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誠從和李柳的聊天中發(fā)現(xiàn)一件事。
李柳雖然在控制自己，但仍有時會無意識地看向“陳樂”的方向，然后又立刻修正自己的動作。
這意味著那個第一眼讓他有些驚嚇的幻象李柳應(yīng)該也看得見。
葉誠最初的意圖可不是發(fā)現(xiàn)這種事情，他真的只是對李柳突然擺脫了痛苦和悲傷而好奇，但是中途他發(fā)現(xiàn)似乎事情有些不對勁起來。
久經(jīng)幻覺折磨的他可以清楚地分清現(xiàn)實和幻覺的區(qū)別，所以這是真的，有一個“陳樂”存在著，甚至他能看到那個“陳樂”偏過頭和李柳悄聲說話。
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奇怪舉動，葉誠就假裝自己完全看不見那個“陳樂”，先按兵不動。
之后他會去私下調(diào)查一下，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和圣輝教團脫不了關(guān)系。
葉誠回到了宴會中，就如之前一樣拿了些東西吃，用眼角余光時刻觀察著那個“陳樂”的動向。
“陳樂”并沒有干什么事情，他只是在李柳身后亦步亦趨，臉上掛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葉誠第一反應(yīng)是，圣輝教團內(nèi)有一個能做到這種事情的能力者，靠著這種能力來進行傳教。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又有些不對勁，如果他們是為了傳教干這種事情，為什么他們又在正常的傳教方式上壓抑自己，而且李柳似乎一開始就是個教徒。
宴會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教團的人準(zhǔn)備離開，葉誠看了一眼，中斷了自己的思緒，走上前去和李柳搭話。
“李女士，我剛剛想了一下您和我的談話?！?，葉誠裝出一副沉思后有些意動的樣子，至于李柳看不看得出來就另說了。
“我最近也有些被情感方面的事情所煩惱，所以聽了您的故事以后我有些意動，能否留給我一個聯(lián)系方式，讓我有機會深入了解一下圣輝教團呢？”
葉誠盡力表現(xiàn)得友好，伸出了手上的終端。
李柳沒看出來葉誠盡力表現(xiàn)出的友好，但是她看著葉誠，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一看就經(jīng)歷過很多故事的，帶著傷痛和憂傷，卻將其隱藏起來的氣質(zhì)。
李柳有些猶豫了。
“可以嗎？”，葉誠又問了一句。
李柳看著葉誠的眼神，最后還是屈服了，她看不得這種眼神，會讓她想起不久前的自己，她伸出了自己的終端，給了葉誠一個聯(lián)系方式。
“當(dāng)然可以，葉誠先生，如果有機會，我很樂意為您排憂解難?！?，她禮貌性的微微一笑。
這換來了葉誠的一個勉強的笑容，不是很好看，但是是葉誠能做到的極限了。
樂永看著葉誠做出的一系列舉動，感到有些疑惑，他等待著葉誠和那個陳樂母親聊完天，目送著她和其他教團成員離去，才走過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樂永看了葉誠一眼，雖然從他的表情分辨不出什么，但是他憑感覺知道葉誠有心事。
“圣輝教團似乎有些問題?！?，葉誠輕聲說話。
“可能教團里有能力者對教徒使用能力，影響他們，我剛剛看到“陳樂”了?！?p> “陳樂？那個你肅正的迷失者？”，樂永表情有些怪異。
“你確定不是你產(chǎn)生了，呃，幻覺？”，樂永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剛開始也以為是我自己產(chǎn)生的幻覺，后來我發(fā)現(xiàn)陳樂的母親似乎也看得到“他”。”，葉誠瞥了樂永一眼，他能感覺到樂永有些懷疑。
“我能分辨出什么是幻覺，什么不是，所以你可以相信我?！?p> “好吧，我們回去之后我去查一查登記的名冊，看看圣輝教團有沒有這類能力者?！?，
樂永聽到這話，沒有多想，就選擇了相信葉誠，并且準(zhǔn)備幫葉誠查閱資料。
