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里聽戲
“老萬,這可不是我們能評頭論足的。”楊建擺擺手,讓他不要說了。
萬旭一開始憋住了,但又喝了兩杯酒,他酒氣再度涌上心頭,對著餐桌就是一巴掌。
砰!
他已經(jīng)強忍住力度,沒有把整張桌子打碎了,但還是響起炸裂般的聲響,將小二和臺上的姑娘都嚇了一跳。
楊建連忙示意大家不要驚慌,姑娘們才繼續(xù)唱起曲子。
“我們學武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爭一口氣?小姐日日遭人白眼,如今還要給那什么白公子陪酒,這口氣……要是我忍不下!”
萬旭眉頭緊蹙,又拉著眾人喝了幾杯。
或許是受他情緒感染,本來不愿多說的大嘴巴楊建也忍不住了:“就是!小姐不就是個眼盲嘛,但其他條件這么好,如果是我……”
萬旭趕緊捂上他的嘴巴,隨后又看向張馳:“張兄,你為什么老拒小姐于千里之外,你明明知道的……”
“唉,難道,你就對小姐一點好感都沒有?”萬旭盯著他,眼里有點失望。
張馳沉吟一陣,沒有立即回答,又喝一杯酒,只覺渾身燥熱,酒氣上頭才緩緩開口。
“并非如此,只是我們之間還是太勉強了?!睆堮Y還是沒有說明原因。
可萬旭和楊建也算半個老江湖,一聽就明白了,連忙擺手:“去去去,男歡女愛這種東西有什么勉強的,有好感就試試唄,又不會要你老命!”
一旁,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大壯也跟著附和。
張馳頓時無言,兩人說得沒什么錯,但他們沒有和鬼怪碰過,又豈會知道他的心思。
酒過三巡,時間已經(jīng)來到深夜,萬旭三人喝得不省人事。
張馳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一直都在控制酒量,所以還勉強走得穩(wěn)路。
這云歌樓的戲班子收工得早,按小二說的,那些姑娘們也并非云歌樓里的人,而是從外面戲班請來的。
尚且清醒的張馳用萬旭的錢付過賬,就拖著三人緩緩朝萬旭說的一個地址走。
萬旭是冬岳城人,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但家里還是有一件破舊的祖屋,此時讓醉醺醺的四人暫住一晚上也并無不妥。
深夜里,哪怕繁榮如冬岳城也不再熱鬧,兩旁的店鋪盡數(shù)關(guān)門,街上冷冷清清的。
或許,現(xiàn)在這個時分只有青樓和賭場仍在營業(yè)吧。
張馳環(huán)顧四周,想找個拉人力車的車夫,但街上烏漆嘛黑的,連個人都看不見,他還是放棄了。
只好卯足了力氣,一點一點將三人往遠拖。
咔嚓——
不遠處的大樹飄下一片落葉,晚風拂過,刮出清脆的響聲。
張馳是習武之人,正巧此時又喝了酒,對這樣的聲音極為敏感。
他回過頭,卻見自己身后竟然是個戲班子,戲班門口挺破舊的,但占地面積不小,門前還掛了不少美麗女子的畫像來攬客,想必就是剛才酒樓里唱戲的美女戲班吧?
“如果可以到她們這暫住一晚上……”張馳很快就打消了念頭,他四個醉鬼跑別人一群女子的地方暫住?
這不毀人貞潔嗎?
日后,讓別人如何抬頭做人?
現(xiàn)代人或許不會這么想,但像這個世界的人,其實極為看中這一點。
張馳嘆了口氣,繼續(xù)拖著三人前進。
隨著與云歌樓漸行漸遠,大街上真的一點生氣都沒有,有時候路邊甚至連盞燈都沒有,烏漆嘛黑的瘆人得很。
張馳是習武之人,此時又帶著酒氣,自然無所畏懼。
可他走了許久,居然連一個人都沒看見,而按理說,他拖著三人的腳程也不慢,為何到現(xiàn)在還沒走回城中大道?
張馳帶著疑惑,掃視周圍。
剛想辨別自己到底所在何方時,張馳卻發(fā)現(xiàn)一些蹊蹺的事情,路旁有棵樹,他似乎在哪里見過。
而晚風吹過,大樹在這早春之時,竟然還有枯葉飄落。
“枯葉落,新葉方可生,況且城里到處都是這樣的樹,應該是我想多了吧!”張馳搖搖頭,拖著三人繼續(xù)向前。
張馳只覺自己又走了數(shù)百米,他依然沒有看見中部大道那些顯眼的建筑物。
然而不遠處,似乎有道聲音傳來。
聲音動聽婉轉(zhuǎn),如同百靈鳥一般,醉酒的張馳一時間還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聽過這樣的聲音。
但細細想來,他才記起,這不是剛才在云歌樓里唱戲那女子的聲音嗎?
因為這戲班的水平不差,所以張馳印象很深刻。
“這戲班生意還不錯。”張馳笑笑,眺望聲音的源頭。
那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有什么,只能借著路邊的燈火看出,那是一個比較大的建筑物。
他頓時恍然,皺起眉頭:“不對!這三更半夜的,哪里還有人聽戲?”
感覺不對勁,張馳也不想多管閑事,畢竟他現(xiàn)在手里還有三個醉鬼呢!
他拖著三人往另一處走,嘗試著避開女子的聲音。
果然,聲音逐漸小了,他松了口氣。
可下一秒,張馳在黑暗中,居然差點迎面撞上一個老頭。
老頭身著布衣,面黃肌瘦的,眼簾也低垂得不行,整個人都像沒睡醒似的。
“小子,大半夜的出來,你不是去聽戲的嗎?”
“聽戲?聽什么戲,大半夜誰還唱戲啊!”張馳擺擺手。
“有,怎么沒有,你聽,那邊不還有人在唱嘛!”老頭露出一口快掉光的黃牙,嘿嘿直笑,一手指著黑暗中的某處。
張馳自然知道老頭指的是哪里,他不想理會,直接拖著人走了。
好在,老頭并沒追過來,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但張馳也不敢松懈,邊走邊回頭,時刻注意身后會不會有什么東西跟過來。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沒走幾步,那婉轉(zhuǎn)的戲曲聲居然又在他不遠處響起來了,聲音從小到大,仿佛他每一步都在接近。
張馳立即停下腳步,果然聲音大小沒有再變化,他借著路邊的燈火,平靜地朝聲音的源頭望去。
這一回,他看得更清楚了。
破舊的戲班宅院和美麗的女子畫像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晚風依然輕拂,門前的大樹被吹得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