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了湯北臣口氣里的松動，湯駟燃起了斗志，斬釘截鐵的回道：“請叔父幫我拒了這門親事，侄兒可以適當?shù)刭r償些銀子與那家人，求叔父成全?！?p> 湯北臣慢悠悠地說道：“人家缺的又不是銀子，強扭的瓜不甜？既是如此我就親自去尋黃姑娘，跟她賠罪吧？黃姑娘為了雀兒姑娘能覓得良緣。
還去官府為雀兒姑娘消了奴籍，準備了嫁妝，要知道白忙活了一場，必然是失望的，說完用眼睛盯著湯駟，一副很惋惜的模樣?！?p> 懵怔地看著湯北臣，叔父說的什么？雀兒？黃姑娘為什么會失望？腦子里有一道光閃過，忽地從地上竄起來。
湯駟不敢相信的問道：“您幫我求娶的雀兒？不是？怎么可能？”
湯北臣看著語無倫次的侄兒，都覺得沒臉看了，現(xiàn)在想說不認識還來得及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湯駟一眼。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好的學不會，到學著誘騙起小姑娘來？瞧把你出息的，我們湯家和黃家是通家之好。
你即是瞧上了人家，就該說與我知道？正經(jīng)的上門求娶去，哪有暗地里來往的道理？虧的黃姑娘瞧出了端倪？為了成全你與雀兒姑娘的臉面，求到我這里來？
還拜托我不要讓你嬸嬸知道？免得日后家里人看輕了雀兒，你說說，你辦的這叫什么事？說著拍了拍臉道，我都替你臊得慌?！?p> 這驚喜一波接著一波，震得湯駟根本反應不過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番波動有些超能量？腳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緩過神來湯駟才委屈地說道：”侄兒也是這樣想的？可是雀兒非說，要等著黃姑娘有了著落在說？我這不是拗不過她嗎？”
湯北臣本來還打算告誡侄兒幾句，如今卻看不上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媳婦還沒娶回來呢？就開始懼內了。
不由地一陣心煩，罵道：“別愣在這戳我的眼睛，該干嘛干嘛去？”
湯駟如今哪里還會計較湯北臣的脾氣？鄭重地跪下向湯北臣叩了個頭，由衷的表示了感謝，才神清氣爽地出了槽幫。
黃蓁聽說湯駟求見，不由地問道：”這就回來了，看出什么沒有？”
紅瘦搖頭說道：“奴婢沒看出什么來？不過湯管事說下船就奔著家里來，還沒顧得上去鋪子？”
不像是知道了消息的樣子？黃蓁自言自語地說道，紅姑躺在靠椅上，看著黃蓁矛盾的樣子，好笑地說道，您悄沒聲地做了好事，還打算不留下姓名嗎？”
黃蓁嬌俏地翻了個白眼，喊道：“姑姑？您擠兌我做什么？我這不是怕?lián)屃税⑵诺牟钍聠?？總覺得這樣的事情，要由上了年紀的人來出面操持才好？也顯得德高望重不是？”
紅姑看著眼前出落得風姿綽約的黃蓁，居然因為不夠老成而苦惱？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模樣？
紅姑沒好氣的搶白說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誰讓您是一家之主呢？別人替補是不成的？”
被紅姑搶白了，黃蓁只得認命地帶著紅瘦出去，紅姑使了眼色給來娣，來娣點點頭跟著黃蓁出去見湯駟？
黃蓁不情愿地喊了聲：“姑姑？我?guī)еt瘦出去就好，免得湯駟臉上下不來？”
紅姑沉了臉色說道：“您已經(jīng)給了湯家臉面，遮著掩著的就真當沒人知道了不成？您也忒好說話了，要不屬下先出去教教他規(guī)矩？”
黃蓁見紅姑動了真火，忙告饒地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湯叔父是明理人，會點醒他的？這里面還關乎著雀兒的臉面呢？您就別和他計較了，好不好?”
