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茂才是朱元璋攻打應天時的投誠者,這人之前做過都水營田使,相當于農業(yè)廳長兼水利廳長的職務。此人比較雞賊,在元朝政府當差的時候就和各路起義軍有聯系,正應了水滸里雷橫與宋江的對話“如今,正不壓邪,官府衙門做公的,也不乏吃里扒外、腳踩兩只船的人……如今這世道,誰不為自己留條后路?。 ?p> 用商場里的行話就是:康茂才是個倆頭都吃的中間商。
朱元璋秘密安排康茂才送信給陳友諒,說自己愿意做漢軍的內應,待陳友諒的艦隊抵達江東橋的時候,只要喊出接頭的暗號“老康”,木橋就會打開,船隊就能順利抵達應天城下。
被常遇春挑釁的陳友諒先是順利的攻下太平,接著殺了徐壽輝做了皇帝,這時老朋友老康又來信愿意里應外合,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順理成章,完全沒有理由懷疑。
此時陳友諒的內心高興極了,覺得自己就是百年難遇的天選之人,等順利攻下應天,自己的宏圖偉業(yè)就可以實現了,張士誠和那個千瘡百孔的元朝政府根本不是我的菜。
至正二十年(1360年)的夏天,陳友諒率領大大小小500多艘戰(zhàn)船向應天進發(fā),那畫面大家可以比照《特洛伊》里希臘戰(zhàn)船在愛琴海上的經典畫面。
艦隊很順利的抵達了江東橋下,陳友諒還沒來得及平復喜悅的心情就急忙朝橋上悄聲喊道“老康l老康!老康!”連喊三聲都無人應答。
其他人見狀以為是陳大帥的聲音太小,橋上的人沒聽見。隨即大家一齊大喊“老康……老康……老康……”眾人嗓子都喊啞了還是沒人回應。陳友諒再一看,康茂才信中所說的木橋變成石橋,石橋上石頭還依稀可見新鑿出來痕跡,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中計!”
橋是過不去了,繞路走吧!俗話說:船大調頭難!何況是幾百艘大船。
就在這時,陳友諒的弟弟陳友仁傳來消息,不遠處的龍灣是塊開闊地,陳友仁已經帶著一萬多人在那兒登陸了。
陳友諒雖已發(fā)覺中計,但并未見敵軍有何動向,并未引起重視。此時的他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朱元璋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但此處不宜久留,既然老弟都登陸了,不妨就率領大軍就在龍灣修整一下吧,也順便好好考慮一下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龍灣的附近有一座山名曰“石灰山”,一片開闊地,背后是秦淮河,前面是座大山,如果埋一支伏兵在山后,豈不是……
陳友諒想到的,朱元璋早就想到了,就像曹操敗走華容道一樣,每一次出來裝逼都帥不過三秒。
可一切都晚了。
朱元璋埋伏的不止一支伏兵,而是五支。他們分別是由徐達、常遇春、楊靖和趙德勝率領,朱元璋則自己率領一支伏兵在北面的獅子山上。
口袋陣已經布好,就等著獵物往里鉆了!
陳友諒的部隊在登陸的過程中很順利,沒有發(fā)現任何異常!此刻,有種很詭異的安靜縈繞在龍灣的上空,是種死亡來臨前的安靜!
