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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如氏

第七〇章 談判

景如氏 花信風(fēng)三侯 6651 2022-09-04 12:36:23

  在秦聿銘的辦公室里。

  秦巨政、秦聿銘、蘭樹云、李寬。

  一人坐在一個方位上。

  看著中間桌上整理出來的意見,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有沒有可能,我們自己搞?”

  秦聿銘頭也不抬,盯著那些文件,似乎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詢問眾人的意見。

  這不能怪他這樣想,在剛才散去的會上,大多數(shù)人的意見就是:自己搞!

  在攀州,環(huán)境并沒有那么森嚴(yán)。

  攀州的官僚作風(fēng)一點都不強(qiáng)硬,但是攀州負(fù)責(zé)人的作風(fēng)強(qiáng)硬。

  在紅武,有七十二境,八百州。

  如果一個州是一個企業(yè)的話,攀州更像是由精英主導(dǎo)的外企,其他像是程序繁冗的武企。

  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當(dāng)中。

  宋青州沒法不強(qiáng)硬。

  他承受的壓力,是別人所不能想象的。

  所謂職大一級壓死人,他不過是一個州長而已,他也要時常面對各種刁難。

  改革也不過是這幾年的事情。

  曾經(jīng)人們口中喊打喊殺的紅港商人,變成香餑餑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

  無數(shù)地方負(fù)責(zé)人跑到紅港,灰頭土臉的求著人來投資。

  然而卻不能給這些商人的利益以保障。

  他們是籠中鳥,飛不了,放不開手腳,談何發(fā)展。

  攀州不一樣,很多人的利益在攀州就能得到保障。

  這都有賴于這里管理者理念的轉(zhuǎn)變。

  只要是對攀州有利,即使現(xiàn)在無利,未來有利的事情,他們都會在可控范圍內(nèi)盡量的去做。

  在不違法,可控范圍內(nèi),只要能解決攀州問題,宋青州都會為其提供相應(yīng)的政策扶持。

  但攀州模式卻不可復(fù)制。

  因為你找不到這么多沒有官僚作風(fēng)的人。

  不是沒有,而是淹沒在人海之中。

  有人說,是金子總會發(fā)光,如果金子放錯了地方,你怎么可能發(fā)光,發(fā)一次光,我給你蓋一塊抹布。

  在其他州,你沒有關(guān)系,想要晉升,那想都不要想。

  在攀州卻不一樣,只要你有才能,真心實意為攀州百姓做事情,你就可以得到重用。

  李寬就是最好的例子。

  常人要想一步一步走到李寬這個位置,比登天還難。

  此外,還有蘭樹云,一個月領(lǐng)工資320塊。

  在其他州,他這個年齡想要做到這個位置,想都不要想。

  還有秦巨政、秦聿銘、秦曉夫。

  親兄弟。

  這種事情在哪兒敢想?

  攀州發(fā)展的最大原因,重視人才。

  有才的人不一定有德,也會存在一些害群之馬,但不礙事。

  宋青州選人的方式很獨特,秉持著開懷納百方的態(tài)度,唯才是舉,陶鈴被他看中時,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兩三年后,他就敢讓這個人參加這么重要的會議,除了他還有誰?

  秦聿銘這間屋子里的人,都是宋青州看中的人。

  這些人,壓力之大,常人絕對想象不到。

  他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關(guān)系著攀州的未來走向。

  他們是最終下決定的人。

  對于一個有責(zé)任心、胸懷大義的人來說,作出一個決定,并不是那么容易,自己事小,民生事大。

  今天這個議題會出現(xiàn)在辦公桌上,符合他們一貫的作風(fēng),沒有過多的考慮上面的壓力,否則事情不可能辦成的。

  集資這件事,不是不可以做。

  而是用什么樣的名義和方式。

  現(xiàn)在他們面對的是一家私人企業(yè)。

  所要考慮的問題不僅僅是上面或者法律上允不允許。

  還有這件事開始之后引發(fā)的一系列反應(yīng)。

  這些反應(yīng)對攀州,對全國的影響,也在考慮之中。

  由此,秦聿銘提出了能不能由州里來做。

  這是規(guī)避未知風(fēng)險的最好途徑。

  “恐怕不行!”

