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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穿越宋江

第四章 武陵小園出大案

劉備穿越宋江 相州小鐵槍 3172 2022-07-27 15:27:56

  劉備定睛一看,那人一對烏溜溜大眼,眉目迤邐,睫毛修長。云鬟玉臂,鴛釵翠翹,著一身秋香色玉袖裳服,非是旁人,小婦人閻婆惜也。

  “冤家知道回來,怎地不住在廳上?”

  婆惜雖口里尖酸,眼中竟早已朦朧,終不似前番無情,怕是街邊乞討的瞎子,也看得出她此時心意。

  可那劉備卻道:

  “我便回衙里?!鞭D(zhuǎn)身欲走。

  小婦人一把將他抱住,哭道:

  “不許走,三郎昨夜便似換了個人兒,教奴家如在夢中,今番是要夢醒了不成?”

  劉備微微一笑,輕輕拭去她面上淚水,同時將一件物事塞進她手。小婦人低頭看時,竟是一本柳七的詞集。

  須知宋時經(jīng)濟繁榮景氣,秦樓楚館發(fā)展前景、更是一派欣欣向榮,雖然上等行院依舊開銷不菲,然普通行院消費還算比較“親民”。

  而如果閣下是有那真才實學(xué)的,逛一遭秦樓非但花不了幾個錢,甚至倚著姑娘們喜歡乞詞的性子還能賺錢。

  街知巷聞的大才子柳七便是個中翹楚,雖然科舉落第,卻在秦樓楚館中得了個白嫖的狀元。

  閻婆惜自小在行院里串,深知那柳七的詞集,任你花多少銀子,也不見能買得,往常更是想也不敢,如今得宋江贈她一本,真?zhèn)€是歡喜無地,便就他黑臉上親了一口,兩個攜著手歸在家中。

  畫閣一雙人影,銀塘幾個繁星。劉備吃酒,婆惜唱曲,琴瑟和鳴。

  又是一番云雨,兩個才沉沉睡去。

  直到三更鼓響,劉備這才起身,看了看一旁山枕上濃睡淺笑的婆惜,悄悄地披衣下地。

  點起油燈,劉備重又翻看史書,看到《三國志》乃暗忖:

  “陳壽?既為漢臣史官,卻枉顧事實,多有粉飾曹魏,蔑污故國之記載,天下史書,豈有篡改一國國號之理?”

  劉備先是憤怒,然看及《后主傳》時,轉(zhuǎn)念一想,便就釋然:

  “陳壽既已仕晉,難免為求自保,示好新主,亦是人之常情。能略敘漢史,已是大功,古來成王敗寇,無可厚非,歸根結(jié)底,是我兒無能,負了大漢臣民,非漢臣民負我也?!?p>  “我兒斡旋于派系之間,教他相互制約三十余載,雖屬不易,然鄧艾兵到,成都輜重,尚可堅城死守,只待各部回援,如何便要降賊?

  便是譙周等人力阻,豈可從之。淪為笑柄事小,漢室斷于我父子之手,何其悲哉?!?p>  看罷《諸葛亮傳》,劉備不禁大慟:

  “孔明,于我大漢,義不亞云長,忠不遜比干。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真古今之盛軌也。如今我雖有重生之幸,無孔明輔佐之福矣。惜哉孔明,痛哉孔明,哀哉孔明?!?p>  及看晉史、十六國書、不由得須發(fā)皆張,怒不可遏:

  髯胡安敢如此!

  又看罷唐史,方微微點頭:

  李二有勇略,重用魏征等隱太子余黨,足見胸臆。奈何手足相殘,較曹公諸子甚矣。然李唐之盛,或比肩于漢,此李二不世之功也。

  最后看到五代十國,遼宋并立,非但并不躁怒,更愈發(fā)沉寂:

  我一生南征北戰(zhàn),天下間只曹公入得我眼。

  然邊地群胡之害,對于漢人,不亞于中原割據(jù)之苦,觀之后世諸國歷史,皆不能鑒之前車。如今強敵環(huán)伺,趙宋暗弱,久必為胡兒所圖。

  劉備想到此處,心下一動,不免猶疑起來:

  趙宋重文輕武,用更戍法,興科舉制,刑不上士大夫。想來應(yīng)是庶族仕途光明,士家門楣昌盛,怎地凋零如此?

  且不說士人中難尋臥龍鳳雛、公瑾文若一般奇才,便是審配逢紀(jì)之流,也難尋得二三,士人雖滿腹錦繡,竟不知兵。豈非兒戲?

  劉備此時雖約略看些史書,畢竟對科舉不甚了解。作者按:

  縱觀中國歷史,有才學(xué)一石,唐宋或占七斗,此皆科舉之功。唐宋人才輩出,道一句門羅吐鳳,人擅握蛇,絲毫不為過也。

  然科舉之于天下文人,所涉未免狹斜窄仄,過于注重文章之錦繡,辭藻之華麗,理法之嚴謹,品德之仁厚。既壓抑住了術(shù)數(shù)的發(fā)展,又磨洗去了民風(fēng)的驍悍。

  所以中國文壇旖旎之風(fēng),起于魏晉,盛于兩宋。學(xué)子以弱為美,渾不見秦漢雄風(fēng)。此光景以滿清八股至甚,于是宋明清終不免蹈兩晉覆轍,遭外敵鯨鯢之蕩汨。

  言歸正傳,劉備整日勞神焦思,精神困頓,不知覺間,竟睡著在桌上,至次日醒來,還是樓下閻婆輕輕推醒,而那小婦人竟猶自在床上鼾鼾的睡著。

  “小賤人恁地?zé)o理,怎敢教押司睡在桌上?”

