抽”。
金光,一閃而過,照亮了陳涼猛然瞪大的眼睛。
“我抽到了......”
系統(tǒng)機械的聲音響起。
“恭喜獲得人物降臨卡:
貂蟬!”
“???”陳涼。
這有什么用?
“抽卡!”他不信邪,手里的錢袋又少了十枚鐵錢。
十張卡牌依次掀開,全是白卡,什么都沒抽到。
陳涼嘴角抽搐,他喊來自己的親兵,讓他們把身上的錢湊湊,再湊出一百枚鐵錢來,自己捧著錢躲到角落里,片刻后,他失魂落魄地從墻角站起來。
“將軍,您怎么了?”
陳涼搖搖頭:“來人,先替我披甲,記得要拿兩套盔甲來,都給本將軍披上?!?p> 重新吹著城頭的狂風,陳涼腦子里清醒幾分,眼里多出一抹戾色。
他畢竟,還有兩張底牌可用。
“老子現(xiàn)在手下好歹也有幾千人,就算是全部賠上,只要能讓你磕城的時候多掉幾顆牙,那又如何!”
“報,城外十里處,發(fā)現(xiàn)叛賊大軍!”
建康。
蕭正德呆坐在空無一人的“朝堂”上,在郊外的時候,侯景直接撇下了他,命令一隊士卒將其送回城中,接著便帶著所有兵力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不知道侯景的計劃是什么,但驀地被這樣拋下,蕭正德心里還是產(chǎn)生了幾分惶恐。
之前他祭天時的狂喜,此刻都轉變?yōu)橐环N深入骨髓的懼意。
是不是,勤王軍到了?
就在這時,門口的太監(jiān)忽然把門打開,一道陽光照到蕭正德臉上,他頓時暴怒起來:“狗奴才,你是活膩了嗎?”
“陛下,不必煩惱?!?p> 一個修長的人影出現(xiàn)在門口,隨即,蕭正德看到了對方略帶滄桑的面孔,不由吃驚道:“怎么是...您?”
“您不是應該......”
“應該好好地待在我家里,是嗎?”王偉神色難明,他揮揮手,身后迅速沖出大量的士卒,將蕭正德挾持起來。
“爾等,爾等要做什么?”
蕭正德又驚又怒,破口大罵:“你們這群無法無天的狂賊,朕是天子!朕是這大梁的皇帝!”
“朕?”
王偉臉上閃過一絲譏笑,隨即變?yōu)橐荒[晦的癲狂神色。
他讓士卒帶著蕭正德,一行人朝著外面走去,外面領頭的將軍,對著王偉躬身一禮,正是原本應該去奉命攻打東府城的丁和。
“派人召回朱雀門的宋子仙等人,讓他帶著所有士卒,立刻入城,直奔北城門,告訴他,我先行一步。”
侯景隱隱的忌憚,并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他起兵的時候,有劉神茂和徐思玉等人替他帶路,領著侯景入主壽陽,趕跑了守城的韋黯,但真正讓侯景的勢力重新壯大,替他出謀劃策、經(jīng)營軍中,最后出計策領奇兵攻入建康的人,則是王偉。
軍中肱股,即使后來叛軍已經(jīng)擴大到十余萬人的規(guī)模,王偉早先在軍中種下的果,早已深深扎出了根,在軍中,有許多人實際上都暗中受他的命令。
早先侯景能夠羈押王偉,也是王偉根本無心反抗。
“探子剛才來報,城北數(shù)十里外的蔣山一帶,發(fā)現(xiàn)了大批梁軍的蹤跡,算算日期,應該是勤王軍到了,可恨,北邊竟完全沒有半點消息傳來。”
王偉深深看了下面的幾個將軍一眼,毅然道:“城中無河南王令,守軍大多為流民奴隸,毫無忠心,更兼難以調動,若勤王軍在城外亮明旗號,必然有多個城門不戰(zhàn)自潰,只能由我等先去迎敵,拖延時間。
憑汝等手中職權,僅能調動數(shù)千人馬,速速派人去稟告河南王,讓他留數(shù)千兵馬在南城防守,調大軍迎戰(zhàn)勤王軍,
至于擅動兵權一事,之后由我一人承擔!”
“萬萬不可,讓梁軍攻入建康!”
“末將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