“如果沒有呢？”
“如果沒有，那結(jié)合你的說辭，就有些問題了，因為肅正局不允許大型組織擁有能力者卻不上報登記。就算有，也不允許有能力者在明面上出現(xiàn)。”
樂永翻了個白眼，聳了聳肩。
“也就是說他們犯法了，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動用人手，上門查案，當(dāng)然前提是有證據(jù)?！?p> “但是像是你看到的幻覺什么的可不算證據(jù)，要有使用能力留下的惑星粒子痕跡，或者是影像記錄，又或者是人證和相關(guān)證據(jù)?！?p> 樂永有點怕葉誠直接跑去圣輝教團，把那里翻個底朝天，或者是用暴力手段去查案，所以給他打了個預(yù)防針。
“總之，我們可以先調(diào)查著，這件事就先記著吧?！保瑯酚罁]了揮手，“這種情況還算普通，危險等級不高，優(yōu)先度較低，我們可以慢慢來。”
葉誠點了點頭。
“我先要吃點東西了，剛剛一直在聊天，我都沒怎么吃東西，現(xiàn)在有點餓了?！?，樂永說著，拿了個盤子，準(zhǔn)備去整點大塊的烤肉和土豆泥吃。
但看起來樂永的運氣似乎并不怎么好，他剛裝好盤，手腕上的終端就亮起了紅燈，葉誠手上的終端也亮了起來。
“警告，A6區(qū)突然出現(xiàn)“裂隙”，危險等級五，現(xiàn)發(fā)布緊急任務(wù)，任務(wù)代碼B715SA6。”
“請接到通知的肅正局探員迅速前往目標(biāo)地區(qū)，協(xié)助明崢副大隊長完成任務(wù)。”
“……”，聽完這響起的通告之后，樂永和葉誠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
然后樂永想都不想，直接用手上的勺子往自己的嘴里猛塞土豆泥，然后用又拿著邊上的水順著把這幾口土豆泥全部吞了下去。
最后樂永還一手抓住叉子叉住那塊烤肉就往外跑，看起來就像個吃霸王餐的賊。
“我們有事，先走一步！”，樂永用空著的手向李月梅揮了揮手，另外一只手抓著那塊肉，就跑出了聚會的房間。
葉誠也跟在后面跑起來，看著周圍人驚愕的表情，再看前面樂永一邊跑一邊啃那塊烤肉的樣子，他有些哭笑不得。
既覺得樂永一口飯都沒正常吃上，還沒和孤兒院的朋友們好好聚聚讓人感到有些難受，也覺得樂永這幅跑路的樣子有點太“瀟灑”了而好笑。
但無論怎么說，工作還是要做的，兩人飛速下了樓，沖進了通向地面的電梯。
車子已經(jīng)自動行駛到了出口處，同時提前打開了車門，樂永幾乎是跳進去的，然后用沾了些油的手掏出了鑰匙，通過了驗證。
葉誠剛剛坐進副駕駛，就聽到車上的語音響起。
“檢測到緊急任務(wù)，任務(wù)代碼B715SA6，已經(jīng)為您開辟優(yōu)先通道，請盡快前往任務(wù)地點?！?p> 然后樂永就一腳踩在了油門，開出了停車的地方，駛上了外面在地上投影的指示路線。
路上一輛車都沒有，樂永配合著智能駕駛系統(tǒng)，把時速飆到了一百一十公里，沒四分鐘就來到了任務(wù)的集合地點。
葉誠從車上推門下車，在雨水中抬頭，那些冰冷的雨點打在他的臉上，聚成的水流順著雨衣的兜帽滑下。
在這陰雨連綿的天氣中，他看到的是一道宛如撕裂了天空的裂口，懸浮在一棟高樓前面。
裂口看起來在大約是十一樓到十二樓的高度，寬度大約有七到八米，顏色是紫色，不透明的裂隙仿佛要吸入所有人的目光一樣，在上面微微閃著光芒。
然后葉誠看到一只類似于手的東西伸了出來，遍體蒼白，有八根手指，每一根手指都是由一些帶著螺紋的觸手構(gòu)成。
上面帶著許多的褶皺和凸起，上面全是一條條的縫，搭住了裂口的邊緣。
然后那些凸起和凹陷，還有褶皺構(gòu)成的縫張開，露出其中藏著的一顆顆紫色的眼球，眼球從中間裂開個十字形，而中間懸浮著一點紅光。
葉誠能確定其中幾個眼球轉(zhuǎn)動了一下后，盯著自己看了起來，他能在其上感受到狂亂和紛爭，還有已經(jīng)溢出的爆裂殺意。
但最讓葉誠感受深刻的，是這只手在他的眼中仿佛幾百個意識互相黏合著組合而成的聚合體。
那些意識蠕動著相互融合，又互相排斥，想要掙脫這個聚合體的束縛，整個感受起來令人惡心又不快，宛如幾百只被粘劑粘在一起的蠕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