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宮宴過后,江澄一直在復(fù)盤劇情。
穿進《昭武帝記事》這本漫畫至今,起初她只想著安安分分候到大結(jié)局,最多趁機看幾眼真人版的白榆,她就回家,當(dāng)作大夢一場。
但是女主靈魂并沒有消失,甚至主導(dǎo)了一切,很可能會加速劇情線,她便開始試圖妨礙白榆的男二路線。
最好在男女主奪權(quán)成功時他們還來不及開展實際性的行動,或許能保住白榆的性命。
當(dāng)然她也明白這很難實現(xiàn),不過是大膽嘗試罷了。
然而,在穆佑華已經(jīng)沒有理由提出賜婚,應(yīng)瑤也確實有意避開趙瑀的情況下,一切還是依照原著走下去了。
這讓江澄不得不懷疑,原著的關(guān)鍵劇情不可更改,她這個“外來者”終究只能當(dāng)一個旁觀者。
且還是被困在女主身體里的非自由人。
頓悟到這一點后,江澄很泄氣,不明白老天讓她遭遇這一切是為什么。
可是,一旦見過白榆真正的模樣,她的的確確難以對他置之不理。
因而,在江澄的好言相求之下,應(yīng)瑤同意了趁夜帶她去見白榆一面。
一路潛行至白宅,應(yīng)瑤本欲直接翻墻而入,忽地察覺到附近有隱匿的男人氣息,她當(dāng)即止了動作,靈魂撤退。
江澄猝不及防被釋放出來,這明顯與預(yù)先商量好的不一致,還沒搞清楚情況呢,就被一道黑影直接提起,捉進了墻內(nèi)。
反應(yīng)慢半拍地想起尖叫,又被粗魯?shù)匚孀∽彀汀?p> 江澄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放手。”
背后傳來一聲輕喝,制住江澄的男人立即松開了她,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江澄捂住胸口,慢慢地深呼吸,努力平復(fù)了心緒之后,才緩緩轉(zhuǎn)身。
白榆穿著一身疏拓的深色長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夜色里看不清神情。
即便早知他并不是真正的謙和君子,此時的江澄也有些被嚇住了。
“你這院子,怎么也不點燈???”她小聲嘀咕了句。
白榆蹙了下眉,朝著身后比了手勢。
很快,廊檐下掛著的一圈燈籠幾乎在同一時間亮了起來。
本就不大的院子里,何處有小徑,何處有翠竹,又何處有石桌石凳,立時清晰可見。
江澄莫名有些開心,下意識抬頭朝著白榆笑開。
他依舊沒怎么動容,眼神也淡淡的,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問道:“有事?”
江澄想起每次兩人見面,都會聽到這個問題,一旦她給了否定的答案,他立馬轉(zhuǎn)身便走。
當(dāng)即連連點頭,“有,今日有事。”
白榆卻話音一轉(zhuǎn),“先告訴我,你是誰?”
江澄愣怔片刻,很快想明白了——江菀和穆佑原的事情鬧得那么大,他就算沒見過江莞本人,也肯定查證過,知道自己并非江菀了。
“我姓江,江澄,小名歲歲,這個真的沒有騙你?!?p> “好。”他點點頭,毫不猶豫地信了,又問:“江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意欲何為?”
這話說的像是質(zhì)問跟蹤狂似的,江澄十分尷尬。
除了拋花那次和這次,其他時候明明都是應(yīng)瑤不加商量把她帶到白榆面前的——可話又不能這樣說,應(yīng)瑤也是好心為她創(chuàng)造和白榆接觸的機會。
真難搞。
江澄決定假裝沒有聽到這個問題。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很重要。”
白榆凝視她半晌,像是笑了一下,“你還真是…”
沒有禮貌嗎?任性嗎?江澄不管,她都有膽子私闖民宅了還在乎那么多?
她就那樣微微抬頭盯著白榆,擺明了執(zhí)拗。
白榆有種兩人已然認(rèn)識多年的錯覺,真奇怪。
“問吧。”
“堯山縣在西南的平寧郡,山高水遠,不是個好地方。如果我有辦法讓你換到其他地方,在平寧郡之外,比如西北,比如江南…”
白榆眼神漸漸凌厲,整個人如同利劍出鞘一般,氣勢冷沉。
江澄只當(dāng)沒發(fā)覺,“…你愿意換個地方上任嗎?”
“江姑娘認(rèn)識我才多久,又是我什么人?憑什么替我做主哪里去得,哪里又去不得?”
“我知道你如果去了堯山縣,憑你的才干、能耐,指定能把那方地域治理好,也指定能實現(xiàn)你如今想做的事。但,這只是一時的。你明白我在說什么的對不對?如果有別的選擇,你是否愿意——”
江澄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白榆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瞬間席卷而來的窒息感,令江澄眼前陣陣發(fā)黑,她沒能想起呼喚應(yīng)瑤出來,只是本能地掙扎,努力扒拉脖子上的禁錮。
她也沒有注意到今晚的應(yīng)瑤反常的安靜。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只過了兩三息,江澄終于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她不由自主軟倒在地上,背靠著墻壁大口大口地喘息。
白榆依舊居高臨下,往前踏出一小步。江澄下意識后縮,臉色煞白,神情驚懼。
就在此時,從半空中傳來一聲凌厲的破風(fēng)呼嘯,白榆神情一變,錯身擋在江澄面前,長袖呼啦一卷——一支利箭被迫改了方向狠狠扎進廊柱。
下一秒,小院里不知從何處竄出好幾道身影,朝著射箭者的方向追了過去。
白榆冷聲高喝:“不用留活口!”
回身一把抱起地上的女孩,幾個大步就掠進了屋內(nèi)。
江澄完全被這一連串變故駭住了,片刻之間兩度生死危機,她做夢也未曾經(jīng)歷這樣刺激的場面。
被白榆抱在懷里時,江澄是渾身發(fā)抖的狀態(tài),待被安全放置在軟軟的羅漢榻上,她就像被觸動了某個開關(guān),須臾之間嚎啕大哭。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里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嘩啦啦流,女孩似是受盡了無數(shù)委屈,哭到抽噎,止都止不住。
“白榆…白榆你就是個混蛋…你…我不要管你死活了…什么鬼地方…”
白榆先是錯愕,接著皺眉試圖安慰,但看著她情緒崩潰的樣子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干巴巴地伸著兩只手無所適從。
兩人推搡之間,江澄的眼淚糊了白榆一手,弄得他漸生煩躁。
剛要站起身,白榆突覺腦袋里傳來刺痛,宛如有什么東西正試圖攪碎他的腦子,眼前光怪陸離,竟?jié)u漸失去意識,栽倒在地。
江澄被“砰”的一聲驚醒,抬頭一看,白榆躺在地上已經(jīng)人事不知。
“差點死掉的是我,你暈什么?。俊?p> 陡然想起被他擋住的那支飛箭,江澄急忙撲過去查看。
卻見白榆的衣袖雖被狠狠劃開一道口子,但身上顯然無恙。
“這也沒受傷啊,白榆你別嚇我…”
正不知所措時,房門被猛地打開,兩個黑衣人闖了進來。
一人緊急給白榆把脈急救,一人對著江澄道:“屬下送江姑娘出門?!?p> 江澄想知道白榆究竟是什么情況,不大愿意這時候離開。
那人往她眼前一杵,手向外一伸,擺明了不走也得走的態(tài)度。
江澄無奈,一步三回頭地踏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