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插曲

　　新垣渚站在從江戶中心區(qū)駛往下城區(qū)的城市地鐵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今天發(fā)生了太多的意外了，紛雜的思緒互相碰撞互相交融，最后在新垣渚的腦海里只留下了一幕...沉甸甸的峰巒山脈之景。

　　“美雪姐真是大...啊不，真是個大好人啊...”

　　新垣渚默然感慨道，他現(xiàn)在對自己這位“救命恩人”充滿感激，并對自己此刻有些“荒唐”的想法感到羞愧。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小林美雪在一起的時候，新垣渚腦子里那股想要“進入她”的想法一直縈繞不去。

　　即便是現(xiàn)在，離開了歌德大樓，他一想起小林美雪也總是浮想聯(lián)翩，這讓新垣渚很是苦惱。

　　“我本來也不是這么好色的人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難道是原主留下的影響嗎？”

　　新垣渚百思不得騎姐，盡管他敢擔保自己心里對小林美雪絕無齷齪心思，但那種仿佛源自靈魂深處的“渴望”卻作不得假，這種“靈肉不同步”的感覺讓他感覺難受。

　　“難道說...原主其實是個年上熟女控？還把他的xp傳染給我了？”

　　新垣渚大膽猜測，然后開始用余光搜索附近的大姐姐，小心求證。

　　但身邊的漂亮大姐姐雖然多，卻也沒有面對小林美雪時那種“心動”的感覺？難道說...是因為小林美雪和新垣優(yōu)子有幾分相像？

　　stop——新垣渚不敢再想下去了。

　　雖然是在幾乎滿員的列車里，但車廂內卻顯得相對安靜，乘客大都是穿著得體的白領，角落里站著幾個穿著水手服的學生。

　　所有人無一例外地都沉默著或坐或站在原地。

　　車廂內比較擁擠，氣氛卻顯得些許壓抑。

　　這些人當然不是在那發(fā)呆，他們看著前方的眼神相當專注，顯然是在與腦機終端做著交互，那些白領們說不定都是在遠程辦公呢。

　　這個時代的腦機交互技術已經(jīng)能夠做到在沒穿越前的新垣渚看來，幾乎是超能力的事情。

　　他現(xiàn)在后腦處就貼著一款最新型的外置腦機，質量很輕，幾乎感覺不到。

　　腦機能夠對大腦皮層發(fā)散出來的電信號進行采集、解讀和整理，并將有限的信息即時反饋到外置腦機的配件眼鏡里，完成交互。

　　很難想象這么復雜的技術如今都被濃縮到一塊面積不大的腦后貼片上。

　　新垣渚還記得在他穿越前腦機技術還處于實驗室階段，人們還在為侵入式和非侵入式哪種才是正道而爭論不休。

　　而如今，這兩種技術都已經(jīng)趨于成熟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時代人人都是超能力者。

　　車廂內像新垣渚一樣佩戴外置頭戴式腦機的人有很多，相對而言，越是有錢的人越不喜歡往自己身體里塞一些奇怪的機器，除非是真的缺胳膊少腿。

　　反而是下城區(qū)和城外的人更習慣用內嵌式的腦機，這樣起碼不用擔心腦機會被別人偷走。

　　比如說新垣渚此刻戴著的，類似“戰(zhàn)斗力探測器”一樣的單邊眼鏡，一看就是高級貨，他就很擔心去到下城區(qū)后會被人盯上，腦機也被人敲悶棍一塊摸走。

　　雖然新垣渚現(xiàn)在覺醒了聽起來很不得了的“超能力”，但毫無疑問他的戰(zhàn)斗力依然只有5，小身板誰也打不過。

　　也幸虧他沒有淪落到無序的外城區(qū)，他如今有了“公司員工”的身份，出事了起碼還能叫個警察。

　　可即便如此，新垣渚在離開地鐵的時候還是心有揣揣，他拉起兜帽，生怕又遇到早上那幫混混。

　　但是有些事情你越不想讓他發(fā)生，就越是容易事與愿違，新垣渚回到自己公寓樓下，在暗中觀察，人都還沒冒頭呢，就被發(fā)現(xiàn)了。

　　“老大！找到了！他在這里!”

