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他們來到了一段坍塌的古長城腳下,這里位于一座叫青崗嶺的山脊之上,因為地勢崎嶇馬匹無法翻越,北境的將軍們一直懶得花精力去修繕它,畢竟沒有馬的匈奴人來漢地也沒威脅,非戰(zhàn)時偷渡入境也非難事,將軍們甚至不愿意派幾個兵來守住這個大缺口。
“終于到了!”尾隨劉峙在山林荒野中穿行了一個月,這些殺手也都倦了,看到青崗嶺的大缺口便看到了希望,一個個加快了腳步。
“接頭的兄弟們出來吧,人我們帶來了!”蒙面首領對著大缺口上方喊道。他的手下也都一臉興奮的抬頭向上望去。結果一連喊了三遍,無人回應,殺手們便知出了變故,紛紛亮出了兵刃。
“骨碌碌”幾個人頭從高坡上滾了下來,“楊詡,你怎么搞的!這些人頭我留著還有用吶,摔壞了讓你賠!”
“老馬,這些肉球怪占地方的,留著有什么用?”
“尸體做滾木,腦袋做礌石,物盡其用!”
楊詡、馬學邦等人陸續(xù)從大缺口高處的石頭后面走出來,“山下的朋友,接頭人換了,把劉峙交給我們吧!”吳蘭嬉皮笑臉的給蒙面人打招呼。
蒙面首領輕嘆一聲,也不驚也不憂,平淡的說:“叫你們領頭的出來搭話!”
吳蘭一拍胸口:“我就是當家的,你抓了肥羊,按江湖規(guī)矩見者有份,怎么不得分我們一條腿??!”
蒙面首領悄無聲息的扔出一把飛刀直奔吳蘭面門,吳蘭只會耍嘴皮子功夫,他絕對躲不開,“當”一口寶劍挑飛了已經(jīng)撲至吳蘭眼前的飛刀。
“是你?”蒙面首領的臉孔隱在黑布中看出到表情,但語氣上能感覺出他有幾分詫異。
“我想這個頭套下的臉應該不陌生!”趙遵居高臨下望著蒙面首領。
“也許吧!”蒙面首領頗有些惆悵,“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早我們一步來到青崗嶺的?”
趙遵一指王維:“是他告訴我的!”
眾賊齊看向王維,王維的臉憋得通紅:“你……你胡說!”
趙遵將幾卷王維的手稿拋下了山坡:“眾人口中的紈绔子弟變得勤于公務,這引起了我的注意,你訪便并州的山山水水當然不是為了和你無關的銅礦銅脈,而是為了今天的行動!我發(fā)現(xiàn)你對北方這片山巒格外偏愛,每年都會來兩次,我就按你的路線追過來,果然找到了被你滅口的王府官員,一個個拋尸地指引我看向北疆,青崗嶺!”
王維聽了目瞪口呆,蒙面首領連連搖頭:“唉,書生誤事?。】磥砟闶遣淮蛩阕屛覀冞^去嘍?”
“這是自然!”
“那就別廢話了!給我上,殺光他們!”蒙面首領不再廢話當即下令攻山。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吳蘭、馬學邦等人卻都是沒有功夫底子的普通人,全仗著一腔血勇跟著趙遵一路拼殺,但這時候光憑勇氣是不能戰(zhàn)勝對方的。趙遵他們早到了兩個多時辰,殺掉了幾個毫無覺察的匈奴接頭人,之后一直在囤積石塊圓木準備迎敵。
殺手們往上一沖,鋪天蓋地的石塊落下,一時之間難有什么進展。“首領,這樣下去不妙啊,這里畢竟是大周的地盤,萬一援兵趕到咱們進退兩難吶!”聽了手下的話,蒙面首領微一點頭,拎起一口長柄的怪劍直撲上嶺。
吳蘭等人看得分明知道硬點子來了,瞄準他一頓礌石砸將下來,卻都被蒙面首領輕松躲過。“娘的,屬猴子的!讓你躲!”馬學邦一刀將攔住石塊的木欄砍倒,數(shù)不清的石塊傾斜而下,頓時將沖在最前面的幾個殺手砸落山坡。長城多修造在絕險的山頂,這些地方即便不修墻徒手攀爬都十分困難,失足跌下去九死一生。
眼看幾塊巨石封住了蒙面首領的騰挪空間,吳蘭興奮的大叫:“砸中了!”在他這個視角一塊石頭和蒙面首領的身影重合了,結果蒙面首領揮動長柄巨劍大喝一聲,百斤的石塊被凌空砍成了兩半。
“這……這么猛!主公,交給您了!”吳蘭一吐舌頭,躲到了一邊。
這樣的高手絕不能放任他登頂,趙遵跳下崖頭與蒙面首領在半坡激戰(zhàn)。魏平君親傳的上乘內功使得趙遵的武功修為突飛猛進,成長的方向卻因趙遵的人生軌跡飄忽不定,特別是劍法,趙遵做不到師父那樣收放自如,好在他結識了胡誠,胡誠癡迷于鍛造兵器,半年間為趙遵打造了幾把稱手的寶劍。
二人半坡亂石叢中上來就是一記對撞,火星四射。趙遵寶劍借鑒了長針門的寶劍,劍身修長分量上輕了對方數(shù)倍,趙遵將自己的內功灌入長劍務必先聲奪人。
二劍碰撞之后趙遵長劍跳起半尺,人小退一步穩(wěn)住身形,蒙面首領穩(wěn)如泰山雙手握住劍柄上挑趙遵下顎,趙遵腳尖點地騰空躍起避過劍鋒,回手劍尖掃了對手的劍身,內力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蒙面首領沒有乘勝追擊,他望著趙遵眼神非常復雜:“后生可畏??!今天無論結局如何你必須死!”
