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峰后面連著無邊的大山,蒼龍控制長虹慢悠悠的飛,但是其他幾人看來這已經非??炝?,一個時辰就是四百多里。
盤旋在一座險峻陡崖上方,長虹緩緩降落到山腰處。
蒼龍微笑道:“前些日子我曾在此地閉關,這里算得上是人間小仙境?!?p> 頭頂的山峰沒入云霄,高天之上落下一掛奔涌的兩丈寬瀑布,整座山都被綠樹覆蓋,樹木混著泥土的氣息,林深之處偶爾跑過幾只靈獸。
而他們所在的地方,恰好是半山腰一塊凸起的低緩處,正是露營的絕佳平臺,瀑布有一部分砸在平臺邊上,激起的水花濺落到幾人身上,一陣清涼。
不多時,一處簡易營地便建好,是用布帛和林木制成的四座小屋。
蒼龍有煉丹鼎,直徑五尺正好放在地上做烤爐。
肉香與酒氣交融在荒野的清新之中,師徒七人喝的推杯換盞,酩酊大醉。
站都站不起來的老五非要奏樂助興,掏出一把嗩吶來,捏著哨片懟了半天終于找到自己的嘴在哪。
“你別特么,嘔~”滿臉烤肉油的老五說一半便一陣干噦。
深吸一口氣,老五干瘦的腮幫子猛地鼓起,半圓的肌肉被撐開極近透明,有規(guī)律的吹動起來。
干澀尖銳的一曲殯葬小曲被大醉的老五吹的更是詭異。
徐君越聽越頭痛,大叫道:“來,來人,我躺好了,給我把白布蓋上,蓋上?!?p> 一身肥肉的老三英卓來了興致:“有曲得有經啊,我唱段...度人經。”話說一半的時候,他差點睡過去。
吵吵鬧鬧到后半夜,師徒七人躺地上睡著了。
等徐君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漂浮的。
運轉體內的玄氣化開酒精,半個時辰之后,總算是不想吐了。
其他人還在睡,只有小師弟蹲在不遠處似乎在洗菜,但是又不像。
冷水漱漱口,拍拍臉,徐君看了一圈沒找到蒼龍:“小師弟啊,師父去哪了?”
小師弟回頭笑笑就又低頭忙碌:“青云峰峰主找他,剛走半個時辰。”
緩過勁來之后,徐君感覺有點餓,摸著肚子湊上前去。
“一會吃什么???”
說話間他已經站到小師弟身后,等他看清楚桶里面正在洗的東西之后,徐君十分詫異:“哪來的大米,你帶來的?”
“不是啊。”小師弟抬起頭:“應該是哪位師兄帶的吧?!?p> “應該...”
徐君直勾勾的盯著大米:“只有這半桶嗎?”
“那邊有一袋子?!毙煹軗P了揚下巴,在兩座木屋之間有個大麻袋。
難道真的有人帶米過來了?
倒不是徐君愛多想,而是老二老三剛解決吃野飯的東西,再加上他明明記得走之前除了自己之外并沒有人進過倉庫,自然也就沒人帶米來。
除非事前就在錦囊里面扔了一袋子米,但是哪有人會這么干。
墨線出現(xiàn)在雙眼,光陰眼看不出周圍有什么陰邪之氣,但徐君還是把熟睡的幾人都叫醒。
一番詢問之后,每個人瞬間精神了。
根本就沒人帶米,而且白派倉庫也沒有這種麻袋!
“會不會是師父帶的?”小師弟越說聲音越小,因為這根本就不可能。
“這個麻袋我見過。”明雙想起來了:“前幾天我和老三去的那個鎮(zhèn)子里,唯一的糧貨鋪用的就是這個麻袋?!?p> “也就是說,那東西跟過來了?”徐君對著訕笑的兩人平靜道:“你倆不是說已經解決拖把了?”
