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某人的晚餐
放好暗紅色的圓腹鋼筆，克萊恩拿起寫有占卜語句的紙張，向后靠住了椅背。
他嘴唇翕動，小聲念起了“卡平今天晚餐的時間”，一遍又一遍。
這話語于寂靜空曠的灰霧之上層層蕩開，克萊恩的眼眸迅速轉(zhuǎn)深，眼簾緩緩垂下。
支離破碎的夢境里，他看見了那個寬敞典雅的餐廳，看見了鑲嵌黃金的陶瓷餐具，看見了魚子醬、烤子雞、燉羔羊肉、煎牛眼肉、炸龍骨魚、奶油濃湯等食物。
這些食物按照一定的順序，一定的需求，依次擺放到了幾位用餐者身前，其中有略微發(fā)福的卡平、戴著白色頭套的中年紳士赫拉斯、只穿單薄襯衣的凱蒂、面容老相沒什么威懾力的帕克。
而從餐桌的尾部斜著往外看去，能發(fā)現(xiàn)一扇裝飾華麗的玻璃窗，窗外云氣稀疏，紅月于半空隱約可見。
克萊恩睜開雙眼，將夢境里那個月亮的位置標注了出來，然后根據(jù)占星術(shù)的常識，飛快計算出了對應(yīng)的大致時間。
“7點30到45分的樣子……考慮到幾幅畫面里，卡平等人已用餐過半，可以再往前調(diào)15分鐘，這樣一來，7點30分是較好的選擇……”克萊恩無聲自語，解讀著“夢境占卜”給予的啟示。
7點30分用晚餐并不是太少見的事情，這甚至是魯恩王國，乃至北大陸的主流，因為許多中產(chǎn)階級或基于環(huán)境問題，或考慮到房租的便宜，住到了郊外，每天得乘坐短途蒸汽列車往返市區(qū)上班，等他們回到家里，往往已經(jīng)是晚上7點之后的事情，所以，7點30分到8點是正常的晚餐時間。
克萊恩在廷根市那會，也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不過那是因為沒有仆人，沒有職太太，兄妹三人回到家里，還得自己再忙碌一陣才能享用到熱食，并非上班距離遠。
這就是平民和貧民常常在7點30分到8點用晚餐的原因。
而由于午餐和晚餐相隔太遠，本屬于上流社會的下午茶逐漸流行于了中產(chǎn)和平民。
解讀完畢，克萊恩回想剛才獲得的啟示，敏銳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卡平的妻子和孩子在哪里？
他們并沒有出現(xiàn)于餐廳……難道卡平是極端的風暴之主信徒，女人和小孩都得去起居室用餐？或者說，有別的原因？或者，卡平還沒有結(jié)婚，也沒有孩子？他都是中年人了啊……克萊恩嘗試著占卜了一下，未能獲得有效啟示，只好就此作罷。
“7點30分?！彼貜土诉@個時間點一遍，旋即返回現(xiàn)實世界。
…………
傍晚時分，哪怕在家里也打著正式領(lǐng)結(jié)的卡平瞇起眼睛，看著面前的手下，語速緩慢卻讓人不寒而栗地問道
“法比安死了？”
“是的，老大?！蹦呐伦陨硎强ㄆ蕉嗄甑耐?，那位手下也有些畏懼和惶恐。
“奧德斯，叫先生，先生，過幾年，得叫爵士?！笨ㄆ嚼读讼骂I(lǐng)結(jié)，狀似悠閑地處理起粗大的雪茄，“法比安什么時候死的？怎么死的？”
“是東區(qū)的那些暴動的工人，他們白天在工廠里工作，晚上就化身暴徒在那里清掃黑幫，法比安就是在那里被暴徒擊斃的?！?p> 卡平烤著雪茄，語氣沒什么起伏地說道
“法比安真是一個蠢貨。
“不過，東區(qū)暴動的人會不知道他是我手下的蠢貨？”
“先生，您是知道的，那群東區(qū)的暴徒剛工作完，他們可不會管誰是誰。”
卡平哼了一聲
“他們剛剛放下工具不久，現(xiàn)在就來這里跟我卡平較勁，他們還能翻得了天了，不過是一群卑賤的人罷了?！?p> “奧德斯，我要那片街區(qū)什么天主黨頭目的尸體，你辦得到嗎？如果辦不到，我會把你的妻子，孩子，連同你一起，沉到塔索克河里。”
“先生，沒有問題！”奧德斯當即拔高了音量。
旋即，他又小聲問道
“我可以調(diào)集哪些人？”
卡平正要回答，房門突然被推開，戴著白色發(fā)套的中年紳士赫拉斯走了進來。
他冷漠地看了奧德斯一眼，視線移向了卡平
“我聽說你有手下在東區(qū)和那些暴動的人發(fā)生了沖突，而且死了？”
“是的，赫拉斯先生?！笨ㄆ侥弥┣眩玖似饋?。
赫拉斯盯著卡平的眼睛道
“你想報復他們？”
卡平的額頭突然沁出了一滴滴汗水
“不，沒有，赫拉斯先生，您誤會了?！?p> 赫拉斯微微搖了搖點頭道
“是東區(qū)暴動的那些人就不必管這些了，去剿滅他們吧，但不要動用太多的力量你必須記住，我們在關(guān)鍵時期?！?p> “是的，您說的是對的，但是我懷疑法比安死的不正常。”
“不，他的死沒有任何問題。”赫拉斯用篤定的口吻說道，“我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這樣啊……”卡平故作釋然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看了眼奧德斯，示意對方出去，然后壓低嗓音道
“赫拉斯先生，這次的貨物里面有你喜歡的類型。”
見赫拉斯表情松動但又未做任何表示，卡平忙又補了一句
“送到那邊的已經(jīng)湊齊了?！?p> 赫拉斯遂緩緩頷首
“讓她晚上到我的房間來。”
“是，赫拉斯先生！”卡平滿臉堆笑道。
目送赫拉斯離去后，他的臉色一下變得陰沉，吸了口氣，小聲說道
“希望你們這次能遵守承諾……我不想再參與類似的事情了！”
……
“神父先生，卡平的條件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
中老年男子對著眼前的金發(fā)神父匯報道。
金發(fā)神父點了點頭。
今天晚上帶領(lǐng)這一隊人去殺死他們吧，他身邊的那幾位非凡者不必在意。
金發(fā)神父從身后抽出了一把槍。
“用這個，你可以打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