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黃蓁被夢魘反反復(fù)復(fù)糾纏著,夢里爹爹抱著自己拼命地奔跑,后面有許多人叫囂著追趕著?自己聲嘶力竭地哭著,哭醒了醒來卻記不清緣由了?
黃蓁擦了眼淚起身披上衣服,抬手撫上脖頸感覺喉嚨像是被火燒灼過一般?身上的溫度也比平日高了不少?
連帶著頭?昏沉沉的,身子一軟就勢又躺了回去,感覺眼皮沉的抬不起來?黃蓁強自撐著一絲清明,暗道自己莫非是病了?
黃蓁朦朧間仿佛有許多人來過,再醒來時看見屋內(nèi)光線暗沉,阿婆坐在一側(cè)的鼓凳上,眼睛通紅的守著自己。
見黃蓁醒來阿婆有些激動的起身來到床邊,擔心地問道:“姑娘醒了?可還覺得哪里不舒服?說著聲音里竟有些哽咽?”
“您這是怎么了?黃蓁莆一開口,才聽見自己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掙扎著便要坐起來?!?p> 阿婆小心翼翼地扶著黃蓁坐起來,又回身倒了一杯溫水給黃蓁,說道:“姑娘今早起便昏睡不醒?不管老奴怎么喊都只管睡著,慌得喊人請來大夫問診,說您近日太過疲憊又著了涼?
大夫開了方子叮囑說,您好好在家歇幾日,這幾副藥喝下去就沒事了?”
黃蓁喝了幾口水緩了一下神,抬頭看了一眼日晷,才說道:“早起就覺得頭發(fā)沉發(fā)暈,心里就想著再睡一會,沒想到一覺睡到這個時辰?”
阿婆愧疚的自責道:“都怪老奴粗心?昨日瞧著姑娘臉色不好看?要是昨日就請了大夫,也不會鬧得如此嚴重?”
見阿婆自責不已?黃蓁安撫著說道:“您何必自責呢?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不過是些小毛病,養(yǎng)幾日就好了,您弄些吃的給我,我肚子餓了?!?p> 阿婆聽見黃蓁知道要吃的?就松了口氣,說道:“灶上熬著粥呢,就備著姑娘醒來喊餓?老奴這就給姑娘端來,說著又叫紅瘦綠肥進來伺候。”
紅瘦綠肥先后跑了進來,打水的,擰帕子的,虛寒問暖間,屋子里頓時熱鬧了起來,又吃了阿婆端上的粥喝了藥,一會子功夫困意朦朧,又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如此反復(fù)了幾日,身子才好了起來,阿婆日日在廚房變了花樣的琢磨吃的給黃蓁,不顧黃蓁的抗議?弄得黃蓁有些招架不住?自嘲再這樣下去,遲早自己會變成胖子。
黃蓁喚來紅瘦準備衣服出去?紅瘦勸說道:“阿婆說讓您在家里多歇一日,有事明日再出去吧?免得阿婆不安心?”
黃蓁好笑的說道:“又是明日出去的話?都說同樣的話來哄我?你避著阿婆叫老錢快些套車去,我們早些走,晚了不知要端出什么給我喝?”
紅瘦笑道:“阿婆是被您那日嚇到了?奴婢這就悄悄說去?!?p> 臨安府鳳凰山下皇宮內(nèi),謝皇后坐臥不安地等在慈明殿寢室門口,聽著內(nèi)殿隱隱傳出哭泣聲,煩躁地呼了口氣,問道:“官家那里還沒有消息嗎?再打發(fā)人去問問?
身邊的內(nèi)侍應(yīng)聲離去,這時見楊太后身邊的白嬤嬤出來,道是:“太后娘娘請您進來說話?”
謝皇后撫了撫衣袖進了內(nèi)殿,承恩侯夫人韓氏紅腫著眼睛,滿臉惶恐地在哭泣,見謝皇后進來忙起身見禮。
謝皇后伸手虛扶一下,說道:“舅母侍奉母后辛苦,不必與本宮多禮?”