“呃...”英卓撓頭道:“我倆解決的是為禍百姓的拖把,當時林子里面好像還有別的東西,但是咱們這行你知道的,當地人不提我們就不多管。”
砰!
不遠處剛剛洗到一半的米翻了,米湯和硬飯潑了一地。
“來了!”
除了徐君擁有光陰眼之外,其他幾人都拿出畫著同一種門神的黃紙符往臉上搓了幾下,雖然幾人看的不是很清晰,但是大概還是能見到一團黑氣從林子里面飄過來。
原本已經不動的米粒往黑氣方向滾去。
“我好餓,哥哥你怎么沒給我做飯呀。”
小女孩嬌弱的聲音從那團黑氣里面?zhèn)鞒鰜怼?p> 徐君目光一凌,他看的清楚,黑氣里面是十幾把被鐵絲困成一團的暗紅色掃帚,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那上面應該是干涸的血。
沾血成精他聽說過,但是沾血的掃帚成精這真是頭一回見。
黑氣站在白米前面停下,暗紅色里面擠出幾個孔洞,發(fā)出小女孩的聲音。
“怎么沒有煮熟???我把米都送給你,我只吃一碗,可以嗎,小哥哥?”
小師弟搖搖頭:“謝謝你的食物,但是這袋子米我們都不夠吃,所以不能分給你。”
拒絕引起黑氣的憤怒,它越過米粒聲音逐漸失態(tài)。
“可我好餓,你不給我煮飯的話!”女孩的聲音里出現(xiàn)嘈雜的嘶吼,最后幾個字聽起來像犬吠。
然而瘋狂之后,掃帚卻突然平靜下來:“不煮飯,我就吃你?!?p> 老五最先笑出聲,幾人都繃不住了。
“哈哈...”
掃帚的孔洞猛然扭曲,它感到羞辱,黑氣凝縮附著在紅血上,干涸的血水瞬間鮮活伸出尖毛細刺,下擺竹節(jié)腫大如同人類手指。
孔洞里傳出抽打聲和哭喊聲,還有皮肉的撕扯聲。
聲音里面又出現(xiàn)了別的東西,然而一曲壓抑而尖嘯的嗩吶聲將其徹底蓋過。
老五一把嗩吶吹彎了腰,吹的是死道士才用的葬仙。
聲線蘊含一種魔力,明明刺耳的聲音卻讓人著迷,兩次變調之后,整個曲風都完全不同,低沉中似乎有小人在私語,透著血腥與詭異。
一只蒼白的手從老五肩膀上探出來,伸向嗩吶音孔。
“滴?。?!”
掃帚被嚇得一哆嗦。
“深沈宵漏,寂靜遙天,玉清日月慶重圓。常住結祥煙,回向誠宣,證道得飛仙...”老三英卓表情肅穆,高歌度人經。
無數經文符號在空中光化顯形,拍向掃帚。
滴血的竹節(jié)甩出燃燒的鮮血,黑霧之下的手指裂開無數張嘴嘶聲尖叫,但無論是熱血還是尖叫都無法跟嗩吶和度人經抗衡。
濃郁的黑氣炸開,捆綁掃帚的鐵絲脫落,十二條掃帚如倒立的花朵一樣綻開,應該是花蕊的地方,出現(xiàn)一坨血肉柱體。
那東西沒有頭顱軀干,只有最下面的部分上下裂開,骨頭碎渣在里面不停扭動。
這東西一出現(xiàn),整個營地刮起陰風,肉柱的血水滴到土地上炸開,一聲聲滴答聲如同在幾人的心里響起,兩個耳朵都是血滴聲。
英卓唱經聲更洪亮幾分,嗩吶不斷變調,但是肉柱的血滴得更快了,就像崩在心臟上一樣,幾人的心跳都隨之加速。
這時候,一把把紙錢出現(xiàn)在徐君手里,一口氣把滿地紙錢都吹燃。
徐君平靜道:“小師弟,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