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貂
張馳搖搖頭。
他這樣的身體狀況,自身都難保,更別說幫大壯了。
如今他的第一要務(wù),就是養(yǎng)好身體。
大壯若真在外面遇到危險,也得之后再做打算。
所幸,他在服用過老醫(yī)師的藥湯后,體內(nèi)恢復(fù)得很快,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火熱的內(nèi)氣在逐步地穩(wěn)固,不像一開始那么暴躁,那么跳脫了。
張馳猜測,等他身體完全恢復(fù)后,內(nèi)氣應(yīng)該還會進一步地滋生。
之后幾天,張馳都是自個到老醫(yī)師那邊拿藥湯喝,除他之外所有的衙役都出去了,衙門中又沒有雜工使喚,他自然不能太嬌氣。
而隨著身體逐漸好轉(zhuǎn),張馳感覺自己的飯量又增大了一倍。
只要到點,他就會直奔衙門食堂。
嘩嘩嘩!
食堂的師傅望著在張馳身前堆積的飯碗,半邊臉都在抽搐。
他從沒見過這么能吃的人。
一個人吃五個人的量!
餓鬼投胎也不過如此吧?
但張馳根本就不在乎。
因為之前突破,連續(xù)在外面加餐已經(jīng)將他手上的月錢用完了,他平常還要向街頭的小混混“借”。
恰逢現(xiàn)在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其他衙役都出去護送車隊了,他干脆放開手腳,瘋狂干飯。
能吃多一點就多吃一點。
反正又不用錢。
時間很快就來到,大壯護送李家車隊的第五天——
北地的風依舊冷冽,大雪下個不停,回去的路根本就沒法走。
可生意這種東西哪里能就此耽擱?。?p> 況且,在榆林莊這種灰色地帶,每待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身為商隊管事的范建毅然決然地下令返程。
當然,這一路上。
可不少得壓迫那借來的二十個衙役。
這不?
大壯大雪中氣喘吁吁,也禁不住罵人的心:“狗日的范建,天天就知道使喚我們,把最苦最累的活塞給我們,這是純心刁難我們!”
“那又能怎么辦呢?”
“這大雪下個不停,如果我們不齊心協(xié)力,這商隊根本出不去?!?p> “范建固然每每為李家的人安排了舒服的工作,但也算分工得當……”
老官差搖搖頭,嘆了口氣。
可從他低沉的話語聲中,也能聽出他內(nèi)心的憤怒。
“范建這混賬真該死,早晚一天,老子要將他大卸八塊!”大壯狠狠地將鐵鏟栽進雪中。
大雪封天,抬頭不見天日。
商隊在風雪中走走停停,也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天邊閃過一抹橙色的霞光,眾人才知已經(jīng)從早晨走到傍晚了。
這一路下來,眾人都很疲倦。
大壯等衙役開始還對范建罵個不停,可到后來,口水都干了,嘴巴也裂,干脆就不說話了。
李家家丁也好不到哪里去,范建的確總給他們安排比衙役舒服的工作,但有時遇上緊急問題,范建還是迅速讓他們頂上。
整個商隊要說最舒坦的,就只有始終倚在馬車軟墊上的范建了。
他披著棉袍,喝著熱茶,時不時摸一摸自己猥瑣的八字胡,又時不時拉開簾布,監(jiān)督監(jiān)督外面家丁和衙役的工作情況。
“喂,外邊的小陳!”
“現(xiàn)在商隊都到什么位置了?”
一個家丁立馬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回范管事,我們剛出嗡谷沒半個時辰,大概再走一會兒就到攔山了?!?p> 范建不緊不慢地喝了口熱茶,揮了揮手:“去吧!”
果然,又走了百來米,遠處的彌漫雪霧隱約出現(xiàn)一座模糊的巨影。
商隊中,有人激動地大喊出聲:“終于回到攔山了!”
“我們要回家了!”
范建呵呵一笑,不用想也知道大喊的都是那些衙役。
這幾天,他有事沒事就使喚衙役,幾乎要把他們累死了。
而老官差初時說得好聽,說他們只是協(xié)助李家,但返程時,還不是要依靠他們李家?
沒有他們的補給,這二十個衙役,早就凍死在冰雪里了。
范建越想越覺得可笑。
外邊,商隊眾人的氣氛也活躍起來。
“切!我還以為城外有什么危險呢!”
“一直從衙門那邊聽說,城外如何如何危險,有多少多少流寇,原來不過如是?!?p> “也就是老天爺讓人敬畏,這幾天連著下雪,都快把我凍僵了!”
李家家丁有一人自以為是地說道。
“可不是嘛!”
“我看衙門那些大人啊,就是擱著危言聳聽,想以剿匪的名頭詐我們更多的錢。”
另有一個家丁附和。
“噓,你們小聲點,這兒還有二十個衙役呢!”又有人嘀咕,但聽他的音量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
這自然被大壯和老官差這些人聽見了。
他們來幫忙,被范建往死里使喚,到頭來竟然還讓這幾個家丁給嘲諷了,氣得差點就要拔刀上去把那幾個家丁給宰了。
可想著,殺人可不是小事。
而且李家家大業(yè)大,縣令和縣丞都要給李家家主三分薄面,若是殺了李家的人,無論什么理由,都定然會變成他們的不是。
這事他們還是忍了。
待得上了山,衙役們依然干著最苦最累的事情。
可從小山上透過冰雪望去,不到兩里路的清河城似乎近在眼前,他們的心情也就沒那么沉重了。
隊伍中有人哼起了清河城有名的歌,閑著的家丁們甚至在玩鬧,漸漸的,眾人對這趟平靜的旅途失去了緊張感。
就連平日里刁鉆毒辣的范建,此刻也深受氛圍的感染。
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壓下訓(xùn)斥眾人的念頭。
唯有一人除外!
累得要死要活的大壯,無時無刻不想把范建給宰了,所以他壓根就沒融入眾人其樂融融的氛圍,相反他對這種平和的氣氛感覺十分不安。
感覺,一不小心——
范建就會給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不留意的白茫茫一片里,一道道白影正披著風雪悄然靠近商隊。
他們整齊得讓人恐怖,雙腳踏雪前行飛快,卻無聲無息,加上一身白色,很難讓人懷疑不是鬼怪。
但是,如果有剿匪經(jīng)驗的兵士或捕快看見這一幕,他們便會立即認出。
這些人哪里是雪中魔怪,這分明就是常年盤踞在清河城外的流寇團體——雪貂!
這支流寇,最喜在大雪之時劫道。
被他們盯上的商隊,行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
加上,他們平日里常常穿著一身白色的偽裝,在雪地上來無影去無蹤,讓清河城所有官兵都頭痛不已,才被冠以雪貂之名。
此時,雪貂一行人埋伏在商隊不遠處,按地不動。
“義父,我們現(xiàn)在就要掩殺過去嗎?你看這些人,玩耍唱歌,正是出手的最佳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