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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書成圣

第十八章 盜鬼上(求收藏)

抄書成圣 張白云 2337 2022-09-09 20:02:00

  不出所料,那個形象稍為落魄的年輕教書先生還是親自幫張晏找了三片云紋瓷。

  兩人交情不深,只是張晏曾經(jīng)聽過他兩次課,講的是《聲律》和《幼學(xué)》,與他秉燭徹夜,討論過關(guān)于《歲時》、《天地》、以及《祖孫父子》幾篇。

  越是這等潤物無聲之開蒙文章,愈發(fā)接近文之大道。

  張晏與他,算是傾蓋之交,只是最近張晏沒提著燒雞,去那舊窯場拜訪。

  干透了的棗木在火焰中歡愉般鳴叫。

  張晏控制著體內(nèi)的文字流與指端,幽然顯現(xiàn),忽化作烏云,白鴿,蝙蝠,花草,緩緩傾瀉進(jìn)火焰中。

  文字流遇火如金,越煉越熾,幾種幻化之物環(huán)轉(zhuǎn)不息,圍繞著張晏手坯成型的黃泥罐子。

  如同一圈天地山河間的咒語,緊緊勒緊在罐身,只留下淺淺印痕,如淡云鴻爪。

  撒過三次金粉,三次瓷粉,三次藥粉。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氣味,紅甲綠奴被張晏安排休息,只剩商紅鯉和張晏在廚房,蹲在柴火堆上,映著爐火月光,秋風(fēng)微涼,夜靜謐無聲,氣氛有些安詳。

  張晏不知從哪找來一根紅薯,手持一根燒火棍,扒出些火炭把它埋蓋住,不一會,烤紅薯的香氣就飄出來,抬眼看著火光中商紅鯉的那張臉,紅色鱗片若隱若現(xiàn)在白皙的皮膚下,如朵朵桃花開,張晏吹了吹碳灰,就把紅薯丟給她,微光看美人,真的極美。

  商紅鯉手臂化為一條細(xì)長鯉魚尾巴,搖擺游走于門后水缸中,由于真身是河妖緣故,每日都要有一段時間待在水中的。

  要燒出幽隱罐,爐火需要整夜不熄,漫天星辰綴滿天空時,張晏又丟了只手帕過去,微笑著道:“如果讓你放棄刻意模仿人,現(xiàn)在你是該愛,還是該恨呢?”

  商紅鯉神色茫然,化為人形之后,她試著模仿一切女人,丫環(huán),夫人,小姐,甚至妓女,老嫗……從表情到動作,說話語調(diào)以及憤怒和歡喜……

  她的身外包裹了很多層,現(xiàn)在張晏的意思是讓她變回,或者說還是模仿,模仿一個叫“自己”人,她竟然一時不知所措,雙眼左顧右盼,最后微微仰頭,睫毛翹如美人臀,眼眸澄澈浮爍星海。

  火光如波,紅顏絕世。

  張晏敲斷半截火棍,把剩下的塞進(jìn)爐火,點頭道:“這便是你了?!?p>  不去過多解釋,他起身指指身下的樹墩,吩咐道,“這種事情,我也并不在行,多想是好的,但是想法過多又會進(jìn)入魔障,不如以身受之,舒服的,清亮的,陽光的就是方向,反之就是避所。到你守夜了,保證爐火不熄滅就行,我回屋睡會,下半夜來替你?!?p>  商紅鯉乖巧點頭,從五鳳樓回來她的話就變得少了很多,貌似要重新打量世界,當(dāng)時張晏對她的恨意,她全感受的到,后來她從簡單的利弊兩字中,得到了一種愧疚,那感覺可能就叫對不起吧。

  然而這個自己決定以“交易”的方式守護(hù)的公子,卻和原來的那個“張才子”截然不同,他從不優(yōu)柔寡斷,卻又能給別人最大寬容,他明辨善惡,似乎在他心里有一條線,能把所有事情都切割清楚,不管是美味血肉,還是污濁臟器,他都樂意把它們拿到明面上來討論。

  如春風(fēng)一般,溫而不燥,恰祛冬寒。

  她低頭喃喃,聲音細(xì)不可聞,其實我可以守一整夜的。

  美目忽然閃爍,原來這就是,害羞?

