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冤家路窄,快意恩仇
護送鬼谷靈官一事,李正景終究是答應(yīng)了下來,哪怕不用去看金色書頁之上的運勢變化,他心中都能知曉結(jié)果。
此刻拒絕鬼谷靈官請求,等同于斷絕鬼谷靈官活路!
既然眼下鬼谷靈官溫聲請求,也算給足禮數(shù),更重要的是給足了酬勞,那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
“主要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正景已經(jīng)暫時充當(dāng)馬夫,駕著馬車離開了萬林縣。
而在馬車之內(nèi),則是頭上已經(jīng)長角的掛壁鳥。
此刻鳥爺心中極為郁悶,因為這根蛟龍角的顏色讓它極為反感。
“這必然不是正經(jīng)蛟龍!”
掛壁鳥心中想著,哪有正經(jīng)蛟龍的角,會是綠色的?
而在角落之處,還有半截樹木,通體金黃之色,油光閃耀。
它的樹根,盡數(shù)縮在陶罐之中,安靜無聲。
因為它剛被扒光樹皮,如同扒光了衣服,然后被涂上了一層蠟油,自覺恥辱,尊嚴(yán)盡失,顏面掃地,因而頹喪萬分。
此刻的它,已經(jīng)完全不像是五行造化樹的模樣,實在愧對先祖。
“聽聞不久之前,羽化仙宗丟失了一株五行造化樹,想必就是這半截了罷?”
鬼谷靈官坐在馬車之中,感嘆道:“沒想到你小子竟有如此滔天大罪在身,難怪可以跟老夫同流合污!看來咱們二人一鳥,倒都不是什么好鳥……”
“前輩謬贊了?!?p> 外邊的李正景,戴著無常面具,氣息森冷。
掛壁鳥聽著這話,頗感刺耳,同流合污也就認(rèn)了,什么叫兩人一鳥都不是好鳥?
這不全罵鳥爺身上了?合著就你們倆是好人?
它心中不由委屈,此次分明是被逼無奈,飽受威脅,被迫加入這個團伙的!
老家伙早知道自己來此改換身份,是因為在羽化仙宗之內(nèi)犯了事,不來同流合污,他就要寫信告發(fā),實在不講江湖道義!
“真是上了賊船。”掛壁鳥心中嘆息,又打量了五行造化樹許久,不禁問道:“它如今身份不會再輕易暴露了?”
“這一層樹蠟,改變了它的顏色,老夫也改變了它的形體!”鬼谷靈官說道:“能看穿它本體的只有兩類人,要么是修煉瞳術(shù),要么是天生神眼!當(dāng)然……還有超出凡人界限之上的得道之輩!”
“也就是說,只要不是遇上這三者,就沒有人能夠看穿,這就是五行造化樹?”掛壁鳥詫異道:“就這么區(qū)區(qū)一層樹蠟,竟有如此功效?”
“這可是老夫當(dāng)年前往十萬大山,冒死得來的,從傳說之中的梧桐神木上面刮下來,可謂價值連城!”
鬼谷靈官如是說來,又道:“你身上涂的也是這種樹蠟,形體也改過了!不過你改得干脆,連根骨都拆過一遍,今后除了咱們團伙里的兩人一鳥一樹之外,誰也看不出來了。”
“不正經(jīng)的才叫團伙?!崩钫暗穆曇魪耐膺厒鱽恚f道:“有了我這樣的正經(jīng)仙宗弟子,就應(yīng)該叫合作團隊!”
“老爺說得對!”掛壁鳥敷衍了一聲,然后又遲疑道:“不對啊,知我身份的,不是還有個范開虎?”
“他又不是咱們一伙的。”鬼谷靈官又再度說道:“將來回了仙宗,你們遇見范開虎,離他遠(yuǎn)些!與他接觸,絕無益處!”
“鳥爺本來就不想見他?!睊毂邙B說道:“親君子而遠(yuǎn)小人,他是個小人,反正知道鳥爺身份的都是小人!叔公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有點兒慌,咱們一伙的,自然不在小人之列!”
馬車逐漸行遠(yuǎn),離開萬林縣范圍之外。
氣氛在這一刻,陷入了沉寂當(dāng)中,略顯訝異。
“須得謹(jǐn)慎了。”鬼谷靈官說道:“老夫離開萬林縣,仙宗高層便會有所察覺了。”
“晚輩明白!”李正景這樣說來,又不禁問道:“此行來犯者,只在真氣境界以下?”
“按道理說,只有‘內(nèi)氣’境界!”鬼谷靈官應(yīng)道。
“為何如此篤定?”掛壁鳥疑惑道:“仙宗之內(nèi),又不是只有‘內(nèi)氣’境界的弟子!”
“換作外功層次,老夫憑肉身,一爪子就撕裂了!”鬼谷靈官緩緩說道:“只有內(nèi)氣上層修為,才能迫使老夫真正出手!”
“怎么不能是真氣境界?”掛壁鳥再度問道。
“目前在萬林縣周邊,暫時沒有真氣境界的人物行走,更何況,老夫一旦被迫出手,人仙之下,任何真氣境界強者,都一擊必死!”
鬼谷靈官緩緩說道:“真氣境界,已是仙宗的真?zhèn)鞯茏樱俨粷彩莾?nèi)門長老,算是仙宗強者!如此人物,當(dāng)作棄子,來此送死,豈不可惜?”
“若是人仙出手呢?”李正景忽然開口,語氣凝重。
“老夫曾經(jīng)立誓,不得在羽化仙宗地界范圍之內(nèi),動用修行人的手段,否則必遭反噬!而誓言的束縛,也是等同的!”
