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鴉黃去外書房給陳世元規(guī)整當(dāng)季衣服鞋襪,回來背著人告訴黃蓁,說幫主的衣柜里多出了幾套衣服,還有四雙鞋子,十多雙襪子,看著不是府里繡房的式樣?
黃蓁心底一動問鴉黃道:“你沒有翻動吧?”
鴉黃搖頭道:“奴婢略略翻動一下,就恢復(fù)了原樣。”
想起前幾日甄媽媽兒子過來的事情,冷冷一笑心里便有了數(shù),如今到盼著陳世元把這些穿在身上讓自己看看才好?
見鴉黃一副不安的模樣看著自己?便知道是她想岔了?黃蓁便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囑咐她不要對外說出去?阿婆也不能說?
鴉黃聽了氣的臉色通紅,說道:“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什么腌臜東西她配嗎?奴婢真想問到她臉上去。”
黃蓁安撫地拍了拍鴉黃道:“我心里有數(shù)的?你且當(dāng)做不知道吧?”
鴉黃氣安慰黃蓁道:“夫人,您莫為了那沒臉的東西生氣,幫主是不會穿的?”
穿不穿的拭目以待吧,黃蓁都不知說什么好了?便是自己的婆母在世,也不會這樣明晃晃的打臉罷?這是要試探自己的耐心嘛?那她可找對人了。
黃蓁憋著一口氣留意了一些日子,見這些衣物陳世元并沒有上身,等鴉黃再去收取臟衣服時,那些衣物鞋襪就不見了?
黃蓁叮囑鴉黃當(dāng)做不知道?陳世元不說自己也不去理會了,何苦為了外人自己鬧不痛快?打定主意該忙什么便忙什么,每日一睜眼睛就有無數(shù)的事情等著她裁定。
可黃蓁哪里知道?甄媽媽送來的東西,根本沒瞞過老幫主去?老幫主把兒子叫過去,將甄媽媽的險惡用心一一指出來,見兒子似乎不信?
老幫主問道:“你身上的一針一線都有你媳婦操心,便是你母親還活著,也不該無端端插手你的穿戴,不然落在你媳婦眼里會怎么想?是她這個妻子做的不好嗎?”
陳世元不由想起以前的事來,那時每回換季奶娘都會親手做兩套衣服鞋襪給他,采薇那時還為這事跟自己鬧了,還記得他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
看著沉默不語臉色難看的兒子,老幫主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那個奶母子是個心思深的,仗著奶過你的情分小動作不斷?你心思都在外面的事上,內(nèi)宅里的這些齷齪挑遜不是你擅長的?明日你把衣物都處置了吧,免得縣主知道了傷心?!?p> 陳世元重重地點頭,從老幫主這里出去又回了外書房。
一晃又幾個月過去了,一日董宋臣從宮外回來,見理宗皇帝將從紹興一家搜刮來的紫檀,指給了瑞國公主做陪嫁。
董宋臣見了便奉承起官家慈父心腸來,又借機感嘆地說起了宮外的新鮮事,將李娘子和姜丫的事情,當(dāng)成了新鮮事講給理宗皇帝聽,說如今勾欄瓦舍將這些都編成了段子。
人人都罵那位姜大人為了前程,先是拋棄糟糠妻,棄養(yǎng)親生女兒,如今見女兒出落的花朵一般,又將女兒視為晉升之梯?找個好人家也成啊?竟弄個傻子來坑害骨肉。結(jié)果逼死了親女,簡直不配為官,更不配為人父母?
聽了董宋臣的說的事,理宗皇帝如今正是父愛爆棚的時期,哪里聽得了這個?簡直不敢相信世間還有如此狠心的父親,簡直不配為人?哪里還配領(lǐng)著朝廷的俸祿?
