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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方云動

問理 月昇之時 4470 2022-12-04 11:05:50

  茍建名這五十人都只帶了數(shù)日干糧,輕裝而行,柏秋寒自然再沒有馬車待遇,而為了不讓小葉受到馬背顛簸之苦,他便全靠著雙足跟上。

  好在茍建名手下這些馬也不是什么千里良駒,為了保證耐力,還沒有發(fā)力狂奔,加上以三個小時左右為基準的趕路與休息輪換,以柏秋寒已完成筑道第一步的修為,也大可支持得住。

  饒是如此,也讓游者們大為吃驚,對這個好像沒有什么架子的高手更為尊敬了幾分。

  茍建名卻想得更多,如果那些長老將軍個個都有這種實力,那未來不免堪憂。直到休息時從柏秋寒口中得知實情,才讓他釋然了些。

  “我也要有靈元脫體的實力才好?!逼埥袊@著,這幾日他在安排手下之余自然也在修行得自鄭文堅的功法,多年的暗傷雖然消去不少,但要讓實力向上進步一個檔次都仍需時日,更莫說靈元脫體的境界了。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并非空談——如果能從戰(zhàn)爭中活下來的話。

  馬隊一路行進,也在休息只是點燃狼煙,而在這明確標識的指引下,越來越多的游者加入了這支隊伍。

  柏秋寒看到這場面也不禁佩服,不額外耗費時間集結(jié)、以輕騎兵自帶糧草的行進模式,能夠更早的部署到戰(zhàn)場,再來只要保證糧道,就已經(jīng)比對方占了先機,當然,如果沒有強大的統(tǒng)管與執(zhí)行力,這種方式也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光憑這一點,茍建名就已經(jīng)遠遠超出游者這個概念了。

  到了第六天,這支馬隊——或許已可以稱之為軍隊的隊伍,已經(jīng)擴充到了三百余人,他們夜里沒有休息,而是繼續(xù)按照先前的安排前行,可就算是晝夜行軍,在茍建名沒有特別安排的情況下竟也絲毫不亂,想必平時這方面的訓練并不在少數(shù)。

  柏秋寒暗中計算,這六天時間,他們從茍建名的大本營出發(fā),一路向東已經(jīng)走了近四百公里,途中也經(jīng)過了不少不屬于茍建名的村落,他們卻是遠遠繞開,沒有絲毫進犯的意思。

  在這天夜里,他們終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在那里,一座足以容納千人的營寨已經(jīng)扎好,而部分糧草也已經(jīng)運到,茍建名率領(lǐng)的隊伍只消住進去就是。

  不得不說,在后勤方面,茍建名已經(jīng)做到了他能做的極致。

  軍隊一路行來,幾乎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此刻都是疲憊非常,但茍建名也沒有讓他們立刻休整,而是將夜里的崗哨以及軍中規(guī)矩安排了,才宣布解散。

  茍建名沒去休息,因為值守的名單中赫然有他。

  戰(zhàn)事一時還不會開啟,由實力最強的茍建名守夜無可厚非,但作為整個勢力的首領(lǐng)卻來做這種事情,卻有些不合時宜了。

  是夜,就在大部分人都去休息之時,茍建名卻有些驚訝地看著出現(xiàn)在塔樓上的柏秋寒。

  “先生不去休息?”茍建名問道。

  “你才該去休息!”柏秋寒皺眉望著面前的男子。

  “我當然知道,但如果事事都要我過問的話……”茍建名搖搖頭,“總有我管不過來的時候?!?p>  “考驗?”柏秋寒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這也許是他杞人憂天了。

  “數(shù)十人的指揮和數(shù)百人不同,和以千人萬人計的戰(zhàn)陣難度更不可同日而語,說實話,我也沒有信心?!逼埥嘈χc頭,“游者的生存模式和真正的戰(zhàn)爭差距太大了!”

  柏秋寒默然,這些事情他同樣沒有發(fā)言權(quán)。

  “所以哪怕有所損失,也要鍛煉他們?!?p>  人無法永遠活在自己構(gòu)筑的幻夢之中,要反抗既定的規(guī)則,不付出什么是不可能的,而茍建名已經(jīng)有了犧牲的覺悟。

  柏秋寒沒有什么能說的了,但他卻沒有離開,而是在這塔樓中坐了下來。

  茍建名還想勸柏秋寒去休息,卻被回答道:“你大營初扎,就讓我?guī)湍憧纯催@暗中究竟有些什么宵小之徒吧?!?p>  茍建名不知道柏秋寒有何自信在這茫茫黑暗中尋到敵蹤,但從那跟著馬隊奔走三日卻仍未有半點疲憊的臉上,茍建名就知道自己對這個外域青年的認知還是不夠,他也不是矯情的人,便欣然接受了柏秋寒的到來。

  在離茍建名營寨三十公里遠的地方,有著另外一座營寨,只是比起茍建名那方整齊的軍容,這里就要雜亂許多了。

  夜色已深,但這片營寨中卻仍顯得十分喧鬧,有在篝火下推杯換盞被酒氣蒸得面紅耳赤的,也有因既往芥蒂在稍暗處打得不可開交的,總之是沒有絲毫大戰(zhàn)前的模樣。

  陳惠——這座營寨的主人,將這一切盡收眼中,卻沒有露出不滿之色,在他看來,游者就該這樣隨性,至于他的對手、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不知好歹的茍建名,卻從未被他放在眼中。

  在這城外制定規(guī)則?

