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蓁聽了都覺得匪夷所思？不忿地質(zhì)問道：“她姨娘這是腦子壞了嗎？來娣和招娣在她婆家連肚子都吃不飽？還被她婆家的人譏笑和欺負(fù)，來時穿的鞋子都是破的，她怎么這般不長記性？”
阿婆也找到了共鳴似的？氣憤地說道：“可不是姑娘說的這般，哪有這樣不曉事的人，簡直是親疏不分？”
黃蓁意興闌珊的擺手說道：“算了，來娣都不計較我何必多說呢？個人有各自的緣法？您瞧那寺里供奉的神佛，惡有怒目金剛，笑有大肚彌勒，所謂殊途同歸也是自有因果，我們不必?fù)胶推渲?？來娣是個內(nèi)里有數(shù)的人，您在填些壓箱銀子給她?！?p> “阿婆痛快的應(yīng)了，還說那日您不能出門？要是憋悶的話。老奴幫您請聶東家過來和您說話如何？”
“不是還有承影她們嗎？黃蓁說讓紅瘦她們都去熱鬧去，家里不必留人？您也安心地出去松散，廚房里留下使喚的人就成，到時候我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自在的很？”
“就這么不想喝藥膳嗎？阿婆好笑地問道？姑爺大早地派人送來養(yǎng)生的方子，都是平日里常吃的那些，說是按著上面的搭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還送了兩包燕窩來，老奴瞧了那燕盞的厚度不便宜呢？說著三根手指并攏在一起比劃?！?p> 黃蓁看著好笑，阿婆只要有機(jī)會就在自己面前說陳世元的好話，整日的姑爺長，姑爺短的？這樣換著花樣來試探自己的心意，莫非還怕自己會逃婚不成？
阿婆見黃蓁聽了也只是含笑不語，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姑爺自打定了親就守在松江府沒回去？聽承影的話鋒，說姑爺是擔(dān)心蒙古人再來使壞？
自己可是知道的？每日夜里老錢都會開門放人進(jìn)來守夜，天明在離去。
而且白日里連巷子口擺地攤的人，都是姑爺派來看護(hù)姑娘的？還不讓她說與姑娘知道？生怕姑娘害怕不能安心養(yǎng)傷？這樣的姑爺那里找去？怎么自家姑娘就是不上心呢？阿婆每每一想到這里都有些挫敗。
黃蓁見阿婆為著自己的事，一副寢食難安的模樣？起身環(huán)住阿婆的肩膀哄著說道：“您是看著我長起來的？是那不知恩的人么？您整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累嗎？
你把心放進(jìn)肚子里，我是不會逃婚的？”
黃蓁的一番保證讓阿婆潸然淚下，說道：“您要說話算話的？來日老奴去了九泉之下，也有臉面見老爺太太了？”
“怎么又提起這個呢？黃蓁哽咽地嗔道，您只管長命百歲的活著，我保證讓您有顏面去見爹爹和娘親?！?p> “招娣，你給我回來？院子里突然傳來娣喊聲?！?p> 出什么事了？黃蓁狐疑地和阿婆對視一眼，透過窗戶看出去，只見來娣拉扯著招娣，紅瘦綠肥也勸著招娣不讓她出去？
來娣說道：“見不見得問過姑娘再說？你沒有權(quán)利越過姑娘做主？”
招娣氣的臉色通紅，跳著腳說道：“我沒說要替姑娘做主？我只想先揍他一頓？先替姑娘出了這口惡氣再說話?！?p> 來娣壓著性子問道：“在門口鬧起來算怎么回事？讓街坊鄰居見了怎么說？鬧的傳到姑爺耳朵里，他會著怎么想我們姑娘？你這是嫌姑娘的日子過得太自在了？”
聽這意思還牽扯到了自己，黃蓁疑惑地對承影遞了個眼色，承影從屋子里出去說道：“幾位姐姐，姑娘讓你們進(jìn)來說話?！?p> 幾人推搡著進(jìn)來了，黃蓁納悶的問怎么了？
招娣剛想開口便被來娣一瞪眼睛打斷了，并且狠狠地瞪了招娣一眼讓她閉嘴。