于是馬上招來伍德一詢問,皇城司本就有又監(jiān)察百官的職責(zé),早些日子,松江府那里便將這件事呈報了上來。
本著民不舉官不究的心態(tài)?伍德一看過了,便將卷宗封存起來。
如今見理宗皇帝問起來,忙回去將卷宗找出來呈上龍案,理宗皇帝看了后果然震怒,直接下旨將姜大人貶斥,就連姜大人的上司也吃了瓜蔞被撤了職。
黃蓁知道消息后,微微一笑道了句,蒼天有眼。
時間荏苒,一晃又過去了三年。
今年的中秋和往年大大的不同,因為理宗皇帝要在普天團聚的日子嫁女兒了,為了給瑞谷公主納福,特命中書省行文大赦天下,昭告宇內(nèi)。
適逢中秋節(jié),內(nèi)外命婦們先去朝見皇后娘娘,然后隨著皇后娘娘去給瑞國公主添妝,瑞國公主大婚前一日,五品以上的命婦都要齊聚棲鳳殿,為公主添妝去,而且夜里還要放焰火。
黃蓁是打心底里不愿意進宮去,這幾年每回進宮,都要被閻貴妃找由頭惡心一回,雖說都是言語上的機鋒,自己也沒吃過虧?但也架不住膩歪呀?
如今弄得臨安城內(nèi)那些有品極的官眷,見了黃蓁都恨不得繞著走?聽說是閻貴妃當(dāng)眾放出過話,誰敢和黃蓁交好,便是不將她放在眼里?要與她作對?
誰敢參與到這兩人的爭鋒中去?正經(jīng)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弄得每一年的三節(jié)兩壽要進宮朝見時,上至王公貴戚家的女眷,下至那些有品級的誥命夫人,進宮前都會被家中長輩耳提面命的告誡?要她們離忠義縣主遠一些,不能交往也不能得罪?就連那些嫁出去的女兒,也會被娘家告誡。
嗣秀王妃被貶妻為妾就是現(xiàn)成的例子,還警告說如果不顧家里勸誡鬧出事來禍害到家族的,便打殺出去?弄得賈云惠的婆婆對賈云惠再三告誡,不許她與黃蓁來往?賈云惠偷偷寫信給黃蓁抱怨,問黃蓁怎么辦?
黃蓁知道了緣由心里暗笑,也不去難為賈云惠?有事都托來娣在中間傳話,明面上從不與賈云惠來往,免得她在婆家難做?
黃蓁在宮里遇到女眷,從不主動與人打招呼,生怕害的人家遭到貴妃報復(fù)?
“有時想起來還與陳世元拿這事情調(diào)笑說:“不是我面目可憎就好,能在閻貴妃的淫威下落的這般清凈,我都想送份厚禮當(dāng)面跟閻貴妃道謝去,當(dāng)我多稀罕和與那些人虛應(yīng)故事呢?”
陳世元也笑著調(diào)侃道:“還是夫人威武,能與當(dāng)朝寵妃兜得旗鼓相當(dāng)?shù)模磐駚砜蓻]有幾人?為夫表示深為敬服”
斜覷了丈夫一眼黃蓁自嘲道:“是我的銀子不扎手吧?也不對?是當(dāng)今氣官家氣度非比常人,不嫌棄銅臭的味道大?所以便忍下了我,拿銀子買保我也很辛苦的,官人您多少體諒一下。”
“體諒,體諒,夫人霸氣?!?p> 夫妻倆苦中作樂笑鬧了一陣,才嘆息起這幾年的艱難來?
八月十四這日,黃蓁去宮里給瑞國公主添妝才回來,一進門就聽說長房的奶奶領(lǐng)著孫少爺來了,黃蓁想著還先換了禮服再去虎嘯堂吧。
楊氏兩年前給陳世沂添了個兒子,老幫主取名為仲,陳嘉仲,仲哥兒活脫長了一副陳家人模樣,深得老幫主歡心,因此楊氏便是隔三差五地抱孩子過來。
青黛跟進來悄悄的跟黃蓁說道:“長房奶奶今日過來,帶了大爺身邊的李氏來給老幫主請安?!?p> 黃蓁納悶道:“帶了李氏過來?”
“奴婢也是納悶?聽說李氏臉上還帶著面紗,哪有帶著妾室過來請安的?老幫主院子里的事情,奴婢不敢擅作主張去打聽?承影又跟著您進了宮?!?p> 老幫主院子里的事情,黃蓁從來不許自己的陪嫁去插手?便是閑聊時也不許議論虎嘯堂一字一句,有事都是承影七星出去,連老幫主也跟陳普感嘆,黃蓁這是人盡其用。
陳普也跟著感嘆,光憑夫人的這份審時度勢,也配得上咱們幫主。
青黛言外之意黃蓁聽懂了,有些心虛的點頭說道:“你做的很對,父親愿意讓我們知道的,我們遲早會知道的,父親不愿意說的,我們是提也不能提的?”