　　“......”

　　新垣渚都還沒反應過來要跑路，就已經(jīng)被這幫家伙圍起來了，這群人怕不是在這里蹲了他一整天！真tm閑的蛋疼是吧？

　　“喲，這不是新垣君嘛?你早上不是受傷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好了？”

　　迎面跑來的正是臉色陰沉的高橋一男，和早上比起來，他額頭多了個傷口，臉上還殘留著紅印，表情更是無比地難看。

　　新垣渚猜測他是因為沒抓住自己，還丟了大臉，被上頭教訓了。

　　“你小子不是很能跑嘛！現(xiàn)在再跑?。?？”

　　“還敢用假刀糊弄我們，你小子可以呀！”

　　另外幾個小混混也摩拳擦掌地圍了過來，氣焰囂張地推搡著新垣渚。

　　新垣渚毫不懷疑他們敢當街把自己胖揍一頓，為了避免這種慘劇的發(fā)生，新垣渚決定先下手為強。

　　“先等一下！伙計們，我可以還你們錢！”

　　新垣渚當即先聲奪人，開口認慫。

　　“什么？還錢？”

　　高橋一男嗤笑道：“你昨晚買的芯片可是賣一萬歐的雅典娜芯片！你哪來的錢還?。俊?p>　　“？？可是我只和你們借了五千華元！”

　　新垣渚驚怒不已，一萬歐幣可是能兌兩萬多華元，他身上才只有五千塊而已。

　　“那我不管，這芯片市場價就這樣，東西既然壞在你手里，你自然要還債?！?p>　　高橋一男撇嘴冷笑：

　　“怎么？還不上了吧？那就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吧，別逼我們動手！也別再耍花招！”

　　新垣渚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

　　“我已經(jīng)找到工作了，給我點時間，我能還上這筆錢的。”

　　“喲？你還真找到工作了？但你一個月工資能有多少？哈哈哈哈，一千？八百？那你要多久才能還上？”

　　“六千華元，給我?guī)讉€月時間，我能還上錢的?！?p>　　“你——”

　　本來正想開口嘲諷的新垣渚的混混眾聽了，一時卡在原地，臉色怪異，目光閃爍。

　　“真的找到工作了？”

　　“六千？你一個中學沒畢業(yè)的也能有六千月薪？”

　　“不是，這小子也沒裝義體啊，還白得了一個腦機？哪來的冤大頭公司？”

　　“那公司還缺人不？能不能帶帶我？”

　　“混蛋——！都閉嘴！”

　　眼看己方隊友差點就要叛變，高橋一男臉色更黑了，他用電子復眼盯著新垣渚，通過腦機識別，他看到了新垣渚故意露出來的新身份：

　　【TCPD重點保護序列】、【保護傘創(chuàng)傷小組D級會員】

　　“你居然真的進了公司?。俊?p>　　高橋一男表情有些崩壞，其實不用問也能看得出來，只有那些財大氣粗的超級公司才會給員工購買這些保險服務，混混們一般都不會招惹這些買了保險的家伙。

　　江戶的警察雖然喜歡暴力執(zhí)法、貪污受賄、黑白通吃...但怎么說也是江戶都這地方最強的暴力機關...之一，不是普通的混混能招惹的。

　　高橋一男自然知道現(xiàn)在的新垣渚和早上那個任人拿捏的小鬼不一樣了，但要他就這么放棄的話他又不太甘心，而且，憑什么...

　　“我這里有信號屏蔽器...”