見招娣不服氣的癟癟嘴不吱聲了？來娣才上前來，附在黃蓁耳朵跟前小聲說道：“姑娘，是杜少爺來了，在門外說是想見您一面，屬下原想悄悄的打發(fā)她？誰知被招娣嚷了出來？”
這是怕被承影聽去？黃蓁窩心來娣一貫的嚴(yán)謹(jǐn)，又想到這宅子方圓幾里內(nèi)被看的嚴(yán)實，門口發(fā)生的事情，還能瞞過陳世元去不成？
“噢，我說呢？對著招娣溫聲安撫道，傻丫頭，我都不氣你氣什么？快別氣了？跟著綠肥她們幫你姐姐整理嫁妝去，不能為不相干的人影響了心情？我們家可是要辦喜事的?！?p> 來娣呵斥道：“還不聽姑娘話出去？氣壞了姑娘我饒不了你？”
雀兒忙上前拉著招娣出去，小聲安撫著什么？招娣猶自氣不過？抬腳對著連廊的柱子踢了一腳，疼的啊了一聲傳進(jìn)來？
想來是踢疼了，黃蓁無奈的說道：“你出去一趟吧，就說我病著不方便見他？讓他回去吧，來娣應(yīng)聲出去?！?p> 黃蓁心里不舒服的緊？自己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zāi)呢？真要做了什么自己也就認(rèn)了，可偏偏什么都沒做？就被杜夫人這樣的算計？
要不是閻貴妃得罪了董宋臣？董宋臣未必會給自己通風(fēng)報信？自己要不是與槽幫有這樣的淵源？現(xiàn)在恐怕都被算計的求生無門了？
明知自己定親了，偏偏杜滸還能若無其事的上門來？因為是她母親做下的惡事，所以他就無辜了嗎？他不知道自己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兇險？就能自詡清白的來見自己？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想想孔雀東南飛的故事，膾炙人口的原因不單是因為傳唱愛情的美好？被世人忽略的難到不是焦仲卿的無能嗎？還有著警醒世人的作用？因為是焦母做的惡，而導(dǎo)致劉蘭芝的枉死，世人口誅筆伐的抨擊惡毒婆母。
那焦仲卿呢？身為男人的他，只因為孝字壓頭，所以連自己的妻子都護(hù)不??？就值得歌頌嗎？歌頌他什么？這樣沒用的男人？居然成了情圣？有什么可值得人稱頌的？難不成就因為他一根繩子吊死了？死得其所？
在黃蓁看來和逼死劉蘭芝相比，他還不如那根繩子值錢呢？死都不怕了？卻怕母親的刁難？難道不是懦弱無能嗎？這樣的人出來為官做宰，不是戕害天下蒼生嗎？遠(yuǎn)有劉蘭芝，近有唐婉，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黃蓁有些慶幸，自己碰到的是陳世元？慶幸自己沒有對杜滸動心？不然若干年后，沒準(zhǔn)沈園墻上的苦情女子就變成了自己？
黃蓁想到這些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在心里連連呸了幾下，祈禱過路的神仙聽不到？拜托菩薩不要計較自己的口無遮攔？
黃蓁沒有往深里想？自己為什么會忌諱一個偶爾冒出來的念頭？只是突然想起陳世元來，不知他在做什么？”
鴉黃端著新蒸栗子糕進(jìn)來，黃蓁看著熱氣騰騰的栗子糕，想著陳世元也許愛吃？問了說廚房還有，就跟承影說：“用食盒裝上些，趁熱給你們幫主送些去。
又指著案幾上的蘆柑說不錯？把這個也裝上，帶些去給他嘗嘗?！?p> 承影聽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黃蓁？姑娘這是開竅了嗎？承影憑直覺，這趟該是個肥差。
阿婆見承影愣著便催促說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些給姑爺送過去，就說姑娘吩咐的，快去，快去?！?p> 承影走到門口才想起來說道：“姑娘，蘆柑還是別送了，那是幫主送來給您嘗鮮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黃蓁聽了有些不好意思？”