漢軍不知道此時山后正有幾萬雙惡狠狠的眼睛盯著自己。那眼神就像餓壞了的一群野狼看見一群的羔羊一樣。
獅子山上的朱元璋先是叫人揮動了紅旗,五路大軍嚴陣以待,拉弓搭箭;接著獅子山上的黃旗揮動,五路大軍的吶喊聲和擂鼓聲瞬間響徹天地,天空中先是下起了箭雨,接著礌石滾木從山上砸來,山下的哀嚎聲和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隨即漫山遍野的各路大軍持戈提刀沖下山來,猶如砍瓜切菜一般,此時的漢軍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挨著江邊的漢軍上船準備逃跑,這時正好遇見退潮,船都擱淺了,落水者身亡者不計其數。
這種緊急關頭,會來事兒的人一定是先把大哥保護好,平時見大哥的機會比較稀罕,此時正是表現的最佳時機,幾個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功護送大哥逃脫,陳友諒就這樣沖沖忙忙地來了個應天應天一日游,隨后灰溜溜的的又回到了九江。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朱元璋此次獲勝共殲敵兩萬,俘獲七千多人,陳友諒辛辛苦苦打造的戰(zhàn)船全被被朱元璋繳獲,這也為下一步的大決戰(zhàn)奠定了基礎。
陳友諒的心情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出來,除了痛就只剩下恨了。
但當初一起約定夾擊朱元璋的張士誠,并沒有加入戰(zhàn)斗,戰(zhàn)斗當天,這個哥只派了一小支隊伍過來觀戰(zhàn),現場教學完成就打道回府了。
張士誠也不傻,只是格局不大。
朱元璋順帶收復了太平,又舉兵攻下安慶、信州和袁州,也就是順著長江從江蘇一路追到江西境內。
陳友諒是個疑心很重的人。這種心理的人在上班族里當上個小領導的人尤為凸顯。他們不懂得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道理,總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使,見人就整,不整別人他就渾身難受。
朱元璋看準了陳友諒的這個性格特點,確切的說應該是“弱點”,而且相當致命。于是使了一招反間計,讓人在九江的大街小巷散布謠言“是趙普勝當了漢奸!”把龍灣之敗的原因嫁禍給趙普勝。
趙普勝算得上是陳友諒的左膀右臂,有雙刀趙普勝的江湖名號。
細心的人會注意到,除了趙普勝之外,還有丁普郎、鄒普勝這些容易讓人混淆的名字,這不是巧合,這是明教和彌勒教對入會弟子取的字輩,這幾個普字輩的人外加傅友德原來都是徐壽輝的手下兼死黨,自從徐壽輝被陳友諒用鐵錘敲破腦袋之后,這些人就已經看透了陳友諒。
跟著冷血的領導混終究都不會有好下場的,這樣的領導帶出來的團隊人心是不會齊的,光靠制度和淫威去約束人是不會長久的,為什么現在的企業(yè)都講究企業(yè)文化,有時候光有原則沒有風格是不行的,你得有容錯機制。
沒有感情的政治是短命的政治,沒有溫度團隊是經不起考驗的團隊。
趙普勝成功的被陳友諒除掉后,丁普郎和傅友德想都沒想就投靠了朱元璋,畢竟再考慮下去自己的腦袋也得搬家。
聽到捷報的小明王這時又以龍鳳年號的名義封朱元璋為吳國公。
小明王韓林兒這時都火燒眉毛了,還來這些虛的。自己所在的都城安豐現在正被元朝政府軍圍困,戰(zhàn)事相當吃緊。
如果安豐失守,應天的北面就失去了屏障,以朱元璋當時的實力想對正面抗元朝政府軍未免有點“扯虎皮拉大旗”了。
所以就有人建議還是暫時先歸順元朝,徐圖機會在做打算。
朱元璋考慮再三從了此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再朱元璋還是懂的!
元朝收到朱元璋的投靠文書之后有點喜出望外,便派出兵部尚書張昶來應天向朱元璋宣布誥命。
這時一個名叫葉兌的社會熱心人士寫了一封信給朱元璋,大致意思就是說:你應該聽過劉邦和劉備的故事吧?楚漢相爭,劉邦通過自己努力取得了天下,諸葛亮在隆中跟劉備分析了三足鼎立的天下大勢,最終與孫曹相互牽制。如今花落誰家尚未可知,何必要屈尊于人之下,整天看別人臉色生活,那得多窩囊。葉兌還對當時天下的形勢做了詳細分析,誰強誰弱?誰好誰壞?先打誰后打誰?都做了具體分析,最后的社會、政局、軍事力量的走勢也都得以兌現。
朱元璋看了葉兌的信又從拾信心,把元朝政府的誥命文書撕了個稀碎,碎片直接扔進了茅坑。
他覺著葉兌是個難得的人才,便讓葉兌出來做官,葉兌拒絕了。
看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自古都是刻在儒家知識分子的骨髓里的,這是骨氣和正義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