  李寬回答得很直接。

  從他讀完那份文件,他就一直在想,能不能由州里來做,還找自己師傅商量過,得出的結(jié)論是不可以。

  李寬解釋:

  “現(xiàn)在的困難,不是民眾手里沒有錢,而是州里沒有錢,同時我們不能讓民眾心甘情愿的把手里的錢集中起來,這也是同意‘陶彩’可以開店的原因之一?!?p>  蘭樹云接過話:

  “此前也搞過,除了各個村鎮(zhèn)社隊企業(yè)能夠籌集到一定的資金,在城里基本上沒有籌到什么能夠幫助解決問題的資金?!?p>  秦巨政沉默了好一會兒,在眾人看向他時,他才開口:

  “多的,我不說,就說說他提出的這個問題,建議,把電桿栽滿攀州任何角落,這不,所有好處都肉眼可見,我的意見是同意。”

  “的確是這樣?!?p>  李寬接著秦巨政的話,

  “各州都在制定相關(guān)的法律法規(guī),要嚴(yán)厲打擊刑事犯罪,各地待就業(yè)人員已經(jīng)對社會造成了嚴(yán)重的影響,擾亂了社會正常的運行,犯罪頻發(fā)。

  州里今年犯事兒的人也超出了以往,就業(yè)問題是當(dāng)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

  李寬句句不提集資的事情,可句句都與集資相關(guān)。

  馬景澄說這人可怕,就可怕在這些看不見的細(xì)節(jié)上。

  秦聿銘一直都沒有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李寬也不能隨便在語言上給自己上級壓力。

  秦聿銘的考慮更加廣。

  他不止考慮眼前,還考慮了攀州的未來。

  州里和中樞院是有協(xié)議的。

  如果出了不可挽回的差錯,他自己事小,宋青州也不算什么,最多就是接受懲罰。

  然而,攀州就不能再這么發(fā)展下去了。

  這才是重要的。

  總的來說,攀州目前發(fā)展不錯。

  如果不是之稽那邊鬧得太兇,將武營的擠得飯都吃不上,導(dǎo)致經(jīng)濟(jì)寒冬。

  攀州不會陷入當(dāng)下的困境,說不定過年之前,攀州百分之八九十的地方就通上電了。

  現(xiàn)在,只需要渡過這個難關(guān),攀州還能在整體上領(lǐng)先全國。

  而問題正是在這里。

  這個難關(guān)必須過,不是盡量,是必須,過不了,攀州照樣要換人。

  既要解決困難,又要將解決困難的方案放在可控范圍之內(nèi),這個就是秦聿銘遇見的難題。

  而且,攀州最致命的點根本不是什么基建停下來這些可控的問題,而是匯東銀行這個定時炸彈,當(dāng)然,這件事很少人知道。

  萬事通李寬都不知道,但是他不能不知道。

  當(dāng)所有事情都聚集在一塊,這才是致命的。

  這就是大勢,非人力所能阻擋,只能化解。

  “你知道,他要用什么方式籌集資金嗎?”

  秦聿銘看向?qū)γ娴睦顚挕?p>  “這個不知道,文件里說,是以民眾自愿的方式,我想應(yīng)該是可行的?!?p>  李寬的確不知道,不是他不想,而是馬景澄不愿意告訴他。

  馬景澄不說的原因很簡單。

  這件事只要思路一通,那對于李寬這些人來說,簡直一點困難都沒有。

  馬景澄花了那么長時間,寫了上百頁的條款,還故意給他們漏洞讓他們?nèi)ビ懻?,就是不想讓這幫人腦子空下來。

  他們暫時的思維盲區(qū),就是馬景澄唯一的機(jī)會。

  “那,什么樣的方式,是民眾自愿的呢?”

  馬景澄擔(dān)心的事情出現(xiàn)了,秦聿銘這家伙,捕捉信息的能力也只極強(qiáng)。

  這點在馬景澄的預(yù)料之中,他們一定會想,什么方式是民眾自愿的。

  馬景澄能夠預(yù)料到他們會想到這一步,進(jìn)而往下去探索,之后的事情按照馬景澄的話來講就是: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成功與否,與運氣也有關(guān)系,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間屋子,陷入了沉默。

  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留下那個紅港科技大學(xué)法律系的研究生陶鈴,或許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但是他們沒有。

  而且這群人,壓力太大了,思維一時間被堵住也是難免的。

  最后的結(jié)果是,所有人都搖頭。

  他們走在想,怎樣讓民眾拿出來,而沒有想要給民眾什么。

  討論還在繼續(xù)。

  四人可謂是,一夜未眠。

  另一邊,馬景澄也一夜未眠。

  他仰頭靠在沙發(fā)上,盯著墻上用毛筆書寫的字。

  曾經(jīng)放著‘永攀高峰’幾個字的地方,掛上了‘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予之’兩句話。

  想要得到,必定要先給予,無論你給予別人的是什么,感情也好,知識也好,錢財?shù)匚灰擦T。

  總之你必須要拿出去,你才能收回來。

  樓廊外面。

  張莘月從窗子里看進(jìn)去,想要開口,最終還是沒有。

  除了剛來攀州那天晚上,她幾乎就沒見到馬景澄好好休息。

  她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房間,她有點不懂馬景澄。

  這還是那個木訥的馬家小子嗎?

