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量身

　　腳下，異人族的孩子還在呻吟，但是周圍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同情他，除了陸一。

　　如果是在外面，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在街頭玩鬧，或者被爹娘送入學堂。

　　“縱然你有能力被王爺看中，但是王爺依然把你扔到我這里來。你知道為什么了嗎？”陳隱問道。

　　“不太清楚?！?p>　　“因為你依然同情，一個異族的孩子?！?p>　　說著，陳隱便抓住異人族孩子的鎖鏈，將他提在手里。就像是一只小雞仔一樣，被陳隱抓住，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

　　當這個孩子看到陳隱的臉時，剛才的哭臉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憤怒的面孔。

　　他對著陳隱呲牙咧嘴，恨不得將陳隱生吞活剝了一樣。

　　“這個孩子曾經(jīng)在一個月內(nèi)，屠殺了一個村子的人。你覺得他還可憐嗎？”

　　陸一聽到陳隱的話，看向這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卻冷笑著。

　　“你們只不過是豬狗，天下之內(nèi)，萬物皆被我圣族掌控?！焙⒆勇曇裟棠痰模窃捳Z卻異常冰冷。

　　陳隱沒有慣著他，一巴掌就打在孩子的臉上。孩子一口鮮血吐出，還帶著幾顆牙齒。

　　哪怕是被陳隱扇耳光，那個孩子依然冷冷地笑著。

　　隨后，陳隱把他扔在了地上。

　　“殺了他，只要你能殺了他，你就算合格了?！标愲[對陸一說道。

　　“我覺得吧，我可以做到，但是殺人就算了吧？”

　　陸一畢竟也是獵人出身，雖然他們覺得陸一很容易同情，但是陸一也覺得這些人套路有些老了。

　　在七八年歲剛開始打獵的時候，陸一的父親就告訴陸一，生命的確是珍貴，只是一根箭矢就能奪走。但是不能因為自己的善良而放棄狩獵，今天死的是這只兔子，明天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山里的獵人們大多都學會了尊重生命，也尊重獵物。

　　陸一很清楚陳隱和鄭非云擔心什么，無非就是自己在遇到異人族，尤其是孩子這類存在的時候，會心軟。

　　當陳隱提出讓陸一殺掉這個孩子的時候，陸一還是拒絕了。

　　并非是不忍心，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不殺？不殺你怎么證明你真的可以做到，眼前皆敵。”

　　“我可以殺，換一個，只是覺得現(xiàn)在殺一個小孩子沒有必要?！?p>　　“那就是不行？”

　　“我。。。。。。”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任務：幫助異人族孩子緩解痛苦；

　　獎勵：30分。

　　這個時候，任務系統(tǒng)又給陸一發(fā)來了任務。

　　陸一看向那個異人族的孩子，確實，本就受重傷的孩子又被陳隱抽了一耳光。現(xiàn)在的他就像是一個蝦仁一樣，蜷縮起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找到一些安全感。

　　幫助異人族緩解痛苦，就是不讓他感覺到痛苦唄？

　　怎么弄？難不成要給他治療一下，做個全身按摩？

　　要是為了完成任務，早日還完白條，陸一也不是不能做。但是這個孩子可是個囚犯啊，而且聽陳隱的話，還是個挺危險的恐怖分子。

　　就算陸一想做，那也得看陳隱能不能同意。

　　或者，自己也可以給他個痛快？

　　太危險了，萬一自己猜錯了，那這個任務可就沒了啊。

　　三十分呢，獎勵不算少。

　　按摩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是第二個了。

　　干了，錯就錯了。

　　看到陸一突然卡住了，陳隱以為他被自己給激到了。突然覺得陸一也有潛力，畢竟從一個人逼成一個殺戮兵器，還是需要很長時間的。

　　不過有了第一次就是個巨大的進步。

　　他本想再逼陸一兩句。

　　“實在做不到，你可以回去偷偷。。。。。?！?p>　　他話還沒有說完，陸一已經(jīng)抽出旁邊的刀，對著異人族的孩子就砍了下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對著脖子就砍了下去。

　　頓時，鮮血就噴濺出來，如同一顆多汁的西瓜，被人砍成了兩半。

　　陳隱和鄭非云愣住了，他們還以為陸一就算揮刀也會猶豫半天的，沒想到他這么痛快。

　　“??？你說什么？”陸一滿臉疑惑地看向陳隱。

　　“沒，沒什么?！标愲[有些尷尬，本想教育別人，但是好像失敗了。

　　鄭非云則是贊賞似的看了一眼陸一。對于王爺選擇的人，鄭非云挺支持的，只不過陸一幾乎不懂什么禮節(jié)，有些失禮讓他很不開心。

　　這件事一過，陸一在鄭非云心里是加分的，畢竟陸一的做法不會讓王爺失望。

　　而被砍下腦袋來的異人族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絲毫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砍下了頭顱。