阿婆眉開眼笑的嗔道：“你這丫頭怎地這樣實誠？是姑爺送來的不假？可卻未見得姑爺就嘗過啊？姑娘嘗著好吃才要給姑爺送去，是姑娘待姑爺?shù)囊环橐?，自有姑爺領(lǐng)情的。
你只管送去就是，不要耽擱，栗子糕涼了不好吃了？承影反應(yīng)過來，哎，一聲跑了出去?！?p> “至于您這樣嗎？黃蓁險些被阿婆這一通姑娘，姑爺?shù)慕o繞暈了？不過蘆柑是什么時候送來的？我怎么沒聽您說呢？”
“今早老奴不是說了，姑爺送了燕窩來？姑爺又沒寫帖子，送的東西種類又太多，老奴就沒一一細(xì)說?！?p> “都送了什么來？黃蓁好奇地問道，他每日忙的恨不得有分身術(shù)才行？怎么還有時間惦記這些？想著要跟陳世元說一聲，不必如此分神照顧自己？家里什么沒有呢？”
“阿婆已經(jīng)扳著指頭數(shù)了起來，有帶著蜂巢的蜂蜜，山西的大棗，濟(jì)南的阿膠，還有紅糖和砂糖也在其中，黃蓁終于弄明白阿婆沒能細(xì)說的快樂了？
“您跟他說一聲市集上都有的，何苦要操心這些呢？”
“那怎么能一樣呢？不說成色差出多少去？不如姑爺送來的好？單說姑爺?shù)男囊猓膊荒苓@樣被您泯滅？若傷了姑爺?shù)念伱妫儆兴偷男囊庖驳萌讨?，不好這樣的？日后無論姑爺送了什么？您都心安理得的受用，歡喜的跟他道謝，這才是相處之道？阿婆苦口婆心的勸著黃蓁?！?p> 阿婆這是在教她日后夫妻相處之道？不可因為矜持或是禮教冷落了夫婿？男女之間的情意無外乎是你情我愿？要是都遵循著規(guī)矩行事，豈不是涼了人心？
前世的阿婆卻是另外一番說辭。阿婆說胡氏財狼心性，口蜜腹劍，現(xiàn)在就敢以姑娘的恩人自居？老奴不信咱們爺?shù)募覙I(yè)都敗沒了？那場大火也起的也蹊蹺，沒準(zhǔn)就是陳家在搗鬼？
姑娘還是不要信她？趁著手里還有些體己銀子，老奴跟雀兒帶著您出去另過？天大地大的哪里沒有存身的地方呢？
這話恰巧被門外的胡氏聽到了，就哭天搶地起來，說自己一片好心待姑娘，都是被這個老奴給挑唆了？逼得自己替阿婆跟她道了歉才罷休？結(jié)果還真被阿婆說著了。
一想起從前黃蓁就戾氣上涌，努力地平息著胸腔里翻騰的情緒，傾身抱住阿婆說道：“謝謝阿婆您能教我？我這回都聽您的，您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阿婆有些不適的哎了聲，推開黃蓁歡喜地說道：“好姑娘，老奴見識有限能教您什么呢？但老奴有個想法要姑娘定奪，還盼著姑娘答應(yīng)我？說著眼含希翼地望著黃蓁。”
看來還真有事情要說，黃蓁說：“您有什么事盡管說就是，不必這么鄭重其事地問我？”
阿婆說老奴是這樣想的？姑爺家也是大族人口眾多，家中還有庶出的兄弟在一起過日子，外嫁的姑奶奶也是個厲害的主？姑娘嫁過去，必定會遇到這些家長里短的糟心事？
雖說上頭沒有正經(jīng)婆婆？但姑娘您嫁過去也不會一番順利？縱是有姑爺護(hù)著，可是家長里短的事情，讓外面的爺們插手內(nèi)宅的事務(wù)？也會讓人笑話不是？
為此老奴特意求了姑爺，在你們成婚前幫著您尋一位教習(xí)嬤嬤來，來教您些宅門里的規(guī)矩，姑爺也答應(yīng)老奴請求?！?p> “??？”
黃蓁失笑地問道：“姑爺家里的事情，您是跟誰打聽的？想起前幾日陳世元說過的話？莫不是這二人背著自己，互通有無的交換消息了？”
?。ù苏峦杲Y(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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