  …

  樓下的廠房也是燈火通明。

  都在忙碌著。

  現(xiàn)在是三班倒在運行。

  很多人自愿兩班倒。

  不為別的,為了錢。

  加班有加班工資。

  白班一塊,夜半就是兩塊。

  成群結(jié)隊的人想要干夜班,有人下了班還不肯回去,因為多干一個小時,就多掙一毛錢。

  陶彩的服裝工,讓那些建筑工十分的羨慕。

  在陶鈴街周圍,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有一群一群的人聚集在一個破舊的房間里。

  廠子里的熟練工,被請去交那些想要進(jìn)陶彩廠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個小冊子。

  廠里的操作手冊,被他們抄寫在本子上,認(rèn)認(rèn)真真地學(xué)。

  男的女的都有。

  這世界上,除了生孩子,似乎就沒有男人干不成的事情。

  好些青年,長得挺端正,居然也一頭扎進(jìn)了縫紉當(dāng)中。

  他們可不管陶彩廠是不是招聘,只顧按照手冊挑燈夜讀。

  只為將來有一天自己也能進(jìn)去,一天拿個幾塊的工資。

  這種情況,馬景澄都看在眼里。

  陶鈴街已經(jīng)容不下這么多人了。

  在做其他事情的同時,他也在想廠子應(yīng)該要往南部遷移的事情。

  ‘游手好閑’組,有很多人,已經(jīng)無事可干,馬景澄只能讓他們?nèi)サ脚手莸母鱾€鎮(zhèn)上,了解自己需要的情況。

  當(dāng)然出差費肯定少不了。

  至于陶彩這個品牌,攀州的市場遲早會飽和。

  飽和之后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本來只是針對那么一小部分人設(shè)計的服裝,如今規(guī)模在不斷地擴(kuò)大。

  要是想要讓攀州一個州吃下這么多貨物,那是不可能的。

  漸漸的,銷售量就會減緩。

  而想要在其他地方賣衣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是一個擺在馬景澄面前的難題。

  解決的方法有兩個:

  一、出口;

  二、專營店。

  出口,暫時看起來不可能,沒有經(jīng)銷商,也沒有自營銷售網(wǎng)點。

  只能將目光放在專營店上面。

  如此多的問題,讓馬景澄根本就沒有時間睡覺和休息。

  這件事他不能親自去處理,只能先派人到各州去探探風(fēng)。

  仰躺一會兒的馬景澄,拿起了從紅港訂購的世界報。

  他要隨時保持著對世界科技發(fā)展資訊的了解。

  他這個辦公室,除了各種筆記本,就是報紙最多了,哪個國家的報紙都有。

  不知不覺間,外面就飄起了白色。

  雪色暗淡了燈光。

  樓下有人從廠房里走出來,紛紛嚷嚷,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沒過多久。

  一輛轎車停在了廠房門口。

  魏和尚屁顛屁顛地蜷縮著跑上來,“老板,有人來接你了?!?p>  “莘月!”

  馬景澄只喊了一聲,張莘月的房門就打開了。

  她也一夜未眠。

  馬景澄將手里的皮包遞給她:“拿著,和我一起去?!?p>  “和尚,看好門??!”

  “哎!”

  地上已經(jīng)鋪上一層雪花。

  走到門口。

  開車的人很自然地打開轎車的后門。

  “你從這邊,我去那邊!”馬景澄也很自然地扭頭對張莘月說。

  開車的人沒有說什么,只是點頭。

  外面雪花紛紛擾擾地飄落。

  天氣說變就變。

  小轎車一直往東,最后停在了工商部的停車場內(nèi)。

  李寬等一行人早已在屋檐下等候。

  首先從車?yán)锍鰜淼氖且粋€扎著半馬尾的女子,有著勻稱的身材,長長的腿。

  幾人對看了一眼,另一邊才冒出一個腦袋。

  秦聿銘看向李寬。

  李寬點頭,表示這就是今天的談判對象。

  盡管秦聿銘在昨天晚上李寬介紹少年資料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如今看到本人,還是有點詫異。