　　任務達成，獎勵已發(fā)送。

　　陸一暗自打開任務界面，剛才發(fā)布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又切換到商城界面，上面積分存量顯示的是零。

　　因為陸一之前用過白條，所以他的積分優(yōu)先用來還白條。

　　就算是完成了這個任務，他的白條欠款依舊高達910分。

　　不過，陸一還是懷著希望的，按照這個發(fā)布任務的速度和質(zhì)量，自己還款完成也不過分分鐘的事情。

　　“來人，收拾一下?！标愲[找來兩個士卒，收拾一下尸體。

　　“既然你能做到，那我也就認了?！标愲[說完看向鄭非云。

　　鄭非云點點頭，示意陳隱可以了。

　　“接下來，你就是我們驅(qū)魔司的人了。驅(qū)魔司黃字秘，是驅(qū)魔司正式人員，每個黃字秘可以調(diào)動驅(qū)魔司下屬軍隊三個百戶。”

　　驅(qū)魔司一共十個千戶，每個千戶下面大概一千人左右，可能多一些，也可能少一些。

　　一個百戶手下是一百人左右，而黃字秘可以調(diào)動三個百戶，也就是三百人左右。

　　對于一般的事情，驅(qū)魔司的密探自己出動就可以，只有遇到一些極端的情況，才會帶上下面的士卒。

　　陸一第一次見到驅(qū)魔司和異人族的時候，就是孫志明和其他的幾個驅(qū)魔司士卒一起行動。

　　“我這里是過了，接下來你要去領自己的官服和兵器?！?p>　　“這就結(jié)束了？”

　　“怎么，你還想再來幾個？”

　　“不了，不了?！标懸贿B忙擺手。

　　他覺得要是給發(fā)任務的話，自己還是可以多動動手的。至于那個可憐的孩子，希望他在天堂活得開心。

　　不過這孩子殺了那么多人，應該是下地獄吧？

　　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陸一跟著鄭非云去了驅(qū)魔司的側(cè)堂。

　　這里是領取官服和武器的地方。

　　而在這里的人，則是一個年紀才二十左右的姑娘。

　　那姑娘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面前一張桌子，上面擺著幾本書和一杯茶水。

　　她的眼睛望著遠方的天空，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林姑娘，我?guī)藖眍I取新的官服?！编嵎窃粕锨罢f道。

　　林亭婉抬起頭，一雙紅紅的眼睛盯著鄭非云。

　　“大人，這么急迫嗎？”

　　“是?！编嵎窃撇粸樗鶆樱皇瞧届o地說出一個冷冰冰的字。

　　“好，我知道了。”

　　林亭婉抿抿嘴，看向鄭非云的身后。

　　“這位小大人是新上任的密探吧？我來給這位大人量一量身形。”林亭婉笑了笑，招呼陸一過去。

　　“進去吧，官服是要量身制作的，不然戰(zhàn)斗起來也不方便?！编嵎窃普f道。

　　陸一點點頭，跟著那位林姑娘走進了屋子里。

　　林亭婉對著遠處的鄭非云笑了笑，慢慢關上了門。

　　陸一進屋后，打量著四周，和外面的裁縫鋪很像。

　　這里有很多各種顏色的布料，當然，主要以黑色為主。

　　“小大人稍后，我來給您丈量?！?p>　　“姑娘不用叫我小大人，我叫陸一，叫我小陸就行?！?p>　　“好的，小陸大人?！?p>　　好吧，你開心就好。

　　林亭婉拿著軟尺，開始在陸一身上測量。腰，肩，手臂，腿，以及腳底。

　　她量得很認真，仿佛和剛才那個有些黛玉風范的姑娘完全不是一個人。

　　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她異常得認真。

　　“小陸大人加入驅(qū)魔司多久了？”

　　“我剛來的，還不算是正式加入吧？”陸一想了想說道。

　　“這樣啊。我是專門為驅(qū)魔司制作官服的，之后小陸大人官服需要更換的話，直接找我就可以?！?p>　　“想必林姑娘做的衣服，大家都很喜歡吧？”

　　“也好，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想給兄長做一套合適的衣服。后來，兄長說驅(qū)魔司里經(jīng)常需要更換官服，所以讓我來幫忙。不知不覺，就坐到了這個位置?！?p>　　“那你的兄長應該很驕傲吧？”

　　“是啊，他很驕傲的。”