韓夫人哽咽地說道:“皇后娘娘客氣,原就是臣婦應(yīng)盡的本分,何來辛苦之說?”
楊太后躺靠在床榻上,臉色蠟黃的模樣,喘著氣說道:“皇后近前來說話。”
謝皇后忍著悲戚上前來,半跪在床榻前拉住楊太后的手,說道:“我瞧姨母今日氣色不錯?聽說早起進了半碗燕窩粥?可見這次換的方子還是有效的?病去如抽絲您不能心急?”
聽了謝皇后的安慰,楊太后不在意地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哪里是一個方子能左右的?不要難為那些太醫(yī)了?哀家聽說官家昨日又杖責了一個太醫(yī)?
何苦來的?跟官家說去?不需再苛責太醫(yī)了?!?p> 謝皇后說道:“兒臣知道了,姨母無需理會這些?憑他們鬧去?您只管靜下心來調(diào)理自己的身子?”
楊太后聽了靜默一會說道:“這話在我這里說說也就罷了?以后再不要任性了?不為你我著想?也要想著我們身后的娘家?哀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脾氣?”
聽聞太后如此說?謝皇后羞愧地跪下后,又俯下身去以額頭碰觸床榻,哽咽說道:“姨母,您放寬心,之前兒臣雖然愚鈍不堪?亦是荒唐了小半生?
如今兒臣早已醒悟?日后覺不會再辜負您的教導?在弄出那些貽笑大方的事情來,讓世人恥笑連累姨母清名?!?p> 見謝皇后言之咄咄地悔過?楊太后聽后嘆息了一聲,說道:“你這性子呀非黑即白?與這皇宮格格不入,本想有哀家護著你能添個孩兒?,縱是有一日離了哀家,母憑子貴,自保是沒有問題的?哎,終是我誤了你?”
謝皇后聽了更是羞愧難安?說道:“是兒臣辜負了姨母才對?其實虛與委蛇事情做起來并不難?難的是兒臣心里不愿意?而兒臣氣性說穿了,還不是篤定姨母會護著我?憑地可笑?
謝皇后緩了語氣又說道,之前兒臣糊涂時便想著,人活著已是如此的齷齪難堪?還要沒事人似的強顏歡笑?別人未必領(lǐng)情自己還要被惡心到?那是兒臣不想亦不愿?
請姨母寬宥兒臣之前的任性吧?之后不會了?!?p> 韓夫人聽了謝皇后的悖逆之言后,嚇出了一身冷汗,阻止道:“請皇后娘娘慎言?莫要在禍從口出?這一大家子還需皇后娘娘您護佑呢?說完絕望地掩面而泣?!?p> 謝皇后聽聞后不為所動?冷笑說道:“韓夫人切莫所托非人高估了本宮?本宮若能不牽連家人以屬萬幸?何來的本事能護佑得了你們?”
韓夫人情急之下還要出聲,楊太后擺了擺手看向謝皇后,說道:“哀家以時日無多?你怎么想的便怎么說?讓哀家死個明白便是?說著便咳嗦不止?”
韓夫人待要上前,被楊太后抬手止???只用眼睛盯住謝皇后。
謝皇后見了也不慌?只俯身叩首說道:“姨母切莫怪罪兒臣,兒臣侍候姨母千秋后便緊鎖宮門,吃齋念佛只為姨母守孝三年,再不沾惹這宮里的是非?
亦不會為家族惹禍,姨母以為如何?”
楊太后聽后暗自點頭,嘆了口氣不放心的問道:“這可是皇后的真心話?就此沉寂下來意味著什么?皇后可知?”
謝皇后抬起頭來膝行幾步貼近床榻,眼神堅定地看著楊太后,伸出手去握住太后瘦骨嶙峋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仰頭看著楊太后說道:“是兒臣的真心話?兒臣更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兒臣雖不如姨母果決?
