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想到方才幫主問話時(shí)的神色，心里一緊，忙回道：“不是什么難得的物件？尋常人弄不到在情理之中，可我們槽幫是做什么的？這樣的物件還難不倒我們幫主，姑娘您只管安心養(yǎng)著，奴婢告退了。”
紅瘦親熱的說道：“我送妹妹出去?！?p> 見承影走了，綠肥才說道：“這藥送來的到是及時(shí)？姑娘的藥也就夠這回的，說著從妝奩出拿出支白瓷瓶來，對上虎視眈眈的雀兒，綠肥說，今日這藥就由奴婢給姑娘上，姐姐在旁學(xué)會了手法。明日起就由姐姐伺候姑娘如何？”
雀兒見綠肥如此說，臉色緩了下來，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說話？
綠肥才松了口氣，用熱水里凈了手后，上前除去了黃蓁的衣服。
雀兒見到黃蓁猙獰的傷口，失聲叫道：“這該死的蒙古人，竟把您傷的這樣重？黃蓁見雀兒眼眶通紅，眼淚待落不落的，就嘆了口氣。”
用沒傷的手拉住了雀兒，安撫她說道：“用藥后都好了許多了，要是半月前被你見到，豈不是要嚇壞你了?！?p> 綠肥也安慰道：“雀兒姐姐莫急？姑娘自從傷口愈合后，就用上了療傷的藥，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姐姐要是不信五日后再來細(xì)看，定會比今日好上許多？”
雀兒也不言語，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睜大了眼睛聽著綠肥講解。
黃蓁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去看她？耳邊傳來的嗚咽聲，黃蓁卻奇異地感到踏實(shí)，還好不管遭遇到了什么？她在意的人都在。
宅院鄰水的那處角門，臺階處停著一艘快船，長壽候在臺階處望向亮著燈的院子，不一會就見陳世元快步從里面走出來，承影和七星緊隨其后。
陳世元一言不發(fā)地跳上快船，長壽不解地看向承影？承影搖搖頭。
長壽解了纜繩，搖著船向著碼頭駛?cè)?，心里納悶不已？明明來時(shí)幫主還是挺高興的，怎么不到半個(gè)時(shí)辰左右，就成了這幅樣子？這是見到黃姑娘了還是沒見到呢？
黃姑娘那樣有禮的人，也不至于惹到幫主?。?p> 有心想問問黃姑娘的傷怎樣了？抬頭看了眼坐在對面的陳世元，見陳世元的臉在夜色的映襯下，仿佛比夜色更沉，更黑，自己還是別問了？
免得被臺風(fēng)尾掃到，長壽加快了手中的動(dòng)作，還是快些回到船上去吧？
黃蓁不知自己是什么時(shí)候睡去的？恍惚自己還在被劫持的船上，弓弩穿透肩胛骨的疼痛還在，黃蓁有些納悶？自己不是已經(jīng)獲救了嗎？怎么還在船上？
沒有人回答她這個(gè)問題，緊接著自己又跌落在水里，他清晰的看見陳世元向自己游了過來，有力地手臂拖住了自己，見自己嗆了水，就欲渡氣過來給自己，自己一驚竟醒了過來？
黃蓁喘息著捂著嘴唇，自己什么時(shí)候竟睡了過去？怎會又做了這樣的夢？
借著屋角昏暗的燈光，見雀兒做在腳踏上，靠著床沿睡著了，黃蓁勻了呼吸，用手拍了下雀兒。
雀兒睡眼朦朧地張開眼睛，黃蓁說道：“自己拿個(gè)枕頭過來，上床來陪我睡，說著又往床榻里側(cè)讓了讓問，我睡了多久了？”
雀兒拿了枕頭過來，看了眼日晷，回道：“有大半個(gè)時(shí)辰了?！?p> “心里還在氣嗎？黃蓁在床榻上側(cè)過身子問雀兒，阿婆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為什么要單單瞞著你和招娣？”
