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后，老爸老媽輪番解說，莫林總算弄清楚了狀況。
莫林，就職于國防科工系統(tǒng)某所，傳說中的007工作制。
黃金周完成某重要項目節(jié)點后，他獲得了極為難得的兩天假期。
雖然之前連續(xù)兩天通宵，總計睡眠時間只有不到三小時，但他到家后還是做大死，繼續(xù)通宵玩新出的VR游戲《源法者》。
于是就悲劇了，直接過勞昏迷。
幸虧跟父母住在一起，發(fā)現(xiàn)的早，送到醫(yī)院搶回一條命。
不過，進入了狀態(tài)有些異常的深度昏迷。
“醫(yī)生說你的腦波活動是正常的，甚至相當活躍！正好醫(yī)院現(xiàn)在有種新型服務，可以把植物人的意識接入到VR游戲里，讓他們在那里面生活?！?p> 老爸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一張圖片，那是海島上的凜冬學院建筑群。
“我看你昏迷前一直在打這個游戲……又一想，以前帶你玩《魔獸世界》的時候，你不也最喜歡玩法師嗎？所以就自作主張……”
莫林有些茫然地點點頭。
老爸是個老頑童，前工會會長兼MT，沒少帶著自己打游戲。
“可是……”他還是無法相信，“那些都是假的嗎？秋季聯(lián)賽，北方之旅，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當然是假的啦！”老爸的眼圈有點發(fā)紅，“沒事沒事，你就是剛醒，有點不適應！你好好想想，你在游戲里過劇情的時候，是不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中文表達習慣的臺詞，是不是，呃……經(jīng)常蹦出一兩個成語！而且你不覺得最后一段劇情特別沒頭沒腦嗎？就像那些太監(jiān)掉的小說一樣？那是為了喚醒你特別設計的?！?p> 聽他這么說，莫林漸漸意識到，夢終究是一場夢。
“那你們?yōu)槭裁础贿M到游戲里告訴我？”
“我們想過，主治的勞埃德醫(yī)生不讓！說病人如果突然意識到周圍的世界全是虛假的，很可能激發(fā)嚴重的精神創(chuàng)傷。人家是維也納大學來的著名專家，說的話總得聽是不是……”
老媽抹掉眼淚，揉了揉莫林的頭發(fā)：“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醒了比什么都好！”
晚上到家后，爸媽做了好大一桌子菜。
莫林還是不死心，晚飯后回到自己房間，戴上VR頭盔，再次登錄了住院期間的賬號。
【莫林，一階源法者，“因果之樹”學派智庫】
【晉升進度0/3】
【已學習法?。?9/25】
【已獲得晉升法印數(shù)量：0】
【自創(chuàng)法術數(shù)量：4】
【已尋獲法師帝國古籍：2】
【稱號：“凜冬賢者”，北方德魯伊的世代盟友，備受術法同盟關注的學術新星】
【體力：充沛】
【金錢：77鎊18先令4便士】
【道具：按“B”打開背包查看】
【游戲總在線時長：70天8小時12分鐘】
由于之前角色死亡，現(xiàn)在他重生在了自己的寢室里。
《源法者》實際上是款網(wǎng)游，但醫(yī)院開的賬號環(huán)境是全封閉的，也就是純單機。
他退回到主菜單，重新登錄自己的老角色。
之前一起玩的大學室友很快發(fā)來組隊邀請。
【阿福少爺：真的醒了？還敢玩，真是勇啊……你這連續(xù)在線一千多個小時，操作怕是無敵了吧？走一起去北方副本！】
【好運·伊森：求抱大腿?！?p> 《源法者》是全擬真VR游戲，代入感吊打之前所有娛樂方式，一公測就擊敗了市面上的競品，沉迷者數(shù)量龐大。
能玩上如此跨時代的作品，還是多虧了伊隆·馬斯克。
這位科技教父創(chuàng)立SPACEX之后，又將興趣延伸至其他領域，信守承諾推出自動駕駛，讓所有人免費上網(wǎng)，在火星上建殖民地，研發(fā)腦機接口，并且對虛擬貨幣嗤之以鼻，堅決不割韭菜。
莫林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但沒怎么在意。
“唉……”他長嘆一口氣，上床睡覺。
病都好了，自然要去上班。
回到所里后，同事們?yōu)樗e辦了簡短的歡迎儀式。
打開已經(jīng)落灰的顯示器，深藍色的桌面上只有十個白色大字：
“上網(wǎng)不泄密，泄密不上網(wǎng)?！?p> 坐了沒多會，小組長盧德華走了過來，噓寒問暖：
“莫林，身體感覺怎么樣?。俊?p> “哦，挺好的?！?p> “這大病初愈第二天就來上班……斗志昂揚啊！對了，你今年的課題論文要抓緊，最后一個月了，還欠著三篇呢?！?p> “啊？不是組長我這昏迷兩個月，不能寬限點嗎？”
“規(guī)矩也不是我定的嘛……”
“好吧……我盡快?！?p> “嗯！再就是有個新任務，重點產(chǎn)品的整流罩現(xiàn)在又減重了120公斤，氣動配平你得重新給三個初步比選方案，盡量明早之前給我。”
“這……咱們給它偷偷塞點配重回去不就行了……”
“瞎胡鬧……這樣兄弟所的復合材料不就白搞了嘛?！?p> 開始工作，期間莫林收到一條信息，是研究生時代的導師羅教授發(fā)來的。
“聽說你已痊愈，太好了！今后一定注意作息，不要把飲料當水喝……”
到了晚上，老媽又發(fā)來一條。
“給你找了個相親對象，已經(jīng)說好了，明天趁著午休時間一定要去見見！人家條件好的很，模樣漂亮，是三甲醫(yī)院的醫(yī)生?！?p> 莫林推不掉，只好要來微信。
“這就是我的生活嗎？”他看著屏幕，產(chǎn)生了巨大的疑問。