　　“林姑娘你兄長也是在驅(qū)魔司嗎？那我可得認識認識，我也早就想有個這樣的兄長了?！?p>　　“還是以后吧，目前你應該是見不到我兄長了?！?p>　　“為何？”

　　“昨晚，他剛剛被殺了?！?p>　　“。。。。。。?！标懸弧?p>　　“節(jié)哀，請問林姑娘，你兄長是？”

　　“林鎮(zhèn)南，就是驅(qū)魔司的黃字秘，在昨晚的時候，為了救小陸大人您而被殺的?！?p>　　“。。。。。。?！?p>　　正好這個時候林亭婉拿著剪刀過來，對著陸一就走了過來。

　　她高高舉起手中的剪刀。

　　陸一閉上眼睛，沒有反抗。

　　可是半天也沒有任何聲響，陸一緩緩地睜開眼睛。

　　林亭婉正在用剪刀給自己的衣服修剪線頭，將這些線頭給剪掉。

　　“小陸大人剛才是以為我要刺你嗎？”林亭婉笑著問道。

　　“你為什么不刺？”

　　“為何要刺你？我兄長是因公死去，并不是因為你一個人。他這次可是救了很多人，可以阻止異人族去破壞這燕京。我為有這樣的兄長而自豪，為何要遷怒于你？”

　　林亭婉是笑著說的，但是她眼角的淚光卻告訴陸一，她是個堅強的人。

　　“對不起?！?p>　　“小陸大人沒有必要說的，兄長說過，既然入了驅(qū)魔司的門，就不再有回頭路了。哪怕路的盡頭是死無全尸，也依然要走下去。而且，他的路也并不是絕路，之后會有人順著他的步伐，繼續(xù)走下去?！?p>　　“今日，能看到小陸大人您來，我真的很開心。兄長他，并沒有白白死去。”

　　陸一沒有說話，而是安安靜靜地聽著林亭婉說話。

　　就好像是在發(fā)泄一般，失去兄長的痛苦，接下來日子的孤獨。這一切的一切，陸一不敢說和自己毫無關系。

　　即使林鎮(zhèn)南臨死前也說過，這是他應該做的，其他人也告訴他，即使這次不死，以后他也會死。

　　但是，陸一依然沒有辦法在心里說服自己。

　　這件事，和自己真的毫無關系。

　　林亭婉一直在哭，陸一卻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小金剛，你在嗎？”

　　“在啊，怎么了？”

　　“你知道怎么去安慰一個正在哭泣的女孩子嗎？”

　　“哦？沒想到你居然進步這么快，我以為劇情剛開始，你居然直接快進到推倒女主了？”

　　“。。。。。?！?p>　　“這個我擅長啊，以前我就見過很多人用這個方法，女孩子一下就不哭了。你直接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的懷里。然后低頭吻住她的嘴唇，擦擦她的眼淚。之后說一句，你哭泣很美，但是我只想把這幅美景印在心里，只有我一人欣賞?！?p>　　“。。。。。。”

　　果然，自己就不該問她。

　　她只是一個客服罷了，懂什么安慰？

　　還沒有等陸一去安慰林亭婉，她自己反而不哭了。

　　“小陸大人還尚未婚配吧？”

　　“你怎么知道？”

　　這個年代，結(jié)婚年齡普遍很早。男子十三成親的都很多，十六算是正常。

　　不過，林亭婉怎么知道自己沒有結(jié)婚？

　　“這個就需要小陸大人自己去想了，如果你想成親的話，我倒是可以做個媒?！?p>　　林亭婉笑了笑，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剛才也許是真的沒有忍住，居然在外人面前哭了起來。

　　“還是算了吧，我覺得婚配這件事還是早了些。若以后能在燕京安家，自然也會去考慮這件事?！?p>　　這年頭在燕京安家和后世在首都買房差不多，難度肯定是相當大。

　　自己沒錢，也沒有門路，怎么在燕京安家。

　　所以說，婚配，還是以后再說吧。

　　陸一跟著林亭婉從屋里走了出來，而鄭非云則是一臉淡定地喝著茶。

　　“林姑娘，你的茶苦了些。我那有些王爺賞賜的茶葉，之后給你帶來一些。”

　　“多謝鄭大人了，茶越苦才越有味道，就不勞煩鄭大人送茶了?！?p>　　陸一聽到兩人的對話，怎么感覺兩人都是話里有話一樣。

　　“走吧，我們?nèi)ツ帽??！?p>　　說著，鄭非云就轉(zhuǎn)身離開。

　　林亭婉對陸一揮揮手，隨后，坐在椅子上，繼續(xù)看著遠處的天空。

　　仿佛，天空才是她最終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