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綁架
“黑店?”朱鼐鈞和周護衛(wèi)正碰杯的手僵在半空,輕輕一抖,一些酒水潑了出來,撒到了桌子上。
兩人收回酒杯,朱鼐鈞看了一眼自己杯中的酒,又看了看店里的掌柜、跑堂的伙計,回頭疑惑地問道:“我說兄弟,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這店看起來很正常啊,這酒看起來也很正常?!?p> 周護衛(wèi)站起身來,故意走到店家身邊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接過新寧王的話茬:“我剛才去看了一下,雖然那個掌柜的發(fā)現(xiàn)我看他,顯得有些不自然,但他身上并沒有那些江湖悍匪怎么也抹不去的煞氣和血腥味,這開酒肆的,就是小老百姓。”
說著話,周護衛(wèi)抿了一口碗中酒,哂笑道:“陶兄,你剛才還告訴我不要太緊張,放寬心,怎么現(xiàn)在自己又疑神疑鬼了?!?p> 李言蹊正準備解釋,突然周護衛(wèi)又開始發(fā)聲,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咦!我這碗怎么變成兩個了?”周護衛(wèi)盯著他手中的酒碗,已經(jīng)是醉意朦朧的呢喃道。
只見他握著酒碗的手左右晃晃悠悠的擺動,大片大片的酒水灑在了桌面上,接著,他的整個人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哐當!
周護衛(wèi)高大魁偉的身軀轟然倒在桌面上。
李言蹊四人對視一眼,從他的眼睛里看到好基友是驚詫的眼神,而從梅婧怡和侍女小青眼中看到的則是驚恐了。
李言蹊無聲的對著三個人動了動嘴,然后和那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周護衛(wèi)一樣,整個人變得搖搖欲墜,最后撐不住趴在了桌上。
朱鼐鈞有樣學樣,也晃了晃,想撐著站起來,但最終也沒站起來,跟著趴在桌上。
梅婧怡早就讀懂了李言蹊的唇語,但她怕身邊這個婢女不懂,用細若蚊吟的聲音說道:“裝暈!”然后跟著趴在桌面上。身邊的小青雖然驚懼不已,但裝暈當鴕鳥是最好的選擇。
李言蹊這邊五人的動靜早就吸引了周圍兩桌的注意,那些客商們是一起結(jié)伴出行的,看到這種情形,哪里還不明白這五人是被迷暈了,惶急的站了起來,接著板凳倒下撞擊地面的聲音此起彼伏,那兩桌站起來的客商撐著桌子站都站不穩(wěn),接二連三的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時間,原本喧鬧的酒肆如死寂一般,只有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眾人、桌椅,以及五個趴在桌上昏睡的人。
原本一直趴在柜臺前算賬的掌柜抬起頭來,手中撥拉著的算盤也跟著停了下來,他對眼前的一幕一點也不驚訝。
原本站在酒旗下閑談的那兩個店小二走了進來。
“都倒下了?”其中一個看起來憨憨的像是農(nóng)民一樣的店小二問道。
“加量的蒙汗藥,不倒下才怪,栓子,快去通知里正,今天釣到不少魚?!闭乒穹藗€白眼,對著那個憨憨的小二吩咐道。
“七...八...九...十......十四,乖乖,今天大豐收啊?!绷硪粋€店小二則板著指頭數(shù)了起來,倒在地上的客商們連著李言蹊五個人,整個店里的客人有十四人。
那個叫栓子的小伙子話沒多說,轉(zhuǎn)身就往村里跑,這家酒肆離村口不遠,又靠在官道上,就算是災年,這小酒肆都能勉強運營下去。
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假裝暈倒的李言蹊偷偷瞇著眼睛往外看,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江洋大盜,來的竟然是一群村民,足有二三十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那些村民一個個嘴里說著一些淫詞俚語,一邊兩人一組,嘻嘻哈哈的將一具具癱軟的身體抬起來搬出酒肆,,至于搬到哪兒就不得而知了。
李言蹊開始還有些焦急,生怕梅婧怡和她的婢女作為兩個生瓜蛋子露出破綻,沒想到抬兩人的時候,還真的做到了一動不動。
待到搬運自己的時候,李言蹊放松全身的肌肉,做出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兩個村民一前一后,含著老繭的粗大手掌抬胳膊抬腳的將自己拖了出去,通過這些老繭就能看出這必是真正長期從事農(nóng)活的農(nóng)民,而不是江洋大盜或是小毛賊假冒的。
他一直瞇著眼睛觀察著四周,查看這幫人到底要把他們送到哪里。
這個村邊酒肆離村口不遠,而這個村子處在太原府和汾州府官道的必經(jīng)之路,還處于汾河谷地的范圍,但連綿群山已經(jīng)離得不遠,遠山如黛,黑壓壓的不知藏了多少陰暗。
可大跌眼鏡的是,那些村民前前后后的排成一支長隊,顯得很是肆無忌憚,走向的方向竟然是自己的村子。
這真是一場離奇的綁架,綁架自己的是真正的樸實的農(nóng)民,而搬運自己的方向,竟然沒挑選那不遠處容易隱蔽的群山,而就這么堂而皇之的進了村落,這幫刁民,是要造反嗎?
盞茶功夫,整個村落已經(jīng)遙遙在望,正是晌午時間,裊裊炊煙飄在半空,雞鳴犬吠清晰可聞,如果不是眼前荒誕的一幕,這真是一派世外桃源般的山水田園啊。
而村口牌坊上寫著“孟封”這兩個古樸而斑駁的大字,在牌坊一側(cè)長著一株亭亭如華蓋的槐樹,這老槐樹巍峨挺拔,枝葉茂盛,郁郁蔥蔥,樹干要三四個人才能合抱起來,那如華蓋的樹冠,直徑有三四十米,像一把擎天的巨傘,越到樹干,越是陰翳,終年曬不到陽光,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樹干上天然長出了一張枯槁的人臉,像是一個愁眉苦臉、皺紋密布的男人,兩只眼睛里潺潺的流淌著綠色的樹膠,在棕褐色的樹干上淌出兩道淚痕,而那口大張的嘴,簡直不能稱之為樹洞,因為其陰森恐怖,好像里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地獄。
此時,在樹下盤腿坐著一個邋里邋遢的道士,正對著樹干上人臉的下方,而在那道士的身旁,站著一位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老人,看村民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很有可能就是這個村子的里正。
而那些村民們正將一具具癱軟如尸體的客商和李言蹊等人,整齊的擺放在樹蔭下那個道士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