“阿婆罵過奴婢了？怕我和招娣關(guān)心則亂，只要我們每日樂呵呵地去鋪?zhàn)?，去莊子，去街上尋摸好吃好喝的？那些壞人見了我和招娣沒心沒肺的樣子，就不會懷疑您出事了，就不會造謠中傷您？
您被蒙古人劫過的消息，就不會有人再相信？”
“嗯，看樣子是明白了？那句沒心沒肺的樣子是你自己加上的？黃蓁嗔怪她道，不是說了不氣嗎？”
雀兒把頭依過來挨著黃蓁，悶聲道：“姑娘您知道嗎？之前奴婢雖然懷疑？但也盼著是自己想差了的，可是聽老錢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奴婢是真的被被嚇到了，您發(fā)生了這樣駭人的事，身邊連個(gè)能幫您的人都沒有？可您卻幫助了全天下的人。
您做錯(cuò)了什么？遇到了傷害還要瞞著掖著？您捐了那么多的銀子給朝廷？朝廷卻連口氣都不能給你出？憑什么？要不是槽幫的幫主救了您，奴婢就見不到您了呀？說著失聲痛哭起來，黃蓁也被她說著心酸起來，跟著哭了起來?！?p> 慌得紅瘦披著衣服跑了進(jìn)來，黃蓁見了沖她擺擺手示意沒事？
紅瘦返身處出去，身后跟著綠肥，嘖嘖出聲說道：“做人奴才的，到了雀兒姐姐這份上，竟轄制的姑娘了?！?p> 紅瘦小聲說道：“你省些事吧，被姑姑聽了還了得？綠肥縮了下脖子，不說話了。”
等人出去了，黃蓁才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做了什么沒人勉強(qiáng)我？是我自己想要那么做的？阿婆不是常說，個(gè)人功德個(gè)人積，為了那些所謂的虛名，你這么為難自己確實(shí)不該？
湯駟也是聽命與我，才欺瞞與你的，你發(fā)發(fā)脾氣得了，不能再這樣不管不顧地鬧出去？合著為了我好，就把不是都推到湯駟頭上？聽話，?。俊?p> 雀兒沒有搭腔，反說道：“奴婢困了，姑娘也早些說罷，說著蒙上被子就不做聲了?！?p> “怎么又成了奴婢？你什么時(shí)候?qū)W的這樣犟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見自己無論怎樣哄勸？雀兒就是不做聲，黃蓁苦笑了一聲說道：“明日交給阿婆來治你，雀兒聽了也不吱聲。”
黃蓁艱難地平躺下來，抬手扶在傷處，想著方才承影含含糊糊的話和期盼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不必省著用？這樣的藥膏放眼江南，也沒幾個(gè)人敢放這樣的話？
想到云清子見到藥膏時(shí)，那玩味的眼神，待她的態(tài)度由之前的隨意又鄭重了幾分？
黃蓁不由地又嘆口氣，拿定主意，待來娣的針灸完事，就馬上啟程回松江府。
自次日起雀兒便亦步亦趨跟著黃蓁，凡是黃蓁的事都親力親為，從梳頭換洗到鋪床疊被從不假手于人？黃蓁也不跟她提之前的事？什么都由著她做主。
紅瘦綠肥也在黃蓁的示意下不往跟前湊？只在旁伺機(jī)地打著下手，慢慢地雀兒也能陪著黃蓁說會話，臉上的笑模樣漸漸地多了起來，偶爾也跟黃蓁分析起鋪?zhàn)由系牧魉兓?p> 黃蓁瞧著分析的頭頭是道的雀兒，臉上的光彩都是滿滿的自信，不由地感嘆雀兒這幾年的變化，紅瘦和綠肥躲在廊子下也說著悄悄話。
綠肥牽著紅瘦的衣袖，說道：“看雀兒姐姐這架勢，一口一個(gè)奴婢的，把姑娘身邊的事把持的死死的，不會是想著再回來伺候姑娘吧？”
紅瘦波瀾不驚的說道：“你沒見姑娘都拿她沒辦法？她要回來誰攔得住呢？姑娘每日里都想著辦法哄著她開心？姑姑這幾日氣的連面都不露了？
