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人當(dāng)?shù)?/h1>
吹熄火苗后,屋里僅剩透窗的些許月色,落在床榻上一圈一圈的光影。
徐琬合目打算和周公見面,無奈,側(cè)臉頰有一道火熱的視線,讓她哪哪都不自在。
猛然睜開杏眸,精準(zhǔn)地瞄準(zhǔn)褚淵的黑眸,徐琬品出了不對來。
若說以往他臉冷如冰塊,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眼下的他一改拒人之千里之外的架勢,那對發(fā)亮的黑眸盛滿了溫柔的光芒,一動不動地,如同注視珍寶一樣注視著她。
徐琬忽然感到心慌意亂,她不明白他這一出是因何而來,總覺得是有什么她不知道事情在暗暗做祟。
身子往后面挪開點距離,待徐琬感覺到安全,她方才小聲的問道:“你這是發(fā)什么毛???大半夜不睡覺,盯著我干嘛?”
質(zhì)問完,她仍是不悅地嘟囔著。
“黑的只能看見一對眼在發(fā)亮,跟一命嗚呼的阿飄一樣嚇人,要是有心臟病,都得給你嚇得當(dāng)場發(fā)作……”
她嘀嘀咕咕一大堆,片刻后,他才冷靜地憋出一句,“看看你”。
徐琬俏臉一紅,論誰都扛不住一個成年男性火辣辣的注視,好在有夜色替她遮掩。
哪知,她剛剛僥幸,褚淵便緩緩地伸出修長的指節(jié),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
緊接著,便聽到低沉的聲音。
“你臉紅了?!?p> 徐琬:“……”
她真的會栓Q!
知道為什么要揭穿人,她不要面子的嗎?
頗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樣子,瞇著眼眸吼他:“看什么看?沒看過人睡覺啊?困死了,別搗亂,信不信我揍你!”
她兇巴巴地揮著拳頭嚇唬他,然后翻過身,背對著他。
也許是面前變成一堵墻,透著冰冷的死物,卻是讓徐琬心里感到安穩(wěn)。
緊張的心緒漸漸褪散,困意鉆空子傾襲上頭,她不知不覺睡著。
待到屋里慢慢地響起平穩(wěn)順暢的呼吸聲,背后的人深深地注視著她的后腦勺,眸中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深情。
半響后,他喃喃自語:“我很想你。”
……
九渠村村民又有新的茶余飯后談資。
褚老二一家再次在村里傳遍,名聲跌入谷底。
什么褚老二太孬,震不住彪悍的牛春花,養(yǎng)的后代都歪了根……
什么牛春花心好歹毒,教唆自己兒子去做賊,這是打算把褚老二的獨苗養(yǎng)成偷奸耍滑之輩……
什么褚老二其實心里都清楚,縱容妻兒去坑害褚老大家的,虧得褚老大那么好的人,居然有這種昧良心兄弟,死了還要折騰他的妻兒。
什么有這種父母兄弟,褚老二家的閨女肯定品行也不咋滴,誰敢娶喲……
褚杏知道家里那對愚蠢的父母鬧出笑話,并不知道還牽連到她身上。對此默不作聲,干著手里活。
牛春花因為被白氏威脅、村里人看笑話、被褚老二吼,覺得她的臉面被人合伙扔地下踩,丟人丟到家,氣得半死。
褚老二一進門,也顧不上他臉色不好看,直接沖上去揮手打人。
然而,她低估了褚老二的怒火,這一回是真真踩到他的底線,對牛春花是厭惡至極。
牛春花撲過來時,褚老二下狠手將她往外一推,這死肥婆白吃那么多口糧,輕易被他摔倒,朝后摔。就那么剛巧,頭磕上柜子,當(dāng)場暈了過去。
褚老二見狀,怒火散了大半,緊張地上前查看,牛春花的腦后沒有嗑傷的痕跡,還有呼吸,他才舒了一大口氣,只不過心中依舊存在著后怕。
家里還有個現(xiàn)成的苦力,當(dāng)機立斷地叫來褚杏。
他板著臉道:“你娘氣暈了,你把她抬到床榻上去,好好照顧著,看著點,她醒了別讓她出去惹事。”
褚杏垂著頭,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這兩個不是玩意的東西,斗起來才好,她才有機會翻身!
