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五守齊聚
虛空中風(fēng)靡云涌,馬嘶之聲,蛇鳴之音,嬰啼之響接踵傳來?;痖T馬交、水門勾蛇、土門九嬰的氣息紛紛蘇醒。
它們氣息在朱厭身側(cè)傳來,形體卻是四處顯現(xiàn)。
那水門勾蛇乃是在劍湖中誕生,只見一條頭巨如閣的異種緩緩探出水來,其形體恐怖,光是那血口便已有朱厭一般大小,渾身長滿倒刺,極是猙獰。
那馬交卻是在云塔之中的妖群中蘇醒,它四下奔蹄,越是躍動,越是喚醒更多妖獸。鬼卒、銅尸、雙叉鬼、黃風(fēng)怪層出不窮。
那九嬰伏在土中,卻伸出了九條長若巨蟒般的腦袋,一口吐火,一嘴噴水,一首如蛟,八首如蛇,四下扭動,仿佛怪蟲。
只有那獓因靜靜地伏在枯樹之下,看似一動不動,但一雙眸子卻露出饞到極點的兇光。
而在這枯樹之下,正結(jié)著一枚白骨果實,離朱厭只有幾丈之遠(yuǎn)!
龐因見到此枚果實,當(dāng)下神色大顫,高聲叫道:“開陽且快出手!萬不可讓那朱厭吃了果實!”
他環(huán)首四周,見到五守齊聚,妖眾如雨,識海劇震。已顧不得這鎖妖塔上發(fā)生了何事,正要祭出法器,卻聽夢清薇大喝一聲:“龐因你與苦禪、苦染、天樞、天璇抵擋妖眾,保護(hù)弟子。朱厭交給開陽,另外四妖便交給我、申屠道友還有南辛兄等人。尉遲仙子,請先救助受傷之人!”
她一句話說完,便已將震驚的眾人喚醒過來,所有人銀牙一咬,皆知此乃生死存亡之際,也是無暇計較這鎖妖塔上發(fā)生了何事,飛一般游走起來。
夢清薇看著眼前四只大妖,忽地“好、好、好!”三聲連叫,她面沉如水,口中冷冷道:“見則有兵,見則有兵原來是這個意思!諸位,這妖獸共有五只,我等便一人一只,如何?”
……
宋開陽法劍出鞘,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勢在劍閣之上漫溢散開,遙遙指向朱厭。
那朱厭受烈焰吞裹,依稀可見神色痛苦,可它不管不顧,只是長鳴。每多長鳴一息,便有數(shù)十妖物在云塔迷霧之中撐開眼睛。
這些妖物眾人大多見過,有九鬼子母,有如意邪童,有熒惑巨獸,有畢方重明,有蠱雕,有魑魅,有丁甲門神,有牛鬼鉆風(fēng),遠(yuǎn)遠(yuǎn)看去大大小小皆是目光通紅,層層疊疊,數(shù)之不盡。
那祁紫嬋、傅立等人心中冰寒,當(dāng)初她等只是偶遇一只重明妖獸,便已險些覆滅?,F(xiàn)如今無數(shù)妖獸齊齊睜眼,爭相奔涌而來,如何不叫人肝膽俱顫。
白進(jìn)、計文奇、關(guān)子昂、徐子期等人乍然見到如此眾多妖獸蘇醒,也是汗毛倒豎,心神恍惚間一時連朱厭都忘在腦后。
倒是許長冷與蘇如二人震驚過后,匆匆取出法器。他二人對視一眼,竟不落后于宋芷琳、葉平藍(lán)、楊安三人,向那妖眾奔去,來到云塔出口之前。
至于那蔣欣,此時也是神色凝重,她嬌斥一聲:“兩儀弟子,列陣!”在眾女弟子擁簇之下,緊隨著來到妖塔門前,手舉玉笛,作勢欲吹。
她也不求阻擋眾妖,只須在妖物闖出云塔之際,以仙音迷惑,使其混亂之中調(diào)轉(zhuǎn)馬頭,堵得那門口一時便可。
說不得這一時之間,宋開陽便已將那朱厭斬殺。
他們見了諸位半步筑基的弟子與大妖之間的爭斗,心知插不上手。反是那些闖來的妖物雖然眾多,但合眾人之力,抵擋一二還是能勉強辦到。
眾人想法一致,越來越多普通弟子亦察覺到此,不由紛紛奔上。便連馮良,雖是極不情愿,此際卻也掏出七煞葫蘆,來到了宋芷琳三人身側(cè)。
“嗖嗖、嗖嗖……”然而鋪天蓋地的妖獸洶涌而來,宛如蝗蟲一般,動靜之大彷如地動山搖,直叫半步筑基的弟子見到也是面色發(fā)白,口干舌燥起來。
數(shù)人大急,只盼宋開陽早些動手,卻聽龐因高呼一聲:“天樞天璇,此云塔妖獸極多,眾弟子恐抵擋不住,你二人速去西首支援。我便在東首,以滄焰訣隔絕妖物??喽U道友請你壓陣,方苦染去擋住那熒惑巨獸?!?p> “好!”他話一說完,便聽幾人同時叫好,各自奔赴,又聽魏南辛道:“諸位但請放心,我這破山錘還有三重變化,申屠師姊的九重焰亦只到第二重,要應(yīng)對這幾只守關(guān)妖獸全然不成問題。與這朱厭斗這一場,可叫眾人把我等半步筑基的弟子看低了?!?p> 他說著,向尉遲晴抱拳道:“尉遲仙子,長弓與奕臣受了重傷,請你好生照顧,至于一會受傷之人,亦有勞了!”