阿婆說雀兒姐姐是被嚇壞了，得讓她自己想通才好?！?p> 綠肥呶呶嘴說道：“由著她吧，我倒是樂得悠閑，只要阿婆不逼著我嫁人就成？我這輩子就跟著姑娘混著日子了？當(dāng)人奴婢的做到雀兒姐姐這份上？也是到了頭了?！?p> 紅瘦說道：“那也是姑娘這當(dāng)主子的豁達(dá)，雀兒姐姐才敢這樣鬧騰？綠肥聽了連連點(diǎn)頭?！?p> 如此悠閑了幾日，待來娣最后一次針灸完事，云清子說來娣的腿沒有了大礙，只是不可用力過猛？還需要時(shí)間將養(yǎng)，要想恢復(fù)如初，就不能操之過急？
云清子又為黃蓁請了脈，說口服的湯藥可以停了，又開了兩道食療的方子，說了一些慢慢調(diào)養(yǎng)的話，又說今日就要啟程回去。
“這段時(shí)日道長受累了，黃蓁感激地向云清子致謝，說著看了眼雀兒，雀兒上前遞過一只木匣子。
黃蓁真摯的說道：“是我的一些心意，萬望道長不要嫌棄才是，阿婆也跟著千恩萬謝的。”
云清子挑了挑眉毛，說道：“如此就多謝黃姑娘的厚贈(zèng)了，貧道這回也算是不負(fù)朋友所托？此行也算功德圓滿，他日有緣自會有相見之日，貧道這就告辭回去了，黃姑娘有什么話？盡可托我捎帶去臨安府?！?p> 黃蓁神色不動(dòng)地回敬道：“借用您的這句金玉良言，他日有緣自會有相見之日？不敢辛苦道長旅途受累？道長您一路順風(fēng)，我就不虛留您了？煩請姑姑替我好好送道長出去?！?p> “噢，”
云清子似乎沒想到？黃蓁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不以為然地爽朗一笑說道：“好，就依黃姑娘之言，道法自然也，貧道告辭了，說完轉(zhuǎn)身告辭出去?！?p> 雀兒皺著眉問道：“這牛鼻子打的是什么機(jī)鋒？”
黃蓁故作不覺地說道：“不過就是出家人那一套故弄玄虛？要是都來好好地說話？如何能顯出絕世高人的不同之處？”
阿婆在旁聽兩人說的不像話，又不好說黃蓁什么？只得岔開話題說道：“老奴今日要親自下廚，做上幾個(gè)拿手的菜，賀姑娘和來娣過了劫難，后福無窮?！?p> 黃蓁打起精神來湊趣道：“讓您受累我心里是不落忍的？可是嘴里又惦記著您的拿手菜？這樣的口是心非，哎，還真是煎熬呢？看著雀兒問道，你是不是也如我一般煎熬呢？說完捂著嘴笑起來?！?p> 雀兒聽了附和道：“奴婢和姑娘想到一處去了，正想著怎樣誑阿婆去廚房呢？”
紅瘦綠肥也跟著紛紛湊趣，說要到廚房去幫忙，招娣聽見動(dòng)靜也跑進(jìn)來?！卑⑵盘嶙h得到了認(rèn)可，自然是大喜，帶著眾人去了廚房。
雀兒嘆了口氣道：“姑娘，這眼看著月中就到了眼前，您想好了回去的日子嗎？”
了然地一笑，黃蓁問道：“不糾結(jié)了？看樣子是想通了?！?p> 雀兒有些感慨地說道：“是奴婢想差了，也是被您給嚇到了，可當(dāng)時(shí)就算是有奴婢陪著，又能如何呢？不還是拖累您費(fèi)神護(hù)著我嗎？我氣的是您有事時(shí)，我?guī)筒坏侥俊?p> “又胡說了，還要怎么幫我呢？生意上的流水有你操心，松江府和臨安府兩頭奔波著，就說銀錢上的調(diào)配，我去哪里找這樣放心的人去？
難不成讓來娣去管賬目？讓你去跟人動(dòng)拳頭，就是我看重你了？心里有你了不成？你這一鬧，鋪?zhàn)永镞€不知亂成什么樣呢？”
“怎么會亂呢？我不在時(shí)的流水小票，當(dāng)日會封存起來，伙計(jì)和柜上對上數(shù)目后，奴婢才會記在賬里，從沒有錯(cuò)過一分一厘的？李中和阮二是規(guī)矩人，如今臨安府那里也是這樣的方法，敢出個(gè)差錯(cuò)試試？我們鋪?zhàn)永锟墒遣火B(yǎng)廢柴的”
看著雀兒霸氣側(cè)漏的模樣，到有幾分像姑姑。
（此章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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