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靠在擋墻上,冷笑說:“老泰當年跟著李飛入股坤泰,那個錢是你母親的全部嫁妝,她把錢給了老泰,老泰卻不愿意娶她,這棟樓也是用你母親的嫁妝蓋起來的,就因為這棟樓賣出去的錢,老泰才真正入股坤泰,成為大股東。”
“你母親肯定不會跟你講這些事,但是她總是一個人經(jīng)常的來這里,因為老泰送了她一套房子,就在這棟樓,你母親沒有接過房屋的鑰匙,那套房屋從蓋起來到現(xiàn)在一直是空著?!?p> “那天站在這里,我問她,為什么不告訴你真相?為什么不告訴你其實你是他的兒子?為什么不接受那套房屋?既然不接受了,那又為什么一次次來這里看一眼?”
“你胡說……”
我失去理智的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把他提起來。
“老泰跟我講過,他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四年多,后來才分開的,怎么可能他來了黎城,我就出生了?”
肖禾眼神惡毒的陰陰笑著說:“四年?你知道他來了多少年?二十多年,他剛來的時候才有十八歲,也跟你一樣,往返于黎城和臺州去打拳,直到打出名氣,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這個女人陪著他,他斷腿后,女人還是陪著他。”
“那個時候我剛進榮生堂,武安百有一次匆匆忙忙的回去,我派了一個小弟去打探,那小弟回來告訴我,說是老泰帶著這個女人回去,兩個人要結(jié)婚了,結(jié)果武安百堅決不同意,他們父子吵了一架,武安百還動手打了老泰。”
“也是那件事,外面就傳出來武安百把老泰的兩條腿都打斷的話,從那之后老泰十多年沒有回過臺州。”
“原本我想著他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了,但是沒有想到過了十多年聽見他還是一個人,后來我才猜測他是要保護這個女人,所以故意的反目把女人從他身邊攆走?!?p> 肖禾最后說:“你不信我,你總該信你的母親?那天我問她這些話,她一句都沒有答我,我根本沒有想要殺她,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就因為我問的那些話,她就跳下去了?!?p> “我不信!”
我一拳往他臉上揍上去,肖禾猛然間一個俯身,腦袋撞在我胸口上,我的拳頭也砸在他后面的擋墻上。
他在地上滾了一滾,腦袋就耷在那個缺口,仰面朝天的,他看著我,臉上露出來陰毒的笑。
我恍然明白他要干什么時,他的身體就往后面使勁的一掙,然后半身就滑出墻外。
他的下半身還在往外面滑,我伸出手去拉他的腳,他踢了我的手一腳,整個人都飄下了樓。
下面是沉重的重物落地聲,小龍蝦和阿文都趴在擋墻上朝著下面看。
我走上前一步,從那個缺口清清楚楚的看見下面一團猩紅。
當年我的母親,就是這樣躺在血泊里。
我跪在一地血跡上,抱著她的尸身。
眼睛里面看見的除了血還是血,除了這個醒目的紅色,再也看不見其他任何色塊,父親就跪在邊上,抱著頭大哭,于是我也跟著哭,緊緊抱著母親粉碎的顱骨,眼淚都融在她的鮮血里面。
現(xiàn)在回想,還是一片天眩地轉(zhuǎn)的眩暈,我閉上眼睛退開,阿文在后面扶住了我。
他安慰我說:“沒事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漫仔!你終于給你的父母親報了仇,你也可以放下了?!?p> 我看著天空的云層,一陣莫名的傷感,半分也沒有報了大仇的歡喜。
肖禾說的那些話我是不信的,我是父親和母親結(jié)婚后才懷上的孩子,根本不是老泰的。
最重要的一個依據(jù),楠楠的骨髓配對跟我完全不符,如果我跟老泰有血緣關(guān)系,那我跟楠楠至少也是嫡親的血緣,不會連一點染色體都配不上。
可是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哪一句話都沒有作假的可能,又讓我不得不信。
知道真相的所有人,老泰,我母親,我父親,武師公都已經(jīng)離世,我想要查證也無從查起。
這些話今后就是盤踞我心里的一塊瘡蘚,永遠都剝離不了。
“走吧!這里不能久留?!?p> 小龍蝦用異能把我們幾個人的痕跡全部清除,我們從天臺回到樓道,慢慢的離開。
忽然阿文說:“泰叔給阿姨買的房子,漫仔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從紛亂的思緒中驚醒,才茫然的說:“阿文!你知道是這棟樓的哪一間房子?”