  張晏出來廚房門,深吸一口氣,池魚一雙吃月光,羨煞孑身小郎。

  他實在受不了和那女子如此近距離接觸,不止氛圍尷尬,是他張晏兩輩子都無有這種經(jīng)驗,平日里吹噓想象不少,等這種事真正臨頭了,他反倒不知所措,只能逃之夭夭。

  第二日一早,綠奴看到張晏與商紅鯉一同從廚房走出時,竟然羞的轉(zhuǎn)身又跑回屋里去,紅甲貼心的為少爺披上一件外衣,瞥了一眼商紅鯉打趣道:“昨個吃了少爺?shù)臒鸸髅?,樣子都成了只嚙鼠,還不快去洗洗嘴,是意猶未盡了?”

  商紅鯉不為所動,淡然道,“是烤紅薯,你也想吃嗎?”

  后半句,聽在紅甲耳中,卻意味深長,她面色突然變得桃紅,跺著腳,半怒半羞道:“想!少爺不給我吃,倒是偏著心嘞!”

  說完,她實在羞的無顏再待下去,也低著頭出門去了。

  張晏此刻并不關(guān)心這些事情,捧著那枚暗黃色陶罐,趕回房間,他小心翼翼把它擺放到香爐旁,然后自己坐于書案之前,開始抄寫今日書。

  香爐煙霧裊裊,縷縷束束,直上梁間,如有一瀑,倒掛爐上,流淌不絕。

  忽然,煙霧于空中打了個旋,如一條青蛇,蜿蜒起伏,游曳至張晏筆下,隨著那一個個古隸小字又綻放成花。

  如此,張晏抄寫書籍獲得的一半文力,就附著在那煙霧之上,被裹挾著進(jìn)入那幽隱罐。

  如點龍睛。

  從罐口到底部,有那花朵盛開,飛鳥展翅,鱗游無聲,蟲跳似鳴,有那飛云攬翠峰,有明月照霜雪……

  層層疊疊,如畫卷展開,婉轉(zhuǎn)流動,意態(tài)超然。

  而從那罐口出望去,似深不見底,如臨深淵。

  張晏停筆,紙上筆墨黯然,一瞬間便只剩一灘水跡,運轉(zhuǎn)《馭鬼決》,身后老鬼半丁突然現(xiàn)身,一身鬼氣,鋪地散開,讓整個室溫驟然下降,寒風(fēng)凜凜。

  他跪伏在地,胡須蒼白,聲音渾厚而尊敬道了一聲公子。

  張晏只是按照劉仙的指示,順手丟過去那只幽隱罐,老鬼雙手接住,卻如壓在身上一座山一般沉重,只一個呼吸之間,他便呼吸粗重,大汗淋漓,雙手發(fā)顫,面容痛苦難耐。

  又過了兩個呼吸,張晏才伸手輕輕把那幽隱罐拿了回來,一邊把玩一邊問道:“重量尚可?”

  半丁誠懇,“對鬼物來說,已過千鈞。”

  罐子觸手清涼,巴掌大小,卻有個三五斤重,其中神異不說,就看半丁這份表現(xiàn),張晏就很是滿意,他吩咐道,“需要你去王介眉府上,引一條‘冥道’回來,王家那父子二人,留不下你吧?”

  半丁一驚,王家父子一名二境,一名三境,修煉的又都是召鬼養(yǎng)鬼之術(shù),能讓他進(jìn)出王府,如入無人之境?

  他有些犯難,公子出手確實狠辣,如果自己真能打通一條冥路過來,那么王家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在府中建立陰宅,買,捉,撿來的那些大小鬼物們,豈不是會被公子暗度陳倉?

  他可是清楚,那只幽隱罐,至少能住兩千只二境鬼物,甚至都能住下一只三境的三叩之鬼。

  只是,他老鬼這第一次表忠心,著實有點危險,這些年他積累下的保命手段有,但是全部搭進(jìn)去到底值不值得呢?

  他斜眼看到張晏眉頭微皺,心中一緊,立刻答道:“老鬼半丁,盡命而為。”

  張晏立刻眉頭舒展,笑意盈盈道:“好,那就今夜盜他冢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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