趙遵力拼兩招本想壓制住對方,沒想到敵人內力渾厚勝過自己,怕他倒不怕,可是被這樣一個對手纏住自己就沒辦法去援手吳蘭他們。趙遵的擔心不是多余的,滾木礌石漸漸稀疏,殺手們在損失了幾人之后沖上了山脊。
“頭兒!”吳蘭豁出去了,操起一口刀劈向第一個沖上來的殺手,殺手倉皇揮刀格擋,刀鋒碰撞吳蘭倒飛出去好懸沒跌下山,馬學邦等人忙把他搶了回來。馬學邦兄弟十三人,折了一個老九,剩下的都愿意為趙遵豁命,雖然沒什么功夫仗著一腔血勇頂住幾個殺手沒讓他們跨過長城。
余下的殺手押著劉峙和王府官員從另一個方向翻越青崗嶺,長城缺口寬百丈,趙遵他們幾個人實在防不過來。
“當當”,蒙面首領突施暗器,兩支飛刀直撲趙遵面門,趙遵用寶劍磕飛暗器,蒙面首領瞅準空當揮劍橫斬趙遵腰身,趙遵反手一劍去斬他握劍的手。這招乃是“折手劍法”的精髓,沒想到蒙面首領竟不躲閃。
趙遵心下大驚,看來對方說要自己的命這話不是作耍的,豁出一條胳膊也在所不惜。
趙遵慌忙撤劍格擋,氣力終不及蒙面首領大,被掃得橫飛出去撞在一塊巖石上才停下來。蒙面首領跟進再擊,趙遵左手抓起一塊礫石朝他面門扔了過來。
蒙面首領揮劍去劈,不曾想碰到堅硬的礫石沒有兩段,竟在空中化作了齏粉,不用問趙遵抓起礫石的時候用指里捏碎了石頭的紋理。
沙石迷眼,蒙面首領用手去揮,塵土散開露出了趙遵的臉,蒙面首領單手掄劍去砍,但不及雙手迅猛,趙遵輕松轉身躲過,后背撞進了蒙面首領的懷里,反身一肘打在他的脖頸上。
蒙面首領倒飛出去五六步仰面摔倒,可他著實強橫,一個鯉魚打挺又站了起來。趙遵和蒙面首領相隔五丈,怒目對視,趙遵嘴角隱有血跡,蒙面首領呼吸也變得沉重,明顯受了內傷。
二人較量的同時另外幾個方向也發(fā)生了變化,馬學邦等人幾乎人人掛彩,憑借地利勉強堵住了殺手們。
“世子!”劉峙等人正被脅迫著攀爬陡峭的山坡,這些人手無縛雞之力,拖拖拉拉很長一大串,殺手只有十幾個人,分一半來攻山,剩下幾個根本看不過來。樊忠?guī)е鴰酌醺挠H信突然殺出,亂刀砍死一個殺手便去搶劉峙。
“樊忠!快來救孤!”劉峙看到樊忠重新看到了生機,大喊著跑過去,怎奈腿酸腳麻跑不動道,被看押的殺手抓了回去。
如此一來山上山下,打成了三團,趙遵和蒙面首領越打越疲,二人各有千秋誰也占不到便宜。馬學邦他們和沖上來的殺手混戰(zhàn)在一起,趙遵的人玩命,殺手們卻各懷心思不愿意和這幫瘋子硬拼,一時之間難解難分。反倒是樊忠這邊占了上風,幾個人迅速沖到劉峙身邊,山上山下的殺手都來不及增援。
“世子!”樊忠的三個手下?lián)踝×藘蓚€殺手,終于把劉峙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劉峙喜極而泣:“樊忠,虧你來救孤,不然……唉……”
“大家跟我走!”樊忠轉身剛要帶劉峙走,突然后腰一陣劇痛,樊忠忍著劇痛回頭,見內侍黃熙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腰上:“黃熙……你……你是奸細!”
“哈哈哈,老子忍辱負重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今天了!你們都別過來,亂動我捅死他!”黃熙一手拉住劉峙一手揮舞匕首恐嚇眾人。
黃熙是個宦官沒什么本事,但拿住了人質,樊忠的部下投鼠忌器不敢去搶人,“不要……不要傷了世子!”忠心的樊忠交代了最后一句話徹底昏死了過去,這些人就更不敢亂動了。
山頂?shù)内w遵看到了這一幕,搖頭嘆息終是差了一招!“別磨蹭,快走!”黃熙將匕首頂在劉峙的后心上,不斷逼他爬向高處。
“哈哈哈哈,最后還是我拿了頭功!”爬到山頂?shù)狞S熙肆意的大笑。趙遵想沖過去,剛邁出一步就被蒙面首領的巨劍攔住了:“年輕人,這一局我們下了重注,不能讓你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