阿文搖頭說:“今天才第一次聽說,我不知道?!?p> 過了一下,他又說:“要不我問問大眼,他跟泰叔的時間最長,說不定他知道?!?p> 阿文真的打了大眼的電話,通過話后,他失望的告訴我:“大眼說,他也不知道?!?p> 我們沒有坐電梯,就從安全門一層層下來,從一樓走出來后,我仰起臉看了樓足足一分鐘。
才對阿文說:“把這棟樓掛牌,出售地皮,幾十年的房子,也太陳舊,該換新城了?!?p> 街面上聚集了一大撥人,警車尖利的嘶鳴著前來,我們鎮(zhèn)定的從人群邊上走過,坐車離開。
阿文再說:“伯父的案子要提前開庭了,我聽說,大衛(wèi)那邊也找了一個資深律師給他辯護,這個官司怕是有些棘手?!?p> 我笑了笑,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還怕一個官司?
“不怕!只要我們還活著,就是希望?!?p> 我轉(zhuǎn)望小龍蝦說:“現(xiàn)在可以把楠楠送回來了吧?”
這小子噗呲一笑,“不用你說,早就送回去了,你不信的話可以打個電話?”
我掏出手機,剛好看見一個未接來電,是霍玲打來的。
我連忙回過去,霍玲居然笑出來,似乎是很開心的對我說:“我的移居證明批下來了,你什么時候過來接我?”
“明天,我明天保證過去?!?p> 這個電話是一個驚喜,把我滿腔的郁悶都一掃而空。
小龍蝦抬起手來看表,他皺了皺眉頭說:“時間上來不及,馬索爾這邊的時空穿梭隧道今早就開啟了,新番這邊催促我們趕快回去,準備下一個任務(wù)?!?p> “這么快?”
我十分的不悅,“你好歹也讓我把霍玲接回來?”
小龍蝦沉吟了一下,他果斷的說:“給你十五個小時,十五個小時后必須歸隊。”
開車的阿文連忙插進來說:“那你們要去做什么任務(wù),要去幾天?。窟@個伯父的案子,三天后就要開庭了,法院已經(jīng)遞了傳票?!?p> “?。∵@么快?”
我又傻了眼,三天,我們估計根本回不來,這個穿梭也是回到過去,回去了,還怎么去開庭?
我又趕快把這個開庭交代給阿文全權(quán)處理。
亂了這一通,我才看見霍玲的電話還通著,她就在那邊悄悄的聽著我們的談話。
當時我十分的尷尬,連忙跟她道歉。
霍玲小聲的說:“其實,我是有件事要跟你說,你既然忙,那等你回來我再說。”
我趕快說不忙不忙,賠了許多的好話,哄老婆哄了十幾分鐘,再承諾現(xiàn)在就買機票過去接她。
畢竟小龍蝦只給我十五個小時時間,我要爭分奪秒。
霍玲嗯嗯了半天,才丟給我一句:“我今天去拿檢查報告,醫(yī)生告訴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把電話掛掉了,丟了一條短信給我,簡簡單單的只有一句話:我有寶寶了!
我盯著這幾個字,好像看寶貝一般,呆坐了片刻才撲起來,把電話伸過去給他們兩個人看。
阿文是開著車,小龍蝦坐在副駕上。
我這個舉動過于特殊,他們兩個人都轉(zhuǎn)頭來看我。
我興奮異常的喊出來:“我要做父親了!”
他們兩個人都呆了無數(shù)秒,然后同時笑起來,小龍蝦從右面打了我一拳,阿文也從左面打了我一拳。
當然了不是真的打,只是一種兄弟之間的交流方式。
我一左一右拉住他們一只手,緊緊的握住。
“恭喜你,漫仔!”
“祝福你,漫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