鬼谷靈官說道:“他們不會在仙宗地界范圍內(nèi)對老夫出手!至于出了仙宗地界范圍之外,老夫可以還手,不必再顧忌誓言,那時候也用不著你繼續(xù)護送了……”
“所以內(nèi)氣境界的人來殺你,其實只是為了找死,用他們的命,激你出手?!睊毂邙B恍然大悟。
“如若老夫出手,就是違背誓言!當(dāng)年立誓的道契,就可以起效,反噬老夫!”
鬼谷靈官笑著道:“用‘內(nèi)氣’境界的修行者,換掉老夫這成名已久的邪道高手,你覺得合算嗎?”
“倒是挺合算的。”掛壁鳥說道:“以鳥爺熟讀的權(quán)謀之術(shù)來看,不免要懷疑,當(dāng)年定下道契,就是為了今日,以微不足道的代價,輕易殺你!對仙宗高層而言,可太劃算了……”
“有了正景小友,足以應(yīng)付!”鬼谷靈官應(yīng)道。
“什么話?”掛壁鳥頓感不服,說道:“這不還有我呢?”
“你是戴罪之身,已經(jīng)改頭換面,成為清白之軀?!惫砉褥`官說道:“如果你還想要經(jīng)過一場新的脫胎換骨,再換身份,那就可以暴露現(xiàn)在的面貌,出去迎敵!”
“我不想!你等死吧!”掛壁鳥罵道:“從此刻開始,誰也看不見鳥爺了!”
它一頭鉆進了樹盆當(dāng)中,往土里鉆去!
“死鳥!你干什么?”
五行造化樹渾身顫抖,伸出兩條根須,揮舞著叫罵道:“不行!離遠(yuǎn)點,碰著我的樹根了!別再往里鉆了……啊……我死了……”
“別吵!來人了!”
鬼谷靈官驟然開口,神色肅然,顯得愈發(fā)森然可怖,令人窒息。
而在外邊,李正景拉停馬車,無常面具之下的雙眼,露出異樣之色。
“真是冤家路窄啊!”
在他眼前的,竟然是曾經(jīng)的外門執(zhí)事!
眼前四人,都是曾經(jīng)與陳友語合謀,換下了他的臟腑養(yǎng)氣內(nèi)功,暗害于他!
陳友語已死,眼前這四位,李正景本就考慮著找個時機,送他們上路,盡數(shù)安息,以盡晚輩心意。
不想還未等他籌謀,這四位就送上門來,實在善解人意!
“停下!”
當(dāng)前一人,語氣冰冷,說道:“本座乃是羽化仙宗門下周少杰,奉命巡守于此,爾等交出兵刃,下車跪伏,等待查驗!”
“好!”
李正景下了馬車,往前行去。
而在車內(nèi),鬼谷靈官金瞳閃爍,車簾形同虛設(shè)。
他能看得出來,李正景干脆利落,氣機調(diào)動,顯然是沖著殺人去的!
眼前這四人,跟這少年有仇?
原來這是冤家路窄?
鬼谷靈官正是這般想著。
而李正景已經(jīng)走到四人面前,目光掃過,念道:“周少杰、范桂林、吳池、林必秀……”
面具森然如鬼,看不出他的神情。
聲音傳出,在面具變動之下,變得陰沉而幽寒。
他右手拔刀,指向前方,淡淡道:“你們這四個廢物,要留全尸否?”
“狂妄!”
四位執(zhí)事皆勃然大怒,各自拔劍,一并上前!
其中林執(zhí)事最擅身法,當(dāng)先而來,一劍斬落!
“找死!”
“來!”
李正景哼了一聲,內(nèi)氣爆發(fā),一刀劈出,擋住了這一劍!
此時范桂林近期來,一劍朝著他腦袋斬來!
而李正景當(dāng)下左手探去!
天賦神通,念動而發(fā)!
內(nèi)氣運轉(zhuǎn),更鍛造成了大衍洞虛萬化劍氣,經(jīng)由左手經(jīng)絡(luò)而至!
他只覺左臂發(fā)散,仿佛化作了三萬六千五百片,顫動之間,火光閃爍!
“空手接劍?不自量力!”
范桂林冷笑道:“看本座斬斷你的手!”
這一劍斬在了他的掌心之處!
然后,光芒閃爍,熾烈耀眼!
火焰洶涌如龍!
劍氣鋒銳至極!
劍刃剎那崩斷,碎片濺射開來,竟化成鐵水!
“什么?”
范桂林渾身一震,滿是麻子的臉上,浮現(xiàn)出震驚之色,眼瞳一縮,只覺眼前一片火光!
竟是神通威勢尚未消去,余勢奔騰,覆蓋了范桂林上半截身軀!
剎那之間,他腰身以上,化作飛灰!
“道術(shù)?神通?”
“你是修成‘真氣’境界的宗師人物?”
余下三人,皆驚呼出聲,頓生恐懼之色。
而李正景心中也被這神通威勢所震撼,但剎那之間便反應(yīng)過來,笑道:“看來四位,都沒辦法留得全尸了,可惜我還想給你們留個體面的……”
聲音未落,他抬起左手,已然朝向了臨至近前,連忙止步的周少杰!
火光驟然而發(fā)!
劍吟之聲,伴隨其中!
灰燼漫天飄飛!
今日李正景大開殺戒!
戰(zhàn)局塵埃落定!
他立在原處,哈哈一笑,昂然說道:“快意恩仇,真酣暢淋漓也!”
聲音落下,他一刀劈去,將林執(zhí)事半截殘軀也劈成兩段,旋即低語道:“咱們的債,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