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來君王最忌諱的便是手下重臣功高震主。
杞王一心為民,自是觸及了不少王公將相的痛處。幾乎每日上朝,都有人多多少少地參那杞王一本,有說他假公濟私、徇私舞弊、中飽私囊的;有說他荒淫無度、不喜女色、專好男嬖⑦的;還有說他兵權(quán)在握、覬覦王位、意圖謀反的;更有甚者說他私藏龍袍、狼子野心,曾暗中看到他在月色下穿著九龍團袍,臉上神情說不出得受用云云。
宣王開始還都一笑置之,但聽得多了,所謂眾口爍金,三人成虎,漸漸也似乎疑為真事。
藍田私自放走那對夫婦的事,當天就傳到宣王耳中,宣王大發(fā)雷霆。更有下人向他密報,說杞王還拿了那一把桑木弓,愛不釋手,連聲稱好。他哪里知道那是玉兒睹物思人,想起了從前大草原上的往事,只道杞王有心與自己作對,一連幾天都為此事耿耿于懷。
一日宣王召虢文公入殿議事,問他道:“如今天下太平、久無戰(zhàn)事,你說杞王手里的兵甲是不是該少些了?”虢文公善于察顏觀色,早知宣王心意,道:“是啊,當初先朝武王得了天下,便盡收天下之兵,四海升平,英名遠揚。大王正該如此。”
宣王話題一轉(zhuǎn),道:“你看…….杞王的品行如何?”虢文公愣了一下,不知宣王是什么用意,不敢冒然插話,宣王又道:“本王欲立玉女為王后,只是她始終不肯,是不是因為杞王的緣故?”虢文公恍然大悟,道:“小人以為,那玉女和杞王之間似有隱情?!毙跣囊惶溃骸半[情?甚么隱情?”虢文公進言道:“大王請想一想,那杞王兩年來未曾近過女色,而玉女又日日回府與他同住,只怕這二人耳鬢廝摩,日久生情,說不定早已……”宣王拍案而起,道:“大膽!”虢文公久伏于地不敢抬頭,道:“大王可從那玉女身上慢慢問起,總能查出個究竟來?!毙趼犃T若有所思……
杞王府內(nèi),烏月氏捧了剛燒好的鴨血羹,遞與玉兒,道:“快喝了它吧。這些天我見你白天處理公務(wù),夜晚又要陪那宣王,這般下去,豈不要活活累死了。喝了鴨血補養(yǎng)一下。”玉兒歡笑道:“謝謝姆媽?!?p> 烏月氏對空嘆了口氣,道:“過了明天,你便是二十歲了。我看宣王對你倒是不壞,那個卜卦原來是不準的,害我空擔心了一場。只是,你究竟要瞞他到什么時候?就這樣瞞他一輩子么?”玉兒羞紅了臉,道:“等忙過這陣子再說吧。城中要囤糧了,百姓過冬才衣食無憂……”烏月氏道:“你就只顧天下蒼生,旁的事你全不放在心上了?”玉兒微微輕笑,忽爾秀眉蹙斂,放下碗奪門而出,靠了門柱嘔吐起來。
烏月氏慌了手腳,道:“怎么了?你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吐了?是喝不慣我燒的鴨血么?”玉兒被烏月氏攙到床上,閉目靜躺了一會,睜開眼,嬌羞帶怯地低聲道:“姆媽,我……我怕是懷上了……”
烏月氏起初還沒反應(yīng)過來,隔了半晌,這才大喜過望,道:“啊,是真的么?什么時候的事?”玉兒道:“我也是前些天才隱約猜到?,F(xiàn)在一聞到血腥氣,我便忍不住得惡心想吐?!睘踉率线B連捶胸,道:“怪我怪我!本想燒碗鴨血給你補補身子,你看看我這老糊涂的……我這便叫下人去熬湯去?!庇駜旱溃骸安焕玻屛姨梢恍?,待會還要進宮去呢?!睘踉率系溃骸斑@樣了你還進宮?你不愛惜自己,也該為肚里的孩子想想。”
玉兒拉了烏月氏坐在床沿,道:“不打緊。你瞧,我這不是好了么?”烏月氏問道:“這事準么?幾個月了?”玉兒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有兩三個月了吧?!彼檬謸嶂「梗壑幸鐫M了笑意,道:“這小家伙會動呢。你摸摸,他在里面踢我呢?!?p> 烏月氏板起臉,道:“盡是瞎說,才兩三個月,你哪里能感覺到他在動呀。這我可比你懂些?!痹掚m這樣說,她還是把手放上去摸了摸,笑道:“哪里有甚么動靜?你身懷有孕,可不要再打打殺殺的了。”
玉兒掙扎了下床,道:“時候差不離了,我該去啦,他還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