尉遲晴還了一禮,鄭重點頭道:“魏道友放心,尉遲晴自當(dāng)盡力。”
其時,那朱厭早已停了長鳴,場上除了烈焰噼啪之聲,便只有其咬牙切齒之聲傳來,它似在忍受極大痛楚,卻始終不肯倒地。
這番情景像極了先前破繭而出之模樣,仿佛斗爭了這許久,竟還有一具兇胎在其中醞釀。宋開陽凝劍不動,一時不肯遞招,不怕別的,只怕這一劍下去,那朱厭死不通透,反倒又成就了此獠。
但見火焰漸小,焦臭刺鼻之味傳來。那朱厭匍匐而立,它身軀毛發(fā)被燒得干凈,露出在體外的白骨幾已變成黑色,一支獨角更是烏糊焦脆,好似用手輕輕一碰,便能折斷。
它呼呼喘氣,站也不穩(wěn),看來畢竟兇威耗盡,再不能生出變化。
宋開陽見此,再不猶豫,揮手一蕩,巨厥劍便從天而降。
他這一出手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劍平推,然而劍在他手,卻憑空生出一股沛然大力。仿佛天空不由自主地往下墜了一墜,天幕由無窮遠(yuǎn)處拉近而來,看著便像一柄巨劍自空中前來應(yīng)和一般。
整個天穹俯身下壓,只為使這一劍處于天地之間正中心處,這一元劍訣的神通確是驚人。所謂一元者,天地之始也,這一元劍訣本身并不追著獵物相斬,但是天幕卻奔赴而來,使出劍之人立于天地之中。
如此煌煌其華,那朱厭如何能避。
只見一劍掃過,那朱厭被此劍擊中,便像被一道穹光透身而過。當(dāng)下一劍兩截,這妖獸下身與上半身自腰間處一分為二,腰斬倒地!
“嘩!”受這一劍威力震動,眾人回過頭看來,頓時舌橋不下,只是傻了眼。而云塔之上妖物見到那朱厭倒地,也是轟然大亂,一些妖獸昂頭便叫,更多的妖獸卻是如陷瘋癲,蜂擁般向塔口沖去,轉(zhuǎn)眼已與許長冷、楊安等人撞上。
然則這金門守關(guān)妖獸也當(dāng)真是兇頑,到此地步依舊不死,還要掙扎。
它半身已斷,自是再行走不得,可是一雙妖臂仍在,便赤紅著眼不住爬行,向那白骨果實撲去。
宋開陽見此身板起伏,腳下一邁便舉手抬劍,再次向那左方天幕削去。
只見這一劍揮出,那朱厭左臂應(yīng)聲而落。它伏在地上,再已無力維持形體,渾身血流如注,只有那嘶鳴依舊清晰。
它脖頸擺動,強撐數(shù)息,終于抬起頭來,緊盯著宋開陽,眼中大是仇恨。其傷勢雖然慘重,面上卻仍是桀驁不馴,他望了一陣,忽地將口中嘶吼一收,竟由胸腔中發(fā)出一陣“嗚嗚”的幽嗥之聲來。
這嘯聲時高時低,難聽之極,間而還夾雜著一兩聲怪笑,直如魔音貫耳,便以魏南辛、申屠琴這等修為之人,亦感一陣頭暈?zāi)垦!?p> 便趁著這音波襲人之際,它猛掙向前,又再爬去。然而宋開陽未受所動,第三劍即刻遞出,毫不拖泥帶水。這一劍下去威力比之前兩劍只有更足,只見那天幕又急聚而來,向朱厭胸膛處奔去。
這一劍若是受實了,只怕其妖身、獸骨涓滴不剩,只隨流光一并消失在這鎖妖塔中不復(fù)存在。而以這朱厭此時之相,這一劍必是不能相避。
然而怪事時來,離奇頻生。
這天幕無堅不摧,壓下時卻不能靠近那朱厭之身。只見一株稀奇古怪的枯樹忽自閣臺之上伸展枝條,向上一撐,竟而頂住了這一元天幕。
那枯樹漆黑如墨,抖得幾抖,一枚白骨果實已落到朱厭身前。
那朱厭惱恨已極,趁眾人不暇反應(yīng),咕嘟一口便將其吞入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