  不過他并未因為對方年齡小就產(chǎn)生輕視心理。

  旁邊的陶鈴今年也才二十歲,卻早已在國際上活動。

  在這片土地上,自古英雄出少年。

  他反倒是更加的重視了起來。

  少年是攀州本地人。

  從長久來看,少年的成長,對于攀州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司機(jī)很自然地用一把傘給馬景澄遮擋飄落的雪花。

  這算是秦聿銘等人能給出的最高待遇了。

  這年頭,商人在某種意義上,比他們這些人還要重要。

  得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即便馬景澄是一個少年,一個攀州本地人,也不會因此輕疏。

  馬景澄穿著一件黑色的長大衣,搭配著領(lǐng)帶,皮靴,很有范兒。

  更有范兒的,是他身邊,雪花之中的張莘月。

  腳下一雙醒目的白靴子,淺草披風(fēng),緊束腰…

  一看就不是平常人。

  陶鈴今天穿著一件米色絨衣,套灰色外套。

  身上依舊散發(fā)出某種難以言表的自信。

  不過,看到張莘月的穿著,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心動了。

  與其說馬景澄賣的是衣服,不如說他賣的是搭配和新奇。

  相比之下,陶鈴覺得自己黯然失色。

  更令她感到驚訝的是,來談判的居然是個年輕人。

  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一夜未眠。

  秦聿銘依舊保持著良好的精神狀態(tài),伸手:“你好,我是工商部負(fù)責(zé)任秦聿銘,很抱歉,這么早就把你接過來?。 ?p>  馬景澄不卑不亢地伸手,笑道:

  “秦部長日理萬機(jī),大雪天還在這兒等我,真是讓我過意不去。”

  “這位是基建部部長~”

  “這位是…”

  秦聿銘挨個給馬景澄介紹。

  介紹到陶鈴時,她目光還停留在張莘月身上。

  “我是陶鈴,負(fù)責(zé)今天法律相關(guān)的工作?!?p>  陶鈴伸手。

  “此人的手心,紋路粗而不獷,有著常年勞作留下的肉繭,手指有大塊的刀疤,手背卻是極其的細(xì)膩,不像是大家族公子該有的…”

  在和馬景澄握手的瞬間。

  陶鈴不但觀察了馬景澄手背的細(xì)膩,感受到了馬景澄手心的溫度,手指根下的繭,她還手指滑過馬景澄的食指,摸到了馬景澄受傷的傷疤。

  盡管她那個動作讓人一愣,有點挑逗的意味。

  但就在這么一瞬間。

  她卻是將馬景澄分析了一個遍。

  根據(jù)她所學(xué)過的知識和經(jīng)驗,她幾乎在一瞬間就判斷了馬景澄不是紅港人。

  她和別人不一樣。

  她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學(xué)識,口音,身份等等東西去做一個判斷,這些只能作為她判斷一個人的輔助資料。

  因為這些都是后天可以學(xué)習(xí)的東西。

  她見過這世界上無數(shù)的天才,一天之內(nèi)學(xué)會一門外語,十天之內(nèi)完成一個科目學(xué)習(xí)的人,很多。

  她判斷一個人,往往是從那些被人忽視,卻有著特定環(huán)境特征的細(xì)節(jié)入手。

  作為一個學(xué)習(xí)法律的人,在學(xué)習(xí)心理等輔助手段的同時,她還學(xué)習(xí)了刑偵。

  職業(yè)的原因讓她養(yǎng)成了一個準(zhǔn)則:了解你的對手!