Matlab，CATIA，這些之前每天都要用的軟件，此刻都變得無比陌生。
“總感覺……自己還掌握著另一種技能……”
隔天中午，他來到約好的咖啡廳，被迫相親。
對方叫艾貝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更沒有老媽形容的那么漂亮，屬于扔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來的類型。
她戴著一副很厚很厚的眼鏡，冬天的陽光在鏡片上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也許是因為自己實在太帥，坐下后，艾貝拉主動拉起話題，不斷聊著自己的事，聊她喜歡的小說劇情，聊她聽過的吉普賽傳說，還有參觀過的那些教堂。
莫林心不在焉，腦海中始終有個聲音在回響。
“這真的是我的人生？”
“莫林？”
艾貝拉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你是不是根本沒在聽我說話？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漂亮？”
莫林回過神來：“哦，對不起！不是那樣的。艾貝拉，如果我最終愿意跟你在一起，原因一定不是外貌漂亮?！?p> “那是什么？”
莫林沉思了一會，“是我們能欣賞彼此的優(yōu)點，接納彼此的不足。艾貝拉，你知道我是做什么職業(yè)的嗎？我?guī)缀鯖]有個人時間。”
伊莎貝拉·艾斯緹摘下眼鏡，金瞳直視人心。
“問題在于，你自己知道嗎？你是個法師，莫林！”
“什么！”
莫林嚇了一跳：“你剛才說什么？”
對方站了起來：“開個玩笑，我聽阿姨說你很喜歡玩《源法者》，我也有個神官號，等級說不定還比你高呢。再見啦，等你哪天想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我們再約個時間見面吧?！?p> 我想做什么……
“想做法師，哪怕是最愚蠢、最蹩腳的法師，只要是法師就可以了！”
伊莎貝拉掩面而笑：“剛剛那是臺詞嗎？”
“算是吧。是我最喜歡的人物的一句自白，但也不僅僅是這樣。明天見，伊莎貝拉?！?p> ……所以，這是個夢，一個二重，不，三重夢境！
我找到了自己隱藏最深的向往，接下來，還有執(zhí)念……
察覺到自己在做夢，意味著即將夢醒。
莫林腳步匆匆趕回醫(yī)院，一路上似乎沒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之前的病房里，他看到“自己”還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根本就沒有什么全擬真VR游戲，醫(yī)院只有監(jiān)護病房，沒有新型服務，馬斯克從來沒發(fā)明過腦機接口。
有的只是守在床前的父母。
莫林像是個隨時會被風吹散的鬼影，走到他倆身后。
“其實，我時常會想起你們，時常想回來看看。我到那邊后，沒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些，我沒法跟他們說，這是我隱藏最深的執(zhí)念。
“但你們放心，我在那邊也有朋友，有關心我的人，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p> 老爸老媽回過頭，他們沒有流淚，臉上只有無限的慈愛和鼓勵。
“那就去吧！”
夢境世界隨之徹底瓦解。
…………
莫林在診療室里醒了過來。
勞埃德醫(yī)生一臉震驚，阿爾弗雷德和伊森面面相覷。
“這就行了？這么快？”
“你……成功了？你找到自己的精神圖騰了？這怎么可能！”西蒙·勞埃德表示無法相信有人第一次練習就能完成突破。
“應該是吧……”莫林答道，他還沒完全適應從高度逼真的夢境中脫離。
“勞埃德醫(yī)生，今后四天也要麻煩您了。我覺得，這種練習，對錘煉自身精神確實很有幫助?！?p> 夢境健身房，好評。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問伊森道：“今晚餐廳限量供應的甜點是什么？”
“酸奶布丁啊……突然問這個干嘛？”
莫林笑得不能自已：“果然。桂花糕實在是扯到?jīng)]邊了。
“走吧，趕緊回去，應該還趕得上?！?p> 看著莫林離開的背影，勞埃德醫(yī)生長久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他怎么可能第一次嘗試就成功？？除非……他真的已經(jīng)與執(zhí)念徹底訣別，而所向往的，就是當前的生活，沒有任何一絲迷茫！這該是多么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內(nèi)心啊……這真的可能嗎？”
…………
隔天，12月11日，上午10時。
首都塞萊斯頓，灰河河畔，術法同盟獅心分部大樓。
正在閱讀論文的盧卡斯·愛德華茲眉頭緊皺。
不管是遣詞造句里充滿稚氣的在校學徒，還是已經(jīng)成名的學者，所有人都在竭盡全力，試圖證明法印可以讓法術的威力遠超步槍和大炮。
他已經(jīng)看得有些厭煩了。
只是這樣嗎？這就是法師的全部創(chuàng)造力？
正在一旁享用紅茶的艾爾伯特·格林也是同樣的想法。
就在這時，伯頓·李笑容滿面地推門而入。
“愛德華茲先生，您的‘超新星’發(fā)來論文了！”
“莫林？他寫了什么題目？”
“信封我還沒打開，我們一起看吧，愛德華茲先生，格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