她間短地應(yīng)了一聲“嗯”。
褚老二只當(dāng)她話少,甩掉大包袱,他一刻也不想在這個晦氣的家里多待,扔下一句。
“我到外面走走,家里你照看著?!?p> 褚老二焦急的步伐預(yù)示著他有多想逃離這里,褚杏冷冷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拽住牛春花的腿,艱難的拖動。
陰森森地低喃著:“死肥婆,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門框邊,褚立露出一張臉,看到屋里他娘昏迷不醒,褚杏一副陰狠的臉色,嘴里說著可怕的話,害怕地哆嗦了一下。
門框一動,屋里的褚杏立刻發(fā)覺。
瞥見小胖子要哭不哭的樣子,褚杏眼中閃過一道厭煩,不耐煩地喝道:“給我憋回去!”
褚立嚇得僵硬,動也不敢動,不多時,腳下一陣濕意打算濕他的褲子,尿騷味緊隨其后飄上來。
褚杏瞟見那一攤水漬,不耐煩到極點,她叫道:“你多大了還尿褲子!滾過來那她搬上床。”
要她一個人根本搬不動,兩個人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牛春花搬到床上去。
這會兒,還沒過午。
可褚立已經(jīng)餓了,他偷瞄一眼褚杏的臉色,小聲的說:“姐,我餓了?!?p> 褚杏心中荒涼,為此好笑。
原來只有在人被需要的時候,她才會變的重要啊。瞧瞧,一向不會叫姐的人,這會兒為了一口吃的,也出賣了自己。
褚杏很是享受這種一人得道的感覺,眼里都是得意。
“想吃飯,就去洗菜…”
這一刻,她迫切的希望牛春花最好再也醒不過來。這樣她也能做主當(dāng)家,吩咐人做事。
……
青天白日,李家院子沒有人影走動。
從前褚老二不會挑在白日過來,可他今兒是真的憋不出一賭氣,又心慌。需要李翠紅的溫柔小意來撫慰他受創(chuàng)的心靈。
繞了多少小路,避開人,行到李翠紅住的屋子的后窗下。
他伸手敲了敲窗,里面立刻有動靜靠近。
李翠紅貼著窗,警覺地問道:“誰?”
褚老二低聲回道:“是我?!?p> 窗咣地一下被推開,李翠紅詫異地問他:“你怎么這個時辰過來?進來再說?!?p> 她伸手幫著褚老二從窗戶爬進來,掃了一眼四周,飛快地關(guān)緊窗。
褚老二一進屋子,往床榻上一躺,一臉陰郁。
李翠紅走近后,見到他如此,頓時若有所思。
上午褚老二家鬧得那一出早就傳遍了,她也聽人說了,對此她持著看笑話的心思,只好牛春花出洋相,她就樂呵。
她扭著腰肢爬上床,依偎著褚老二的臂膀上,掐著嗓子問他:“怎么了?看你板著臉,你不高興啊…”
褚老二眼一沉,說起牛春花那個潑婦,“……你說她是不是瘋的?什么主意不想,讓兒子去做賊?還讓那么多人來看熱鬧?我這臉疼啊……”
李翠紅噗呲一笑,她揉著褚老二的胸口,柔柔地說道:“你跟她當(dāng)夫妻十多年,現(xiàn)在才知道?。俊?p> “從前說親的時候怎么不見你看上我…興許現(xiàn)在就不會把日子過成這樣了呀?!?p> 褚老二讓她這么一說,更是悔不當(dāng)初。
到了這個年紀(jì),他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當(dāng)初為什么要娶那個死肥婆…
李翠紅比牛春花好看了不知多少倍,這小妖精又勾人,一張小嘴就夠他快活的,當(dāng)初他的腦子肯定是被驢踢了。
褚老二嘆息道:“我也后悔啊?!?p> 李翠紅仰頭往他下巴處香了一口,嬌嗔道:“后悔就悔改唄,現(xiàn)在還來得及?!?p> 小妖精媚眼一拋,褚老二滿腦子都是這樣那樣的快活事,哪能琢磨出人家話里有話。
李翠紅暗惱這個蠢驢,遲鈍跟豬一樣,又被他挑撥的受不住,快活地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