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黑暗料理
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后，陳偉和蘇昕雪喝著女人送上來的涼白開。
這家飯店應(yīng)該有一段時間沒有營業(yè)，竟然用白開水來招待客人。
不過當下這種艱苦的環(huán)境，兩人也不可能有太多要求。
蘇昕雪沉浸在菜單中，陳偉則四處觀察。
舞池改造的飯廳很大，有二十多張桌椅，奇怪的是明知沒有生意，女人還要把這里打掃得一塵不染。
墻上有十張褪色的海報，都是以前營業(yè)的時候用來招攬顧客的廣告，上面的女人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穿著更是在紅線上下游移。
如果這些女人真實存在，并且貨真價實，可以想象當時會有多么火爆。
按照華國游客揮金如土的購買力，店老板肯定早就賺得彭滿缽滿。
仔細觀察這些海報的時候，陳偉發(fā)現(xiàn)，左手邊第三張上面的女人，竟然就是拿著紙筆候在桌前的風騷大姐。
畫報上的白月國字體看不懂，但是旁邊有華國字和阿拉伯數(shù)字。
“NO.3，紅玫瑰瓦尼婭，2027.2.14”。
看來女人當時在這家規(guī)模不錯的夜店里，也是頂尖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瓦尼婭是不是真名，不過按照陳偉的了解，沒有人愿意在風月場所里用本名。
所有海報的日期都是一樣的，也不知道在這場聲勢浩大的宣傳過后，夜店因為什么原因沒有繼續(xù)經(jīng)營。
蘇昕雪似乎有選擇困難癥，墨跡半天就要了個拍黃瓜。
“還是你來點吧，她家的菜賣相不太好?！?p> “我請客，你放心點?！标悅グ詺獾?。
“不是錢的問題，你自己看吧?！碧K昕雪將菜單遞過來。
陳偉撇了撇嘴，心說當真是玉女，在外面吃個飯還這么挑剔。
接過菜單，他才發(fā)現(xiàn)蘇昕雪說的沒錯。
水煮腦花、爆炒肝臟、涼拌肺片、炸腰子等等，都是些‘大菜’。
其實這些東西對華國人來說并沒有什么難度，但主要是菜名和配圖膈應(yīng)人。
菜名不應(yīng)該指明是什么肉類嗎？
而且所有的菜品都是暗系，看著就像醬油放多了一樣，視覺效果上完完全全是黑暗料理。
看一眼食欲都沒了，雖然不能說這家飯店生意不好跟手藝有關(guān)，但是也絕非沒有關(guān)系。
翻到最后一頁，陳偉也沒有找到想吃的菜，甚至覺得不用吃都已經(jīng)飽了。
但是想著有求于人，怎么著塞都要塞點進肚子里，所以最后點了個熗炒白菜加兩碗米飯。
“你們不吃葷嗎？”
見陳偉將菜單合上，瓦尼婭非常吃驚。
“這幾天腸胃不好，想吃清淡一點?！标悅ソ忉尩馈?p> 瓦尼婭沒有強買強賣，回以一個禮貌性的微笑后，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你光吃素能吃飽嗎？”蘇昕雪好奇道。
“害，吃不飽能怎么辦，就她這手藝，怕是喂豬都夠嗆，而且生意不好，肉的質(zhì)量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題。隨便墊點，等去到丘多再想辦法吧。”
半晌無話，陳偉覺著干等著也不是辦法，干脆沒話找話。
“你說這巴拉提市是怎么了？人都跑哪去了？”
“戰(zhàn)爭、屠殺、經(jīng)濟蕭條？”蘇昕雪猜測道。
陳偉搖了搖頭，“如果是戰(zhàn)爭和屠殺，我們在國內(nèi)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收不到，至于經(jīng)濟蕭條，也不太可能，總不至于人都窮得餓死了吧，咱華國那么大一個靠山在呢?！?p> 蘇昕雪翻了個白眼，好像在說既然我說的都不是，你還問我干嘛，自己猜去。
話不投機半句多，擁有三寸不爛之舌的陳偉也拯救不了這樣的尷尬。
索性他們點的菜不多，沒兩分鐘，瓦尼婭就把菜飯端了上來。
看見那菜的品相，陳偉相信之前那些膈應(yīng)的圖片，都是出自瓦尼婭之手。
碎黃瓜像掉進了臭水溝里，在滿是醬油的碗里掙扎著。
熗白菜也好不到哪里去，跟從泥沙里剛?cè)鰵g回來的金毛一樣，黑不溜秋的身上透著一點僥幸沒有被炒糊的金黃。
陳偉隨便夾了點菜放進嘴里，接著不動聲色地扒了一口飯，只是吞咽的時候，像在撕裂的傷口上撒鹽，有汗水從額頭上冒出。
待人處事方面，蘇昕雪就要直接得多。
看都沒看桌上的菜，光顧著對付碗里的大米飯了。
“菜不合胃口嗎？奇怪了，我是按照華國人的口味做的啊?！弊诟舯谧佬菹⒌耐吣釈I小心翼翼問道。
陳偉尷尬笑笑，“鹽下得重了點，不過吃下去沒什么問題?！?p> 說著，他繼續(xù)伸出筷子，以證明自己沒有在說謊。
只不過額頭上越來越多的汗水出賣了他。
瓦尼婭見狀抱歉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其實我不是主廚，平時不會做飯。”
陳偉扯了扯嘴角，心說你也是牛批，不會做菜也敢出來賣？
但是如此艱苦的環(huán)境不能浪費，捏著鼻子，還是能將就下。
可能是陳偉強行擠出的微笑感動了瓦尼婭，她再次鉆進廚房，出來的時候手里端著一盤涼拌葷菜。
“這是我老公早上做的牛肉凉片，因為他臨時要出門，放在冰箱里面沒動，難得你們來巴拉提做客，送給你們吃。”
紅玫瑰姐姐應(yīng)該是真心的，放下盤子后，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陳偉臉上，看上去非常希望遠方的客人能品嘗下他老公做的美味。
可是陳偉早就被那兩盤黑暗料理搞得沒了胃口，只想著能趕緊將碗里的大米飯扒干凈。
所以他再也沒有往桌上遞過筷子。
“真的不收你們錢，放心好了?！?p> 瓦尼婭急了，說完后蹲下來兩手扒在桌邊，像霓虹國某些主題咖啡廳里面的服務(wù)員一樣，忽閃的大眼睛里流露著想把一切獻給主人的期待。
陳偉愣住，這位曾經(jīng)墮落于紅塵中的女子，身上的風流對男人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賣東道主一個面子，只要行得正，怕什么？
于是，陳偉舉起筷子，決定滿足瓦尼婭的心愿。
但是在盤子里擺弄良久，筷子卻遲遲沒有舉起。
“怎么了？”瓦尼婭奇怪道。
嘀嗒——！
陳偉沒有回答她，而是將一枚白金戒指從碗里刨了出來。
戒指掉在桌上后來回翻滾，不停撞擊桌面的聲音，讓整個飯廳陷入死一樣的安靜。
陳偉順勢瞅了一眼瓦尼婭，發(fā)現(xiàn)她正吃驚地張著嘴。
顯然，牛肉里的戒指，也在女主人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