　　高橋一男喘著粗氣，鼻環(huán)一抖一抖地對幾個同伙做著眼色。

　　幾個混混面面相覷，意見卻有些不統(tǒng)一。

　　“這...還是算了吧，這小子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惹不起啦?！?p>　　“難道就這么放過他??？我們可是蹲了這小子一天?。　?p>　　“反正把他抓回去上頭又不會給我們發(fā)錢！可萬一要是驚動了創(chuàng)傷小組，你們就不怕死嘛？”

　　“一群廢物！把他腦機卸了，信號屏蔽器一插，誰又找得到我們??？趁現(xiàn)在的機會，動手！”

　　高橋一男一聲令下，就準備動手抓人，新垣渚自知不敵，但他卻也沒有慌張，因為他的救兵到了。

　　“警告！!前面的嫌疑人，雙手舉高站在一邊！不然我們就要開槍了！！”

　　一輛警用摩托繞過街道轉角出現(xiàn)在幾人的視野，坐在后座的警官舉著小喇叭正朝著這邊大聲喊話。

　　“該死，這小鬼居然報警了！卑鄙！快跑！”

　　高橋一男幾人嚇得一哄而散，但這次他們可沒那么容易跑掉了，坐在摩托車后面的警察一躍而下，落在了新垣渚身邊，而駕駛著摩托的巡警則繼續(xù)朝著那幫人追了過去。

　　“身份確認，目標未受傷害，已確認安全，您好，我是足立邊區(qū)巡警丹尼爾，編號TZ-95266，為——額，為您服務，新垣先生?！?p>　　巡警頗具科技感的環(huán)狀眼鏡下，一抹尷尬之色一閃而逝，在他認出新垣渚的同時，新垣渚也認出了他。

　　因為這一位警官正是早上幫助他脫困的那個白人巡警，聽他報的名字，大概是個毛子。

　　只是兩個人都沒想到，僅僅過去半天時間，兩人又以這種方式見面了。

　　“謝謝你，警官?！?p>　　雖然在報警后能在眼鏡里看到警察距離自己的距離，但剛才被幾個大漢圍著還是會有點慌的，現(xiàn)在確認安全了，新垣渚才松了口氣。

　　“不用客氣，為您服務，先生?！?p>　　這位警官的表情也有點古怪，早上還是個三無戶的少年搖身一變成了公司重點客戶，多少有些讓人感慨。

　　“您不用擔心，那幫犯罪分子一定受到該有的懲罰的，我們TCPD會保護每一位江戶居民的安全，請問您還需要別的幫助嗎？”

　　“額，不用了，謝謝...”

　　新垣渚心想那幾個人短時間應該不敢再來找自己麻煩了：

　　“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剛剛你被他們脅迫的一幕已經(jīng)被記錄，在那幾個歹徒被抓獲之后，TCPD會把他們的處置結果告知與您，您現(xiàn)在可以放心離開了。”

　　“好的，那我走了?！?p>　　新垣渚心情有點復雜，這件事后續(xù)就和自己沒啥關系了，那是屬于TCPD的生意，他在這法制邊緣的地區(qū)混了一個月，對其中的門道也算有所了解。

　　一般來說警察不會管混混們的街頭斗毆，尤其在外城區(qū)，殺人都不見得會有警察收尸，但江戶都也是有監(jiān)獄的，而且監(jiān)獄里經(jīng)常人滿為患。

　　因為想要警察不管你的前提就是不去招惹購買了安保服務的客人，一旦TCPD的客戶利益受到損害，這些公司警察就有理由動手抓人，把人關進了監(jiān)獄，那就是免費勞動力+1。

　　當然了，在江戶都最有用的東西永遠都是錢，只要錢到位，監(jiān)獄里的犯人基本都能被保釋出來，反正左右都是生意，就看誰給的錢多罷了。

　　所以新垣渚也不指望那幾個混蛋會受到什么懲罰，且不說他們躲進外城區(qū)會不會被抓到，就算被抓到了也可能第二天就出來了。

　　TCPD保護對象的身份僅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自己的安全而已，不用指望罪犯會因此受到多少懲罰。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

　　只是看他們剛才甚至打算冒險強行綁走自己的做派…新垣渚有點后悔為什么不讓小林美雪幫忙處理掉他們了。

　　自己還保留著的穿越前的三觀，在如今這個混亂的社會里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合時宜了。

　　但有些東西需要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