  簡直是異想天開!

  這就是陳惠最真實的想法,他可不認為城市里用靈魂禁制才能做到的事情能在這城外實現(xiàn),茍建名的行為不過是徒分薄兵力,沒有半點作用。

  而在得到茍建名此行最多不過四百人的情報之后,更是讓陳惠篤定了這樣的想法。

  明日就趁茍建名立足不穩(wěn)將之徹底擊潰,而后接手他的地盤。自以為得到絕對力量優(yōu)勢的陳惠沒有什么計劃,只打算用人數(shù)沖垮那個愚蠢之人——這也是游者們爭斗的一貫做法,只要擊潰茍建名的有生力量,那些村落想必就會倒戈來投,到時候這片地域剩下的小規(guī)模游者,哪還有不歸服他陳惠的道理?

  至于后面的事情,陳惠也并不是如茍建名設(shè)想的那般毫無考慮,能夾在三方勢力之間存活這么多年并發(fā)展壯大,他也絕不是單純的草包。

  而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陳惠不需要如茍建名一般站著,如果跪著能活下去且活得很好,那不妨就跪著吧。

  明城的使者早在幾月前就與他接觸過,許諾在他擊敗茍建名統(tǒng)領(lǐng)這片區(qū)域之后給他庇護,條件是要幫明城監(jiān)視游者聯(lián)盟的動向,以及每月提供一定量的靈元和勞動力給明城。

  對于陳惠來說,這份條件未免過于優(yōu)厚,他自然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若非有明城相助,他又哪里能如此之快的集結(jié)千人之眾?又哪里調(diào)動得到供這些人用度的物資?

  此時的陳惠自以為兵精糧足,尚在做著將茍建名踩在腳下的好夢,他卻沒有想過,為何他和茍建名在這里爭斗多年,為何明城偏偏在這個時候找上他?又為何要讓他在這個時候監(jiān)視游者聯(lián)盟?

  若是細思,想必能感到陰謀的氣息吧,但陳惠顯然沒有這份思考能力,這也將注定他的結(jié)局了。

  “明城想要扶持傀儡占據(jù)那片無主之地?”

  在更東的地方,有一片連綿的山脈,而在這片山脈的最高的千米主峰之中,卻有著人類活動的痕跡,成片的屋舍乃至殿宇隱在山間、林間、霧間,就如故事中的鬼城,或許再轉(zhuǎn)眼看便會消失不見。

  但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花費無數(shù)人力物力、歷經(jīng)數(shù)千年才在大自然中留下屬于自己痕跡的,便是游者聯(lián)盟的總部了!

  此刻在議事專用的殿宇里,正傳來驚呼聲。

  聽到了最新的情報分析,就算是留守總部的這些長老們都無法淡定。

  映城,游者聯(lián)盟,明城,這三方勢力里,最弱的就是明城。經(jīng)歷了數(shù)千年前那次滅頂之災(zāi),在這生產(chǎn)力低下的靈元界,明城想要恢復(fù)元氣可謂無比困難,如果不是當年本源靈界源氣還有恢復(fù)的余地,加之后來出了一位中興之主的話,這座城市只怕早就被各方瓜分了。

  但在映城和游者聯(lián)盟都選擇觀望的時候,這座最弱的城市竟然最先做出了激進的行為,就算是趁著映城和游者聯(lián)盟才交戰(zhàn)過互傷元氣的當口,也實在太過大膽。

  “盟主可曾知道這消息?”一名長老周圍望著門口那個報信的執(zhí)事,空蕩蕩的左邊衣袖正如他的內(nèi)心一般顫抖著。

  “吳長老,盟主已經(jīng)知道了?!蹦敲麍?zhí)事望向斷臂的長老——映城刺殺行動中兩名幸存者之一的吳長明,恭聲答道。

  聽得此言,在場十多名長老大都松了口氣,在他們的心中,即便是這樣的不明朗的形勢下,那位大人也會為他們指明方向。

  于是便有長老向那執(zhí)事問道:“盟主大人可做了什么指示?”

  “沒有。”那執(zhí)事?lián)u了搖頭,苦笑著,“我連盟主大人的面都沒見著,是讓在盟主大人門前受罰的鄭長老轉(zhuǎn)告盟主的?!?p>  “鄭文堅那小子運氣真好,要是換成其他人敢擅自動用盟中情報力量,早就被關(guān)進地牢了,哪是罰跪一月那么簡單,盟主大人真是偏愛他??!”聽到那執(zhí)事的說辭,就有長老不忿道。

  “誰叫人家年紀輕輕就突破到靈元脫體,還從尚華夜手中逃了出來,你年輕的時候可沒那本事?!庇钟腥税胧峭嫘Π胧亲I諷地說著。

  “你什么意思?”