  劉備道:

  “不打緊,休驚擾了她,有甚么事么?”

  閻婆道:

  “門外朱都頭帶著兩個公人,說有案子煩請押司同去?!?p>  劉備不敢怠慢,便一邊穿了長衫,一邊由閻婆引著下了樓來。

  才一下樓,見門口一個大漢,身長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須髯,長一尺五寸,面如重棗,目若朗星。

  劉備先是一愣,接著幾步搶上前去,拉住他手,眼中淚花滿溢,不由得道了聲“是二弟么?”

  這一句把那都頭也是喚了個沒頭沒腦,唱了個喏道:

  “押司,小弟朱仝,怎地就忘了么?”

  閻婆也在一旁圓場,說押司卻才睡醒,錯認了都頭。劉備這才退了幾步,上下打量一番,乃暗自思忖:

  “這漢子雖形似二弟,然舉止親和,儀態(tài)謙卑,氣度全不似二弟霸道威勢,空有形而無神?!?p>  “想來是我思念云長心切,錯認了他,原來是本縣的都頭,美髯公朱仝?!?p>  這朱仝乃鄆城縣本地人氏,因生得紅面長須,酷似關(guān)羽,人稱美髯公。原是富戶出身,疏財仗義,武藝超群,后在縣中擔(dān)任巡捕馬兵都頭。

  劉備心下一時傷神,須臾便恢復(fù)如常,雖知這朱仝非比二弟,但僅僅因他與云長容貌相似,便不由得喜歡愛惜,乃攜了他手,并肩而行。

  卻說朱仝引著劉備,并未上得公廳,一路向北,路上打諢了幾句,也不說案情,不到半個時辰,來在街北一座行院,喚做“醉仙樓”。

  劉備四下看了一番,心中不免猶疑:

  “醉仙樓”是鄆城第一的煙花之地,既往便是白天,樓前也必定是門庭若市,今日卻不知怎地,眼看就到午時,竟然冷冷清清,渾不見半個人影,更遑論些兒個鶯鶯燕燕了。

  劉備跟著朱仝進來樓里,一樓也只幾個公人,都挎了腰刀列在兩旁,二人不上二樓,徑直奔向后邊園子。

  這園子有個名堂,喚做“武陵園”,劉備對此園雖略有印象,此番進來猶不免暗自贊嘆,但見:

  白石崚嶒,或如黠鬼,或似狡獸,縱橫拱立,上面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于石山樹杪之間。

  朱仝使腰刀將那藤蘿分開兩旁,其中竟露出一條羊腸小徑,甚為隱蔽。

  劉備心中詫異:

  “我竟不知有這個去處。”

  朱仝引著劉備自小徑入,不稍片刻,便來在園子深處一座偌大高閣,匾額上金字寫著“采蓮軒”三個大字,門外亦立著幾個公人,各按腰刀。

  上了二樓一間華屋,里邊早坐著都頭插翅虎雷橫,縣尉碎石刀趙隘并兩個生人。

  雷橫是鄆城縣人,膂力過人,能跳過二三丈寬的山澗,所以人稱插翅虎。他原是鐵匠出身,早年曾開設(shè)碓坊,殺牛放賭,后在縣中任巡捕步兵都頭,與馬兵都頭朱仝專管擒拿賊盜。

  趙隘也是鄆城縣人,原是趙家莊大戶,雖然武藝平平,因他善使一口家傳寶刀,那刀削鐵如泥,碎石成粉,所以人都喚他碎石刀。在縣里做個縣尉,專掌治安捕盜之事,是雷橫朱仝的頂頭上司。

  雷橫趙隘與一個矮個子生人紛紛起身,與劉備互相引薦過了,都唱了喏,原來這人是蘇州應(yīng)奉局提舉,姓鄒名衍。

  另一位未起身的,上身著一件牙色上領(lǐng)短袍,頭戴一頂渾青抓角軟頭巾,腰間系一條通天犀帶,裙擺落地看不見雙足,生得劍眉英挺,環(huán)眼威風(fēng)。虬髯偉干,顧盼驍雄。

  劉備心中不悅,乃問詢趙隘漢子姓名,方知他姓陳名通,表面上是蘇州府里一個虞侯,實則是禮部尚書蔡翛的三子,蔡溫家的打行頭領(lǐng)(也就是保鏢頭子)。

  幾個人相互客氣幾句,便都各自落座。

  其他做公的職位低微,都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劉備,朱仝,雷橫,鄒衍,趙隘,陳通六個,趙隘這才向最后到場的劉備敘述案情:

  原來昨夜鄆城縣中,釀出一起大案,四個事主,一個是這醉仙樓背后的東主,劉備也曾聽說,諢號喚做落地金蟾,姓譚名靖。

  另一個,乃是禮部尚書蔡翛的三子,蔡溫。而這蔡翛,更是當(dāng)朝太師蔡京的三子。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兩個,都是鄆城縣里的富戶。

  劉備微一皺眉,這事主來頭不小,轉(zhuǎn)念一想,乃開口問道:

  “敢問少府(縣尉別稱,此指趙隘),那譚老板素來便謹慎的緊,小衙內(nèi)又有陳兄弟這般高人護著,是什么人如此了得?”

  趙縣尉一笑:“他們自己?!?p>  “自己?”

  劉備聽完他說,不由吃了一驚,追問道:

  “少府是說?他們是自戕?”

  這時鄒衍搶先替趙隘答道:

  “也不是?!?p>  一句話聽得劉備甚沒來由,頗不耐煩,此正是:

  一遭云雨才唱罷,又見迷離大案來。

  畢竟案情究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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