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沈矜霜眉頭一皺,旋即同老板笑著道:“老板,他腦子不好,錢是要找的?!?p> 時芥傻眼,然后才慢半拍地憤憤:怎么還罵人呢!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
買完簪子,時芥問道:“我都給你買簪子了,你就請我吃個飯吧?!?p> 沈矜霜嘆了口氣:“好吧?!?p> 雖是得了想要的答案,但時芥還是不樂意,“你怎么好像很勉強的樣子啊?”
“走罷。別廢話了。”
“小爺說的怎么會是廢話呢?”
“那你說,你說的是什么?”
“小爺說的那自然都是有用的話!”
“多有用?”
……
二人用了晚膳,最后依然是時芥付的錢。
等時芥的空隙,沈矜霜打趣道:“小侯爺,你真是我在永寧見過的最善的大善人了?!?p> 接過店小二遞來的找零,時芥哼了聲,冷面道:“沈小姐還真是一!毛!不!拔!”
沈矜霜也不惱,只無所謂地笑笑。
出了酒樓,二人沿著長街緩緩地往前走。
來尋沈矜霜時,時芥覺得這里的每一條街道都無比漫長,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要花一輩子才能與她相遇。
現(xiàn)下,與她比肩而行,他又覺得這里的街道太短,短得像是馬上就會走完。
夜幕將啟,青色的天一點點沒入。
“你有沒有聞到?”快至行宮門口時,沈矜霜突然抓住時芥的衣袖。
時芥意外地僵住,他垂下視線,落在沈矜霜的手上。
可那觸碰轉瞬即逝,沈矜霜原地轉了個圈,閉著眼,用力地嗅著,“好像是酒的氣味!好香啊!”
“你想喝啊?”
沒先答話,沈矜霜卻是滿眼期待地問他:“你想嗎?”
鬼使神差地,時芥點頭:“想??!去吧!”
二人循著香味找了過去,在一條小巷子里,還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賣酒的是個小攤,老板熱情道:“這是自家釀的桃酒,我家娘子給這酒起了個名字叫做春日醉,二位客官可要買點?”
“來兩壺!”時芥豪爽地手一揮。
壺并非常見的瓷壺,而是竹筒。
沈矜霜沒見過這樣的物什,握著竹筒上下左右地看,欣喜得像是個小朋友:“這酒啊,光是聞一聞就要叫人醉了。”
老板接話:“自家釀的酒要比尋常的酒烈些,二位客官還是回去再喝罷,免得在外頭醉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該宵禁了。”
告別了老板,二人心滿意足地回了行宮。
沈矜霜對這春日醉愛不釋手,不時要聞一下,爾后露出如花綻放的笑容。
見她這宛若酒鬼的行為,時芥頗感好笑,“原來沈小姐還好酒啊!”
“那是自然!酒是我們的好朋友?!鄙蝰嫠摽诙?。
時芥一愣,繼而笑了笑。
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
這個沈小姐果然不一般。
“沈小姐是要回房間一人獨飲嗎?”
入了千藝園,再往前走,二人就該分別了。
沈矜霜聽出了時芥的弦外之音,趁機發(fā)出邀請:“看在你今日又是請我吃飯,又是請我喝酒的份上,不知我可有機會陪小侯爺一醉方休呢?”
得了這話,時芥內心喜滋滋,面上還有所保留:“那也并非不可。”
二人沒走遠,就在園子里找了個池邊。
涼風習習,吹皺了水中的月,樹影交疊,在夜色中起舞。
時芥席地而坐,沈矜霜也不矯情,坐在了旁側的石頭上。
她打開竹筒,向著時芥遞來,時芥與其碰了一下。
一口酒下肚,沈矜霜被辣得直咂舌。
這酒的確是烈,一股熱浪“嗡”地直沖顱頂。
沈矜霜抱著胳膊抖了抖,隨后道:“你們永寧的酒可真烈!”
時芥困惑道:“沈小姐不是永寧人?”
頓了頓,他再道:“啊,我想起來了,你母親是汴梁人。”
沈矜霜立刻道:“對對對,就是這樣?!?p> 古怪地看了一眼她,時芥道:“沈小姐為何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汴梁與我永寧早就共修于好!”
“不說這個了,”沈矜霜換了個話茬,“其實啊,一直以來,我都很佩服小侯爺?!?p> “哦?”
佩服他?
時芥登時來了興致,昂首挺胸,“佩服我什么?詳細說說。”
“佩服你能同時與那么多小娘子交好!”沈矜霜直言不諱,“能在那么多小娘子之間游刃有余,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過是相互逗趣罷了!”
沈矜霜又灌了一口酒:“小侯爺你是個……是個……”
記憶像是被人切斷了,話到了嘴邊卻消失不見,沈矜霜想了好久,終于想到那個詞:“是暖男!”
“何謂暖男?”
“就是……就是像太陽一樣溫暖。你對我也好,對白家姐妹也好,對誰都好,這就是暖男……”舌頭要打結了,沈矜霜趕緊再悶了一口。
“我與她們只是朋友……”
“嗯!都是朋友……”
半壺酒入喉,兩個人都醉醺醺的,在天旋地轉里晃悠,面上拂著帶點點寒意的春風,太舒適。
“你們的那個故事我看了,很有趣,那個仁德公子……”
“沈小姐你為何總是獨來獨往?”
“仁德公子是不是有原型啊?”
“下午其實我是特地去尋你的……”
……
二人各聊各的,像是在對話,卻是一句也對不上。
“我覺得白小姐很有意思,她好像……好像……好像……”
“你可相信還魂?以前,我也不信的,可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世上還真的有還魂啊……”
……
“還魂?”
樹后,一道低語響起。
林祁也不再躲藏,這倆人醉得雌雄難辨,只怕他現(xiàn)下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分不出他是誰。
還魂?
他陷入沉思。
時芥所說的還魂是什么?
湖面波光粼粼,如同一面懸鏡,映照著人的心。
是她!
林祁突然睜大了眼。
是她!
他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
是她回來了!
——
“又又又麻煩你了?!?p> 晚上白棠睡不著,拉著奚音出來走走,沒成想,竟然在池邊撿到倆人。
更沒成想,那睡在草上的倆人竟然是時芥和沈矜霜!
奚音從未設想過沈矜霜竟是這樣的性格,還在覺著她怪有趣時,就聽到了旁邊白棠咬牙切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