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見李景蘭這個狀態(tài),輕嘆一聲,“老師,那您先照顧小蘭姑娘,晚輩先告退了。”“不必,你先進去用飯吧,小孩子哄一哄就好了。”李槐安頗為大度,在孩子的問題上他雖心疼但也不會遷怒于謝安?!澳峭磔呍诶锩娴惹拜??!敝x安拱手施禮,轉(zhuǎn)身進入廳中。
張三此時已在廳中伺候飯菜擺放,說是護院,他更像李槐安的管家,見到謝安進來,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謝安也并未急于與他交流,只是輕拍他的肩膀,眼神中給予兩分鼓勵。張三心有所感,心下有些激動。
不多時,李槐安帶著李景蘭也進得屋來,謝安連忙起身,“子寧,久等了?!崩罨卑脖砬橛袔追謬烂C,子寧是謝安的字,李槐安從未喊過,這乍一叫,謝安還有點不適應,連忙拱手道:“不敢,恩師如父,哪敢失禮?!薄白?,我們先吃飯?!崩罨卑惨粩[手,帶著李景蘭落座。一眾人吃的很安靜,謝安偷眼觀看,李槐安面色嚴肅,不復平時風趣,李景蘭眼圈還有些泛紅但是看起來已經(jīng)平復了。謝安心下思索,一會該如何和李槐安說張三的事。
一餐無話,飯后謝安陪李槐安在院中散步,張三陪著李景蘭在不遠處散心?!袄蠋?,張三大哥是什么時候來的府上???”謝安小心發(fā)問,“前幾個月吧,不是很久,當時我去大同那邊尋礦,碰見的,怎么?突然問起他了,是還記得之前劫你的事呢?”李槐安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哦,那倒不是,只是看他似乎不像是武林中人,身上也缺乏匪氣,倒更像個農(nóng)夫,所以有此一問?!薄笆前?,此人確實是個農(nóng)夫出身,身世坎坷,我也是可憐他們這一干人,亂世之中能救一個算一個吧?!崩罨卑哺锌??!芭??不知這張三有什么離奇身世?”謝安將話題漸漸引上正軌。
“當初我發(fā)現(xiàn)此子一干人等的時候是在一處胡漢雜居的鎮(zhèn)子上,當時他們正和一群胡人扭打在一起,我見他們式微就出手相助了一番,事后,他們就要在我這干活,算是報恩也算是尋個活路。我本來不打算接納他們,畢竟如今這年景,流民遍地,兵禍橫行,老夫已經(jīng)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不想再卷入江湖和朝堂。可是這小子帶著人硬生生在我門前是一天天的跪著,我實在是不忍心,就把他們收留下來。嗨,你看這莊子,還是他們來了之后幫我重修的?!崩罨卑矊敵醯慕?jīng)過簡單敘述了一番,與張三信中所寫一般無二。
“老爺子,有一件事,晚輩還想再請教一下?!敝x安感覺時機差不多了,是時候?qū)埲氖虑樘岢鰜砹??!芭??什么事?”李槐安輕捋須髯?!皬埲蟾缭缧r候和弟子提過一件事?!敝x安恭敬回答?!拔襾聿虏驴矗前菽銥閹??”李槐安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芭??老師能猜到?!薄鞍?,自是能猜到啊。這小子又不是只和你一個人提出過這個要求?!崩罨卑草p輕搖頭?!爱敵跷也辉敢馐樟羲麄冞€有一個原因,就是知道他們原來占山時候干的事,老夫是贊成他們不欺壓百姓的做法的,但是也同樣能看出來這小子絕非能踏實的做個順民?!薄袄蠋煹囊馑际恰敝x安看向不遠處正陪著李景蘭散心的張三,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猜測?!按俗与m然現(xiàn)在是個流民,但若是學了藝,有了本事,恐怕必將揭竿而起,爭雄天下?!崩罨卑舱Z出驚人,謝安大感震驚。
“老師……”“人活得久了,見得就多一些,對一些事情,看的也通透一點,他心中有苦,有恨。多少年來,這天下戰(zhàn)亂不停,國家看似繁榮,實則千瘡百孔。老夫垂垂老矣,但是景蘭她們還年輕,老夫?qū)嵲诓幌胨钤谝粋€戰(zhàn)亂的年代。”李槐安輕撫須髯,他的胡子已經(jīng)白了,一雙虎目中閃爍著憂慮之色。謝安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理解這位老人心中所想,也理解他的所為。“老師,張三這樣的人,如今越來越多,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您能留住一個張三,卻留不住天下千萬的張三啊?!敝x安斟酌了一番,說出心中所想。
李槐安扭頭看向謝安,目光灼灼?!白訉帲阄叶际墙?,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國家有難,我們這些人義不容辭,但朝堂之事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一旦我們卷入朝堂之爭,將永無寧日,這一點,你老師應該教過你。”謝安凝視李槐安的雙眸,“老師,江湖兒女,快意恩仇,俠義中人更應該鋤強扶弱,我無意破壞規(guī)矩,只是求老師一件事。”“什么事?”“我想和張三去一趟雁北鎮(zhèn)。”“你要替他出頭?”“朝堂事不管,江湖事總要管管的?!薄耙擦T,你既然要管這檔子事,我也不攔著你,年輕人總不能像我這老頭子一樣。行啊,去吧,帶上景蘭?!薄笆裁??!”謝安吃驚,“沒聽錯,帶上景蘭?!薄翱墒恰薄翱墒鞘裁矗磕氵@一鏢可是把她打服了,你莫不是以為她會怕了?這丫頭驢脾氣,被你打服了之后就想跟著你學藝,直到打敗你為止。怎么樣,也是個女中豪杰呢。”李槐安言語中頗有幾分驕傲?!澳恰冒??!敝x安也覺得這李景蘭有點意思,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