  于是長老們開始了丑陋的爭吵,讓晾在一旁的可憐執(zhí)事不知如何是好,不過不論這些長老討厭或者喜歡鄭文堅,都沒有想過鄭文堅會對盟主大人瞞報的可能——那是比天塌下來還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你們說,盟主大人會不會扶植另外一邊,那個叫茍什么?茍一九的?”無聊的爭吵持續(xù)了老半天,才終于有人扯到和正題沾邊的事情了。

  “不可能!”當即有人反駁,“盟主大人怎么會想和那種下賤的東西為伍?”

  此言一出,各長老都是深以為然,雖然仍以游者為名,但在他們內(nèi)心里,早不將自己和普通游者放在等同的位置上,在他們心里,將那些東西和盟主大人放在一起,簡直是對盟主大人的褻瀆。

  這議事廳很快就變成了對普通游者的批判現(xiàn)場,在他們口中,非聯(lián)盟的游者漸漸連牲畜都不如、馬上就要跟地上的野草并肩了。

  他們倒渾然忘了,在多年以前,他們也是自己口中的草芥,他們與他們的先輩,也曾為了自由與壓迫他們的城市血戰(zhàn)。

  “肅靜!”

  一聲厲喝破壞了這熱絡(luò)的氣氛,廳中的長老們向門口望去,卻見站在那里的是本該在盟主大人門口罰跪的鄭文堅。

  “文堅,你怎么在這里?”吳長明畢竟也和鄭文堅一同經(jīng)歷生死困局,為了緩解尷尬,便先開口問道。

  “盟主大人手令!”鄭文堅掃視著一眾長老,從懷中取出一片寫滿字的白帛高高舉起,“西邊之事,我等無需出手,但需防范明城有無特異舉動,不過……”

  鄭文堅話音一頓,長老們身體前傾,死死盯著他手中的布帛,就像想要看穿后面究竟寫了什么一樣。

  “吳長明吳長老!”鄭文堅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那位斷臂同僚身上。

  “在!”吳長明連忙站直身子。

  “盟主大人命你率幾名精銳前往西邊,觀察那邊事情始末,還未退回來的斥候盡歸你所調(diào),而且如若可以,接觸一下那邊叫做茍建名的游者,嘗試招攬!”說道最后,鄭文堅的面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至于剛才還將底層游者們大損特損的長老們,更是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映城,城主府中央的靈源塔之下,站著兩名男子。

  一人身材修長,以玉覆面;另一人面容清癯,面色灰敗,一眼望去就如僵尸一般。

  這兩人自然就是現(xiàn)任的映城內(nèi)務(wù)總管與城主吳昕了。

  靈源塔本就是城主府禁地,一般兵士不得命令不能接近,兩人又不帶護衛(wèi),顯然談話的內(nèi)容并不能外傳。

  “城……尚華夜她真的去中界山了嗎?”吳昕看著面前這本應(yīng)該站在另外一邊的男子,憂心忡忡地問道。

  “情報無誤,她的確朝中界山去了?!泵婢吣凶游⑽㈩h首,毫無滯塞地回答。

  “但是,那……”吳昕看著城主府中的某個方向,話到嘴邊,竟未能出口——能讓他這個城主忌憚,究竟是……

  “不要回答,更不要深究,就這樣拖延下去!”面具男子沉聲道。

  吳昕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面具男子揮手阻攔。

  “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是穩(wěn)定城內(nèi)勢力,淳于和骕明那邊沒有辦法,只能由他們?nèi)ィ墒浅侵?,還是要穩(wěn)穩(wěn)握在城主大人您的手上!”

  談及這些,吳昕臉上凝重才少了一些,他拍著面具男子的肩膀,嘆道:“我是相信你的,這幾個月來城中反對的聲音確實小了許多,都是你的功勞,我是該乘勝追擊,先定內(nèi)事,東北那邊,我們就靜觀其變,先讓明城和游者聯(lián)盟鬧騰一陣吧!”

  一千余游者的爭斗并不入?yún)顷康难郏瑢嵡榱私獠簧畹乃坏朗怯握呗?lián)盟和明城之間摩擦的前奏,不過那邊離映城的勢力范圍還有一段距離,更替之際,將手伸出那么遠,實屬不智。

  “城主大人明白就好!”面具男子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肩膀上那枯瘦的手掌,眼底寒光一閃,只是他表露出來的,仍只是晚輩對長輩、下屬對上司的尊重而已。

  本只是小小的地域沖突,在靈元界幾大勢力的介入后或?qū)⑼耆淖兡樱鋵`元界產(chǎn)生的深刻影響,卻不是現(xiàn)在的當事人們所能知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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