但亦會以自己的方式守護母家,兒臣此法雖然笨拙,但是會最有效,亦不會被人拿捏住把柄?予以設(shè)計?!?p> 韓夫人在旁急聲道:“娘娘糊涂?您可知道這后宮之內(nèi)沒有官家的寵愛,那可是寸步難行?不說衣食難以周全?就是性命也會不由自身?皇后娘娘到時如何能保全自身,更別說是護著我們楊家?”
楊太后不錯眼的盯著謝皇后,一字一句的說道:“韓夫人的話亦有道理,皇后怎么看?”
謝皇后譏諷一笑松開楊太后的手,起身不屑看著韓夫人,問道:“本宮聽聞楊谷和楊石兩位大人最近忙得很?上躥下跳的在楊家宗族內(nèi),選出不少絕色美人來,打算送到官家跟前來伺候?”
韓夫人聽了臉色一僵,難堪的回道:“是誰在皇后娘娘跟前嚼舌根子?楊家若是真有此等想法?也會當面稟明皇后娘娘后,再做打算?”
謝皇后譏諷的冷笑了幾聲,說道:“要真是如此?倒是楊家之幸了?怕就怕二位楊大人打錯了算盤?會錯了官家的意圖?倉促間行事壞了本分?保不住現(xiàn)有的富貴門庭?”
被謝皇后撕破了臉皮,韓夫人氣的口不擇言的說道:“就算是您兩位哥哥考慮不周?娘娘也犯不上這樣咒楊家?”
謝皇后冷冷回道:“本宮咒楊家做什么?楊家都不在意楊家的死活?要本宮費什么心?我費勁心力的去想怎樣護著楊家?你們道不明所以地撞進來?
韓夫人可是忘了?本宮是姓謝的?既如此當著姨母的面前,我們把話說開?日后楊家有事與我無礙?如何?”
韓夫人被謝皇后一番話氣的五內(nèi)俱焚,指著謝皇后想說幾句狠的?可又見謝皇后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到真怕惹急了她?到時她再來壞了兒子的布置?
韓夫人無奈只得尋求楊太后的幫助,說道:“太后娘娘,您瞧瞧皇后說的什么話?”
誰料楊太后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嫂子?自欣慰地看著謝皇后,說道:“哀默大于心死,沒想到你這一頓悟到看清了事情的本質(zhì)?倒比那起子糊涂東西強多了?
你不必與你舅母置氣?哀家去后自有旨意留下?放心吧,有哀家的手諭在,他們翻不過天的?”
這時白嬤嬤進來傳話,說官家鑾駕正往慈明殿來。
楊太后對韓夫人說道:“哀家這里有給哥哥的手書一封,嫂嫂再幫哀家?guī)Ь湓?,若不想落得滿門盡覆?哥哥最好按哀家說的辦?聽不聽得全在哥哥自己拿捏?
真要作死哀家也攔不?。窟@也是哀家此生最后一次,為楊家出謀劃策,你且學與哥哥聽吧?”
韓夫人聽后面如土色,喊道:“娘娘,您可別嚇臣妾?”
楊太后咳嗦了幾聲,喘息著說道:“等到大禍臨門時,你們自然就信了,那幾個美人定也有韓家送來的吧?真是愚蠢至極?官家要什么美人沒有?為何會給楊家臉面?
皇后都聽說了,官家會聽不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官家要美人還需要楊家跟著張羅?
若不是哀家還有這口氣在?怕是御史已經(jīng)上折子彈劾楊家了?罪狀是現(xiàn)成的,前線吃緊太后臥危,身為皇帝母舅不思為官家分憂解難?卻獻媚于內(nèi)幃,不忠不孝,何以立身于階前?
沒有了楊家?你們韓家算什么東西?也敢把主意打到官家身上?”
?。ù苏峦杲Y(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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