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之前醫(yī)術分科和現(xiàn)在不同,那時候分為食醫(yī)、疾醫(yī)、金瘡醫(yī)等,直到孫思邈才劃分出了兒科、婦科等科目。
金瘡醫(yī)就是治療金瘡病的醫(yī)生,金瘡病顧名思義就是金石等物造成的外傷,瘍病就是發(fā)炎。
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發(fā)炎的死亡率高達八九成之多,可以說外傷大多都死于炎癥。
但對他這個穿越者來說,發(fā)炎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不過他向來不把話說滿,只是道:“如果僅僅是瘍病,我可以一試?!?p> 周掌柜點點頭,道:“好,有把握就好?!?p> 然后他伸手一指斜對面,道:“那處鋪面你還記得嗎?”
陳景恪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搖頭道:“怎么不記得,只是太貴了我可買不起?!?p> 那處鋪面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一個好字能形容的了,簡直是太好了。
地理位置上來說,臨近大街,再往前走五六十米就是十字路口交通非常便利。
鋪面本身也非常好,兩層的小樓上下都是三間房大小,空間完全足夠。據(jù)說后面還帶一所院子,剛好連住的地方也一起解決了。
這么好的地段這么好的房子,價格自然也很貴,貴到他只能看一看。
之前周掌柜就給他介紹過,他一問價格就直接放棄了。
現(xiàn)在周掌柜再次提起這個鋪面,不過說辭卻和之前截然不同:
“這個鋪面是胡商康文順的,他家從前朝開始就是長安有名的豪商,家財何止億萬,且為人豪爽?!?p> “最近他的孫子得了瘍病,遍請長安名醫(yī)都治不好。如果你能治好他孫子的病,再有我從中說項,有很大可能低價拿到這鋪面?!?p> 陳景恪也非常心動,但出于謹慎還是說道:“我必須要親眼見到病人,才能確定是否可以醫(yī)治得好。”
“如果他真的只是單純的瘍病,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治好?!?p> 見他如此謹慎,周掌柜反而更多了幾分信任,道:“那好,咱們這就去康府?!?p> 面對孫子的救命恩人,周掌柜完全就像變了個人。安排柳萱暫時看店,就要帶著他出發(fā)。
陳景恪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當即就讓蒙安回客棧把治療外傷的器械和必備藥物取來。
然后幾人就向著那位胡商康文順家走去。
路上周掌柜介紹了一下康家的情況:“康家從前隋就在長安定居,康文順的兄長叫康文通,死后就埋在長安。”
“他們家也以唐人自居,最不喜歡聽人說他們是胡人,等會你們進去了可千萬不要說他們是胡人?!?p> 陳景恪并不覺得奇怪,這就是天朝上國的氣象,四夷無不以成為唐人為榮。
“康文順的嫡子在押送貨物去西域的路上被突厥人給殺了,他這個孫子是遺腹子,視若珍寶……”
“等會兒咱們先不要提鋪面的事情,你就如此如此這般……”
陳景恪拱拱手感激的道:“謝伯父,我都聽你的?!彼€順勢把稱呼從周掌柜換成了伯父。
把周掌柜高興的臉上都堆起了褶子,態(tài)度又親近了三分,道:“哎,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情伯父一定幫你辦成?!?p> ……
穿街走巷很快就來到了一座豪宅外面,周掌柜對門房如此這般說了一通,門房連忙去院內(nèi)匯報。
過了約莫五六分鐘,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一路狂奔而來,道:“醫(yī)師呢,醫(yī)師在哪?”
周掌柜朝一旁的陳景恪指了指道:“那位就是?!?p> 那管家一看鼻子都差點氣歪了,怒道:“周掌柜,我是信任你才出來的,你竟然耍我?”
周掌柜也怒了道:“康管家你這是哪里的話,我這位世侄自幼在洛陽跟隨名師學醫(yī),尤擅治療金瘡病。”
“得知你府上少郎君得了瘍病,我連夜寫信把他從洛陽請回來,你竟然如此羞辱我們。”
“那行,你厲害,我們不看了,走走走,我倒要看看最后哭的是誰?!?p> 說完就佯裝要離開。
康管家見他這般模樣也犯起了嘀咕,將信將疑的一把拉住他道:“你真不騙我?”
周掌柜臉上的怒容瞬間消失,叫起了撞天屈:“咱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老周什么時候騙過你?”
“再說了,行不行讓他去看一眼又怎么樣?康少郎又少不了一根頭發(fā)。如果他能治好,那你老哥在康郎君面前也能露臉不是?!?p> 康管家終于被說動,但還是不放心的伸頭問陳景恪道:“你真的能治金瘡???”
“嗯?!标惥般÷冻霾粣偟谋砬?,昂起頭從鼻孔里發(fā)出一聲輕哼。
見此,康管家反而又信了三分,一咬牙道:“好,我就豁出去了,跟我來?!?p> 說完就引著一行人來到院內(nèi),這座院子里面的布置沒有別的特點,就突出一個壕字,別的也就沒有了。
陳景恪卻表示很羨慕,前世他的夢想就一個,和人罵架的時候被人噴:你除了老婆漂亮點,有錢一點,你還有什么?
可惜,前世太過于普通沒機會實現(xiàn)……但這輩子一定要做到。
不過咱是有品味的人,要搞的文雅點,眼前這些忒俗。
呸,充滿銅臭味,我才不稀罕。
康管家一路都在悄悄打量他,見他并不為眼前的奢華所動,反而目露鄙夷之色,忍不住感嘆這才是天朝風雅之士啊。
早就和郎君說這樣太俗應該弄的文雅一些,郎君就是不聽,現(xiàn)在被人鄙視了吧。
很快就到了一處廂房門口,康管家客氣的道:“諸位且稍等,我去里面請示郎君?!?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景恪總感覺這個管家對他比剛才客氣了許多。
很快一個五六十歲滿臉疲憊的胡人老頭走了出來,他倒沒有因為年齡提出質(zhì)疑。
對于此時的他來說,任何救命稻草都不會放過。
面對年輕的過分的陳景恪,他只問了一個問題:“醫(yī)師有幾分把握能治好瘍???”
陳景恪依然擺出傲慢的面孔,道:“需要看過傷口之后才能知道?!?p> 康文順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很快眾人來到病人房間,還沒進屋就聽到里面?zhèn)鞒龅纳胍髀?,里面充滿痛苦。
康文順臉上露出痛惜之色。
進屋之后陳景恪眉頭先皺了起來,這六七月份的大熱天,門窗緊閉屋內(nèi)悶熱潮濕,還充斥著一種奇怪的腐臭味,讓人作嘔。
對此他也早就見怪不怪了,在這個年代不管什么病,醫(yī)生都會先交代一句別受風,然后這句話在執(zhí)行的時候就變成了門窗緊閉。
他沒有開口說讓打開門窗,現(xiàn)在說了也沒用。等什么時候展現(xiàn)出足夠高明的醫(yī)術,才有資格對之前的規(guī)則提出質(zhì)疑。
往里走了幾步,只見床上躺著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面色脹紅意識模糊,嘴里發(fā)出無意識的呻吟。
一個侍女正不停的用濕毛巾為他擦拭額頭脖頸降溫。
目光挪動,發(fā)現(xiàn)他一條大腿被用布纏著,有黃色液體滲出,腐臭味兒就是從那條腿上散發(f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