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教過蜀山弟子鹿鳴劍法，并未言傳身教，只不過是將青蓮劍訣由鏡子記錄下來，由他自行領(lǐng)會。
至于修煉過程中是否遇到了困難或瓶頸，牧云沒有問過，他也沒送過信，故此并不了解。
此番教授軒轅玉華，有了截然不同的境遇。
軒轅玉華領(lǐng)悟力絕無僅有，頃刻就能記住常人需要許多天才能記下的內(nèi)容。
不僅是學(xué)得快，教授技藝的師傅也會感覺輕松，而且會產(chǎn)生莫大的自豪感。
牧云不是個稱職的師傅，名為帝師，卻從未教授過人皇蕭熙文韜武略，皆是由蘇毅和龍華公主代勞。
他看著潛心修煉戟法的軒轅玉華，心中有欣慰，也有對自己的反思。
師傅二字，不能等閑視之。
尤其是做人皇的師傅，影響力非同一般，更需要謹(jǐn)慎對待。
只不過隨時會油盡燈枯的威脅始終壓迫神經(jīng)，使他沒辦法放緩腳步，仿佛只要這么做，死期就會很快來臨。
軒轅玉華只練習(xí)三遍，就熟練掌握了寒光戟法。雖然威力還有些欠缺，但只要反復(fù)練習(xí)，很快就能加入常規(guī)武器庫。
牧云摘了點野果，本想請軒轅玉華吃，沒成想對方已經(jīng)辟谷，自行享用，吃了個盡興。
酒是免不了的，尤其對愛喝之人。
兩人已經(jīng)離開桃林，在溪流池水旁練功。
打開酒壇，盤腿坐在叮咚響的溪水石上，對坐暢飲美酒。
他們都沒有使用靈氣壓制酒精，酒過三巡，已至微醺狀態(tài)。
牧云站起身，說道：“軒轅兄，可聽說過民間有一套劍法，專在酒醉的時候施展?！?p> “醉劍?！避庌@玉華回答得很快。
他不僅聽說過醉劍，還聽過醉拳。只是習(xí)慣了四平八穩(wěn)的招數(shù)套路，還是無法理解松松垮垮的醉劍，威力來源于何處。
牧云跳到岸邊，撿起地上的一截竹竿，身形搖晃，猶如靈蛇出洞般，舞起了看似無形，實則有招的醉劍。
軒轅玉華雙眼眨都不眨地盯著牧云的動作，及至印刻在頭腦之中，立即縱身來到牧云身旁，徒手和牧云過招。
醉劍的精髓在于出其不意。
軒轅玉華拳至面門，停在鼻子前方，以為能打中目標(biāo)。
牧云仿佛腳底打滑，一溜煙摔到地面，竹竿出其不意地著落在軒轅玉華腳踝。
若手中是寶劍，早已見了紅。
軒轅玉華暗道好劍法，同樣撿起一根竹竿，從模仿牧云的招式，很快提升到形神兼?zhèn)洹?p> 趁著醉意，牧云又傳授了醉拳。
二人徹夜未眠，至東方初曉時，十八般武藝已經(jīng)傳授完畢。
牧云并不是自私之人，將武技盡數(shù)教給軒轅玉華，心中升起無比的自豪。
周圍只剩下潺潺水聲。
轉(zhuǎn)頭望去，方才還在溪流邊的軒轅玉華，突然不見了蹤影。
牧云發(fā)動時空柱，感應(yīng)時間線流動，并沒有異?，F(xiàn)象。
施展輕身術(shù)，飛到了記憶中的桃林，發(fā)現(xiàn)軒轅玉華正在空地上演練武技。
沒有任何停頓，招式銜接行云流水。
一位身穿白色長袍的老道悄然出現(xiàn)，看見武技突飛猛進(jìn)的軒轅玉華，臉上現(xiàn)出驚喜神色。
“玉華，你的武技何以進(jìn)步如此之大？”
軒轅玉華收住劍勢，朗聲回道：“弟子夜間做了個夢。有位仙人入夢來，教授弟子武技竅門，醒來之后就到桃林中練劍，果然有了長足進(jìn)步。”
老道撫須笑道：“俗語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最近練功刻苦，在睡夢中融會貫通，才會有此成效?！?p> 軒轅玉華嘀咕道：“弟子的夢境頗為真實，那位仙人好像不是道門中人?！?p> “玉華不必憂心，夢境而已，當(dāng)不得真?！?p> “弟子明白了?！?p> 老道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繼而消失不見。
牧云暗想道：“難怪軒轅兄在靈寶大會時沒有認(rèn)出我，原來他以為是個仙人在睡夢中傳授他武技?！?p> 頭腦中靈光一閃。
牧云想起了靜寂天尊在眉心留下的印記?；蛟S在軒轅玉華的感知中，他就是以靜寂天尊的模樣存在。
為何他會接受挑戰(zhàn)？
夢。
軒轅玉華自認(rèn)為昨日發(fā)生的一切是場夢。夢境總是荒誕不經(jīng)，夢里的人由氣息不算強大的修仙者，變成仙人模樣，并不會覺得稀奇。
牧云又看了一陣，確認(rèn)軒轅玉華已經(jīng)掌握十八般武藝，悄然退出桃林。
剛走出桃林，就發(fā)現(xiàn)路上有本藍(lán)色封皮的書?？觳阶哌^去將其撿起，只見封皮上寫著《仙酒箓》。
尚未翻開扉頁，仙酒箓化為一股純凈能量，通過指尖滲入了靈識之海。
頭腦中并沒有增加新的信息。
牧云盯著拿過仙酒箓的右手，聯(lián)想起天師曾說過的話，恍然大悟。
他本就會釀制仙酒，只是在靈泉山當(dāng)金波童子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曾以為釀酒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原來竟是填補時空漏洞時，偶然間得到的機緣。
先有機緣，還是先有金波童子的經(jīng)歷。在混亂的時空間領(lǐng)域，著實難以辨別。
牧云回到了半山腰，摘下一顆晶瑩剔透的赤紅色果子，在溪水中洗凈，隨后躺在山石之上。
常年不散的氤氳霧氣，提供了最天然的防護(hù)和遮擋。
蓬萊仙島上沒有兇惡猛獸，只有些仙禽飛鳥，對人構(gòu)不成威脅。
昨日飲了幾壇酒，加上徹夜未眠，不覺困意來襲，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不知過了多久，耳聞天籟，從睡夢中蘇醒。
靜寂天尊盤坐在一塊巖石之上，彈奏的曲子，牧云從未聽過。
牧云坐起身，問道：“天尊，你……”到嘴邊的問題，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發(fā)生過的一切，仿佛只是南柯一夢。
似真還假，真假難辨。
“方才對弈時，本尊贏了你五局?，F(xiàn)在你有權(quán)利提出條件，是要五百年壽元，還是十年塵緣和五十年壽元。”
牧云是機靈鬼，聽到十年塵緣這四個字，已然意識到和過去有關(guān)。
盡管他接連失去了兩個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的女人，但從未想過改變過去。
正如棋局，落子無悔。
“五十年壽元。”牧云毫不含糊地回答。
靜寂天尊笑道：“每次你的答案都一樣?！?p> 牧云聽明白了靜寂天尊的話，并未開口，而是等待功德經(jīng)運轉(zhuǎn)。
靈氣化成暖流，瞬間流遍全身。
不管前路如何，至少已解了燃眉之急，不必再為死亡而發(fā)愁。可以重整旗鼓，大踏步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