李氏自納進門那日起,便在楊氏的算計下傷了臉,為此老幫主還訓(xùn)斥過楊氏,說她手段過于陰毒,還逼著楊氏給李氏一條活路,讓她有子嗣能承歡膝下。
可是這些年也沒聽說李氏懷有身孕呀?
黃蓁心思一動莫非李氏有了身孕?要是這樣就說的過去了,有了身孕的妾室,為夫家綿延子嗣乃是有功的,這樣才會有資格去拜見尊長。
黃蓁越想越覺得自己料對了,便摘了手腕上的翡翠鐲子。
“讓鴉黃把那對鑲嵌著石榴籽的金鐲子找出來,我今日戴它出去了。”
鴉黃聽了忙起身拿了鑰匙出去,一會拿了個沉甸甸的盒子轉(zhuǎn)回來,不解的說道:“你今日怎么想起戴它來了,沉甸甸的有什么好?”
不知真假?黃蓁不好說出自己的猜測來,便說道:“今日在宮里見有人戴了個相似的,覺得挺有趣的,便想起來我也有這樣的?!?p> 待收拾利索了,便喊上承影和七星去了虎嘯堂。
才一進院子便聽見孩子尖利的哭聲,黃蓁未曾聽仔細便慌了手腳,忙三步并成兩步往屋子里去。
承影在一旁提醒道:“夫人別慌?奴婢聽著像是仲哥兒的聲音。”
黃蓁心思都在屋子里,那里顧得上承影說什么?進去就見楊氏眼淚汪汪的抱著仲哥安撫,佐哥兒陪在一旁,嘴里不停地哄著仲哥兒說:“弟弟不怕,小寶不咬人的?”
黃蓁進來定定神拿眼睛一掃沒看見佑哥兒?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仲哥兒身上,沒人注意到黃蓁進來,只有佑哥兒的奶娘見了,悄悄用手往老幫主的方向指了一下,黃蓁這才注意到,佑哥兒躲在老幫主身后,正在探頭探腦地往出看著,一副心虛的模樣?
不用說了,定又是佑哥兒惹哭了中哥兒,遂出聲問道:“仲哥兒怎么哭上了?誰欺負了我們仲哥兒,仲哥兒告訴二嬸,二嬸找他算賬去?!?p> 說著用手撫著仲哥兒的頂發(fā),仲哥兒仰起頭來,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黃蓁,兩歲多的孩子已經(jīng)能分辨是非了,見了黃蓁便大聲哭著說道:“二嬸,是三哥,三哥他又欺負我了?!?p> 黃蓁安撫著仲哥兒說道:“怎么又是你三哥呢?這個小壞蛋就會欺負弟弟?”
縮在老幫主身后佑哥兒,見了娘親進來本就心虛,如今聽到仲哥兒跟娘親告自己的狀?就有些耐不住地跳出來喊道:“撒謊,我沒有欺負你,我只是把小寶拿給你看了?是你自己膽子小的,還男子漢呢?跟個丫頭似的就會哭?沒出息?!?p> 老幫主一把抱住孫子,低頭在佑哥兒耳邊說了幾句話,佑哥兒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攬住老幫主的脖子抽泣起來。
黃蓁看了兒子哭也是一陣心疼,無奈只得向楊氏道歉,說道:“長嫂,對不住了?是我沒教好佑哥兒,我跟您賠不是了?”
楊氏擺擺手只管拿著帕子抹著眼淚,看著比仲哥兒還委屈的模樣?也不理黃蓁,聽了佑哥兒的話臉色更難看了,想也是被佑哥兒的話氣到了,怎么自己的兒子就沒出息了?又氣老幫主偏心,只管護著佑哥兒不出聲?自己生的兒子不是他的孫兒嗎?
黃蓁有些無奈瞪了兒子一眼,又拉仲哥兒過來問道:“仲哥兒,你跟二嬸說說,你三哥做了什么?
見黃蓁站在自己這一邊,仲哥兒抹了眼淚說道:“三哥他嚇唬我了,說著一憋嘴又哭上了?!?p> ?。ù苏陆Y(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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