  此刻,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一點點的年輕人,就是她的對手。

  就一個握手的動作。

  陶鈴?fù)品藦鸟R景澄下車再到與自己握手之前所有的猜想和判斷。

  不過,疑惑也產(chǎn)生了。

  一個不是紅港人的商人,卻打出了紅港品牌的名頭。

  身邊的這些人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在她沉思的片刻。

  秦聿銘等人已經(jīng)領(lǐng)著馬景澄走了進(jìn)去。

  這些人當(dāng)中。

  和馬景澄有過正面接觸的,有李寬,秦巨政,其余都基本沒什么往來。

  蘭樹云對馬景澄也做過調(diào)查。

  不是因為什么,僅僅是因為自己妹妹蘭嵐在馬景澄的廠子上班。

  不過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好的事情。

  前幾天他妹妹生日,馬景澄送了那么一份貴重的禮物,他以為馬景澄有所求。

  不過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人來找他。

  秦聿銘和馬景澄在自己家見過一面。

  不過當(dāng)時他正被西凝水泥困擾,加上馬景澄和劉雨匆匆離開,沒有印象。

  李寬就不用說。

  秦巨政和馬景澄有過交鋒,正面的交鋒。

  當(dāng)時馬景澄給秦巨政看的文件,比昨天他看到的要詳細(xì)得多。

  西凝水泥和另外兩家廠子都在馬景澄手里,他不得不重視。

  所以讓李寬去做調(diào)查。

  李寬做了詳細(xì)的報告。

  不過,他所報告的也只是他所知道的。

  在他離開花鎮(zhèn)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也沒法寫進(jìn)去。

  時間太短,他根本不可能重新到花鎮(zhèn)去一趟。

  但是,李寬覺得,這就足夠了。

  白開水,一人一杯。

  張莘月放下文件之后,就走出了會議室。

  站在走廊盯著院子里的松樹發(fā)呆。

  秦聿銘一夜沒睡,精神卻很好,侃侃而談,講了很多關(guān)于攀州的好政策。

  算是開場白了。

  接下來進(jìn)入正題。

  “關(guān)于你提的這個意見,我們有幾點疑問,所以今天請你過來,我們共同探討一下!”

  秦聿銘當(dāng)下手中的搪瓷缸,看向?qū)γ娴鸟R景澄。

  “您請說!”馬景澄點頭。

  “你是以什么形式籌集資金呢?這個問題對于我們來說,很重要啊~”

  秦聿銘環(huán)視眾人,笑著說,“這關(guān)系到攀州的安全。”

  我要能告訴你,我還花這么長時間跟你折騰?

  馬景澄微微一笑,搖搖頭,“秦部長,這個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眾人一聽,一陣失落。

  馬景澄卻接著說道:

  “我想,我在策劃書里已經(jīng)講得很清楚了,籌集資金也是為了發(fā)展,您應(yīng)該也看到了,我在‘陶彩’上并沒有利潤可言?!?p>  “幾萬總是有的吧?”

  這次文化的是陶鈴。

  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昨天回去之后,要了關(guān)于陶彩的所有資料,自己研究了一整夜。

  “在攀州,幾萬是普通人幾輩子都掙不到的錢。”

  陶鈴盯著馬景澄,說道:

  “而且,我查過,你們工廠的工資,一個月不到十萬塊,所以我說幾萬還是少的。”

  馬景澄微微一笑,看向李寬。

  李寬坐正了身體,這才開口解釋:

  “那個陶鈴,你剛來,是我的失誤!”

  陶鈴聽李寬的話,扭頭一臉疑問。

  “是這樣啊,你沒回來過,州長又一直在外面,最近州里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坐在這兒的目的不是要找出陶彩的漏洞?!?p>  李寬微微斜過身子,說道:

  “我知道你在法律方面的做得很出色,州長在紅港也有賴于你的幫助。

  但是呢。

  首先,州里今年的失業(yè)人數(shù)非常多,已經(jīng)造成了巨大的社會問題,光懲罰堵截不行啊,要從源頭疏通,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們就業(yè)?!?p>  “所以,陶彩招收千數(shù)工人,是在解決就業(yè)?”

  陶鈴也反應(yīng)得很快。

  宋青州讓其過來,主要是沒有了解清楚攀州當(dāng)下的情況,聽說是紅港商人談判,就讓她來了。

  “不止如此!”

  李寬看向秦聿銘。

  秦聿銘接過話題:

  “陶彩本質(zhì)上來說是沒有利潤的,它還肩負(fù)著數(shù)以萬計,老弱病殘的生存問題,也就是社會救濟(jì)問題。”

  陶鈴迷惑了。

  馬景澄這才開口:

  “我給大家做一個分析,在攀州,有兩百萬的非農(nóng)人口,買得起陶彩的,包括在做的諸位。

  有二十萬人?!?p>  “那不是挺好嗎?”

  馬景澄搖搖頭:

  “然而,真正能夠付款的,只有十萬人,最多只有十萬。

  今年,這十萬人每人一千,那是一千萬。

  糧食收購是5毛錢一斤,溢價收購,一百萬塊最多能收購50萬斤糧食。

  你說工人一個月工資按十萬塊算,這不行。

  這個品牌,之所以能夠賣到這么高的價格,不單單是靠服裝車間的那些工人,還有無數(shù)在外奔波的人,最少得30萬。

  還有,購買設(shè)備的錢,拿來做宣傳的錢,等等一系列加在一起。

  你如果要在這里想當(dāng)然,那誰都可以來做這件事,今天大家也就沒有必要討論了。

  還有,這十萬人,并不是今年都會買。

  即使他都下了訂單,也做不出來,懂嗎?

  我只是把最理想的情況告訴你?!?p>  陶鈴只知道法律,卻不懂得經(jīng)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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