“哼，紅姑用鼻子哼了一聲，躺回椅子上去，說道：“來娣？跟著你家姑娘過去，一副沒有商量的樣子，黃蓁伸了伸舌頭，沖著來娣招招手出去了?！?p> 到了花廳門口，到底顧了湯駟的臉面，讓紅瘦和來娣在門口守著，獨自一人進了花廳，免得日后湯駟想起今日事來，心里不自在怨上了雀兒？
黃蓁嘆口氣，暗想大恩既是大仇，如今兩情相悅時怎么都好？所有的難堪和付出都成了試金石？可是日后呢？
黃蓁見多了反目成仇的恩愛夫妻？當時看著千好百好的，衙門里好些殺妻害夫的案子，是故事不成？誰也沒長前后眼？讓一步海闊天空吧。
湯駟見了黃蓁，有些羞愧地雙手抱拳，一揖到底地說道：“屬下行事不慎，險些連累雀兒清名？多虧姑娘居中周旋，又肯信任屬下，把雀兒許給我做妻子。
屬下必不會負姑娘所托，定會對雀兒一心一意，不敢相負?！?p> 什么是聰明人？瞧見沒？這才是真聰明。不推諉，不解釋，不卑不亢直舒心意，磊落承擔徑直地認錯，其實黃蓁沒有阿婆和紅姑想的那樣深遠？也沒有生湯駟和雀兒的氣？
只是氣雀兒瞞著她，又氣湯駟由著雀兒胡鬧？萬一湯家日后知道此事，輕看了雀兒可怎生是好，后宅里的事情，多得是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所以黃蓁在得知此事后，直接找上了湯北臣，一力降十會，有湯北臣出馬，將有可能的傷害化為無形？換句話說，有湯北臣在一日，湯家眾人就得高高地捧著雀兒過日子。
黃蓁是怕湯駟跟家里人漏了口風，才打發(fā)他去了臨安，又趁著這功夫聯(lián)合了湯北臣，敲定了婚事。
開始是瞞著紅姑的，后來被紅姑察覺出了不對勁？從綠肥嘴里套出了原委？氣的紅姑好幾日沒給雀兒好臉色，嚇得雀兒繞著她走。
黃蓁嘆了口氣說道：“出了我這道門，那些越矩的話就不能再說了？我們就從如今說起吧，雀兒幼時命運多舛，雖說入了奴籍，但在家里和我也沒差什么？
如今又與你有這樣的緣分？也是老天眷顧她？我沒什么要叮囑你的？只盼著你記住方才的話，要是做不到我是不依的？
我們雀兒有名有姓還有娘家。她日后亦是湯家婦，也是你湯駟明媒聘娶的娘子，這話你認是不認？”
湯駟鄭重地說道：“請姑娘放心，屬下必然時時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姑娘且看以后就是?！?p> 黃蓁說道：“好，君子一諾，駟馬難追，我總是盼著你們好的，既是定了親，你住在家里就不方便了，讓老錢送你去莊子里，成親前你就住在烏泥涇那里。
至于新房你要是暫時沒有安排，我之前住的老宅子收拾出來，給你們先住著，如何？”
湯駟感激地說道：“屬下多謝姑娘幫著周全？這可是解了屬下的燃眉之急？說著對黃蓁抱拳致禮，又說了幾句生意上的事，才告退出去?！?p> 雀兒此時正絞盡腦汁地討好阿婆？阿婆往東她就往東，阿婆去西邊她就往西邊，跟屁蟲一般。
阿婆目不斜視跟看不見她一般？自紅姑甩了臉子后？阿婆就沒給過雀兒好臉色？
雀兒努著嘴，一不留神撞在了阿婆的背后，阿婆嘆了口氣說她：“你跟著我什么？你如今人大主意也大了，眼里都沒了人了？不必圍著我轉？”
雀兒眼睛一轉，索性不管不顧地抱住阿婆：“怎會就沒人呢？我如今滿眼都是您老人家呢？是您主意大了好不好？多少天了？你還揪著不放？
您今日再這樣鬧？就什么都不必做了？我們就耗在屋子里不必出去了？說著就抱住阿婆不放地耍賴?！?p> 阿婆又好氣又好笑用力地拍了她幾下，罵她道：“你的臉皮呢？虧你說得出口，還什也不做？你的事定下來就不管姑娘了？明日是姑娘及笄禮，我陪你耗在屋子里像什么話？”
“那您到底要怎么樣嘛？不然我出去先假意退了親事？讓你出口氣好不好？”
阿婆聽了雀兒的話被氣笑了：“還假意退親？瞧把你能的？”
雀兒又說道：“反正您沒說清楚我就不放開您？到底是為了什么這般不依不饒的？”
阿婆拍了下雀兒道：“到現(xiàn)在你也不知哪里錯了？”
雀兒見問松開了阿婆，說道：“我知道的？不是都說了嗎？瞞著您和姑娘，是為了等姑娘有了著落？再提我的事嗎？”
阿婆在心底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不明白的？家里沒有當家主母就是不一樣？遂拉著懵懂的雀兒坐下。
阿婆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的想法到是好的，可是你瞞住了嘛？不說家里有多少雙眼睛看著？外面能保住不被人知道嗎？”
雀兒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地問道：“知道不知到的又如何？跟外人什么關系？”
阿婆耐下性子說道：“這件事情往小了說，是你和湯駟私相授受，鬧出來被人閑言碎語幾句？有姑娘為你做主，面子上倒也不會太難看？
可是世人尊崇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湯家人多口雜，背后如何議論你，姑娘能擋住嗎？女子在夫家能立足，除了為夫家綿延子嗣，還要有個好名聲不是？
不然是要連累子女跟著受過的？人言如刀你聽過沒？”
聽了阿婆的話雀兒若有所思點點頭，說道：“所以姑娘才會在第一時間支走湯駟，怕親事沒定下來之前，湯爺貿然提起此事？他不留神在家人面前漏了痕跡，影響了我的名聲？”
“還沒糊涂到家，阿婆見雀兒想到了根節(jié)上，心底暗自點頭，說道：”可不就是如此？等湯駟回來已經(jīng)是塵埃落定，對外說由湯爺保的媒，親自求到姑娘跟前？
湯爺見你伶俐，就為自己的侄兒一力求娶你，姑娘又為你除了籍，湯家只有捧著你過日子的？日后但凡有人說出什么來？也是沒人信的？你明白了沒有？”
雀兒點點頭說道：“只是為了我又讓姑娘出去求人？我心里怪不自在的？早知弄成如今這般，不如當初聽湯駟的話讓他上門來求娶？不過我還是要等到姑娘有了著落才出門子?！?p> “又說糊涂話？阿婆嗔道，定了親的人說這樣的話？不是讓人埋怨姑娘耽誤人家好事？這樣的話千萬不要再出口了，免得讓人嚼舌頭，聽見沒？”
雀兒懨懨地嗯了聲，阿婆想想還是要敲打敲打她，遂說道：“以后遇到事情要在心里多思量幾番？方才我只說了此事對你的影響，可你想過沒有？這事情漏出來，對姑娘有什么不好的？”
雀兒啊了聲問：“又跟姑娘有什么相干？”
（此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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