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瑤施放靈術(shù)，探查到了村民們幾不可辨的靈根。
村民聚集到一起，感知中像是一堆米粒般的光點。
“他們都在村北頭的一戶人家。”云瑤將情報共享給牧云。
“咱們趕緊去那兒?！?p> 云瑤頭前疾行，牧云跟著她穿過幾條泥濘小路，果見衣著樸素的村民們圍著籬笆墻探頭往小院里張望。
小孩的哭聲和女人的哀嚎混雜在一起，聽起來好不凄慘。
牧云身手靈活，爬上旁邊的柴垛，占領(lǐng)制高點觀察院里的情景。
“村長，我就這一個娃，你不能帶她走！”涕泗橫流的農(nóng)婦抓住老村長黝黑枯瘦的腳腕，聲嘶力竭地哭喊。
老村長抱著的小女孩約莫五六歲，不住聲地哭。
磨盤上蹲坐一個蜷縮起來的男人，吧嗒嘴里的煙袋鍋，渾然不覺火苗已經(jīng)熄滅。
他抽的不是煙，而是痛苦和煩悶。
村子里已經(jīng)送出去兩個女童，現(xiàn)在輪到他家，于情于理都逃不過去。
畢竟是親生骨肉，即便再冷血的人，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村民們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趴在地上的婦女，他們對她的自私感到厭煩。
“劉秦氏，先前村長去別家?guī)ё吲?，你是支持的。怎么落到你頭上，你就想不開了呢？”同村婦女實在看不過眼，毫不留情地揭婦女的短。
劉秦氏無言以對，假裝聽不到旁人的話，雙手死死抓住老村長的腳腕。
老村長年事已高，加上懷中抱著個亂動的孩童，實在是走不動路。
“劉橋，快把你的婆娘拉走，不然我就讓村民們動手了?！崩洗彘L語氣有點嚴厲。
他不是個漠視生命的人，受到海底陰影的威脅，不得已做出祭奠女童的喪良心之事。
于心不忍的同時，身為一村之長，必須對全村百姓負責(zé)。
除了妥協(xié)以外，他沒有別的辦法。
劉橋長嘆一聲，將早已熄滅多時的煙袋鍋別在粗布腰帶里，跳下磨盤，勸說自己的婆娘劉秦氏。
劉秦氏在生產(chǎn)時遭遇難產(chǎn)，無法再生育，膝下只有巧兒一個孩子，相當(dāng)于她的命根。
無論丈夫說什么，只是不肯松手。
巧兒是她唯一的希望，一旦松了手，她的生活會瞬間崩塌。
云瑤朝牧云遞來了眼神。
牧云心領(lǐng)神會，從柴垛上跳下去，靈活得像只猴子。
村民們沒見過牧云，收斂聲音，靜觀小院中突然發(fā)生的變化。
老村長詫異問道：“這位小哥，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牧云掏出刻著宗門標(biāo)志的任務(wù)玉簽，展示給老村長，說道：“我是靈泉宗的弟子，接到賞金任務(wù)，特地趕來幫你們解決海底陰影的威脅?！?p> 老村長將女童遞給愣住的劉橋，急忙走到牧云身前，拉住他的手，激動到不知該如何開口。
籬笆墻外出現(xiàn)小騷動。
圍觀人群中有個農(nóng)婦昏過去，摔倒在鋪著鵝卵石的地面。
村民們認識她，是上個月將小女兒送給海底陰影的寡婦馬氏。
老村長命令幾個婦女將馬寡婦抬進屋里。
婦女們敢和同村漢子扯皮，唯獨不敢違抗德高望重的老村長。幾個年輕婦女抬起馬寡婦，暫時將她轉(zhuǎn)移到劉橋的茅草屋。
村醫(yī)韓三農(nóng)跟進屋，治療昏厥的馬寡婦。
老村長遣散了籬笆墻外看熱鬧的村民。
好不容易有仙師過來幫忙，怕村民們言語沖撞了牧云和云瑤，因此將他們請到家里招待。
“兩位仙師，我家里只有粗茶，您二位將就。”老村長用老舊的茶壺泡了一壺茶。
牧云一飲而盡，沒嘗出味道。
“老村長，您可曾見過海底陰影的真面目？”他此行是來解決村民們的燃眉之急，直接切入正題。
云瑤好奇看向老村長。
老村長搖了搖頭，說道：“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見?！?p> 云瑤問道：“除此以外，還有別的感覺嗎？”
“當(dāng)時我感覺像是掉進了冰窟窿里，從骨子里滲出一股寒意。”老村長回憶起和海底陰影接觸時的情景，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你聽說過這種妖獸嗎？”牧云問云瑤。
“我擅長分辨藥材，對妖獸了解不多?！痹片幪拐\回答。
牧云自幼在靈猴群中成長，對靈獸、妖獸和魔獸都有所了解，聽完了老村長的大致描述，便猜到了海底陰影的真面目。
事關(guān)女童性命，顯然不是賣弄的好時機，直接揭曉了答案。
“據(jù)我所知，玲瓏世界里有這種本事的妖獸只有三種。另外兩種不太喜歡海洋環(huán)境，只剩下一種可能。”
“仙師，海底陰影究竟是何妖物？”
“玄冰烏賊生活在海底，能釋放出絕對零度的低溫將獵物凍住。它們沒有口腔，依靠吞噬靈根生存和提升進階?！?p> “您二位有辦法除掉這玄冰烏賊嗎？”老村長更關(guān)心結(jié)果。
云瑤沒聽說過玄冰烏賊，根本不了解它的優(yōu)缺點，完全想不出該如何應(yīng)付它。
牧云說道：“若是在平時，我們可能不是玄冰烏賊的對手。如今它急需女童純凈的元陰能量，說明正在突破瓶頸期。體內(nèi)的能量處于紊亂狀態(tài)，對付起來就容易得多了?！?p> “那就有勞二位仙師了。若是能除掉海里的那只雜毛畜牲，也算是為我的孫女報仇了?！崩洗彘L略顯渾濁的眼睛里流出了清澈的淚滴。
原來第一個供奉給玄冰烏賊的女童，正是老村長的孫女。
他為保護村民，做出了難以想象的犧牲。
“如果我沒猜錯，先前供奉的兩位女童還活著。只是靈根損傷，以后只能做普通人?！蹦猎普f出基于常識做出的判斷。
“此話當(dāng)真？”老村長顫抖得更厲害了。
“有這種可能，但也不敢完全保證?！笔玛P(guān)重大，牧云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您要是能除掉妖獸，救出兩個被當(dāng)作祭品的女童，可就真是魚湯村的再造恩人了。”說完，老村長就要跪下磕頭。
牧云眼疾手快，急忙攙扶老村長，不肯受此大禮。
“在下以濟世救民為修仙之道，路見不平理應(yīng)拔刀相助，”牧云道，“萬一僥幸成功完成任務(wù)，好酒好菜請我一頓就是了。至于五百斤海鮮，也就免了吧?！?p> 老村長發(fā)現(xiàn)牧云不僅沒有修仙者慣有的架子，還有顆金子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