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派到花鎮(zhèn)的西裝者,坐在后邊的火旁,很隨意的和當?shù)厝肆闹禾俊?p> 聽起來,他們問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其實那不過是回答的人這樣認為而已。
熱熱鬧鬧,歡歡笑笑。
如果齊靈在這里的話,她一定會感到詫異。
怎么回事兒?
那些曾經(jīng)掀翻別人家屋頂?shù)娜耍趺醋兊脻M臉的淳樸和善良了?
誰能看出這些有說有笑的人,曾經(jīng)那樣的得理不饒人。
誰能想到,那些將老人推到在地,朝著別人吐口水的‘好孩子’竟然會如此平易近人。
一派祥和寧靜,這里真的有人們所羨慕的熱鬧和民風。
人們臉上的寧靜和熱鬧的氣氛相應(yīng)和。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撲克不過是村民無聊的娛樂罷了。
這些外來人這樣認為。
然后,外人終究看到的只是一個表象。
好賭成性,似乎從小刻在某些村民骨子里。
在學(xué)校,躲在學(xué)校后面的水溝里,炸金花,賭資是彈珠和作業(yè)本;
放學(xué)了在河灘,賭資是當天捉到的魚蝦;
回家,去割豬草,賭資是豬草。
很多善于出老千的少年,自己懶得去割豬草,就拉著那些已經(jīng)割好的人,隨便在路邊弄點做賭資,將別人豬草全部贏掉。
他們滿意地回家了,輸?shù)舻娜嘶厝ブ荒馨ひ活D打。
過年賭壓歲錢,也就幾分錢的底,一個硬幣。
輸錢算什么,有人還真將自己老婆輸?shù)簟?p> 這樣的人成為了整個小鎮(zhèn)的所不齒,并且以此來教育那些玩牌的孩子,輸?shù)衾掀攀亲顩]出息的事情了。
每到年關(guān),十家有九家會因為打牌的事情干架,干得鼻青臉腫。
打起架來男女都不是善茬,拿著什么就打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那個幸運兒。
都想贏別人的東西,最后把自己的東西全部輸?shù)簟?p> 小鎮(zhèn)上有好人嗎?
有,往往過得都不咋滴。
好人只會被人打,張蒼云家,馬景澄家,劉東家,還有其他一些不知道名的人家。
那些只想安靜生活的人,絕對不會靠近蔡軍的這種活動場所。
有時候,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也要被十幾歲的小孩子嘲笑。
為什么,因為他們有的人要躲著如同祝江、周起飛這群二十來歲的人。
沒有什么理由可言,只要他看你不順眼,你就要遭殃。
好一點的就打一頓,打個半死,不找你麻煩算你走運。
搞得不好,吃屎喝尿,綁起來放在水里,在你頭上撒尿,這些都是常事。
馬景澄親眼見過,一個漢子,三十多歲,從深山里來趕集,順便在路上撿一點美讓騾子馱回去。
接過被蔡家那幫孫子攔在路上,說那漢子撿的煤,是他們的。
然而,在河道里的煤,是有些買煤的人過河時落下的。
最后的結(jié)果,漢子被蔡家那群人堵在坎子下,從上面撒尿從頭上淋下去。
騾子被用大腿粗的棒子打得一瘸一瘸。
馬景澄當時淚就流了下來。
那個男人窩囊不窩囊,窩囊至極,可是他被感情所牽累,家里還有無數(shù)人需要他照顧。
他回去會跟家里人說他那天的遭遇嗎?
不會,家人問起臉和騾子怎么了。
他說摔的。
他家親朋好友都讓他說出來,說要報仇,然而,他卻始終都只說是摔的。
他媳婦兒是個安安靜靜的女子,從未責問過一句。
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側(cè)身默默地流淚。
在尊嚴與茍活之間,他選擇了茍活。
越是這樣的環(huán)境中,生兒子的要求就會更加嚴格,而且要多生。
如果一家只有一個兒子,父母通常的教育方式是,忍!
只要活著,不要什么尊嚴。
活著才是一切。
那個男人,與劉東家有點祖上的親戚關(guān)系,相當于和馬景澄也有點關(guān)系。
但主要是劉東家這邊的。
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有著濃濃的眉毛,身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襯衫,腳下一雙補了又補的膠鞋,磨得連補的痕跡已經(jīng)看不見。
馬景澄在劉東家的老房子見過一次,男人安靜地坐在火邊,老人們問什么,總是輕言輕語地回答。
這種強烈的記憶反差,一直留在馬景澄的腦子里。
最好的人,遭受到的永遠是最慘的對待。
他總是期待著有人來收拾這群惡棍,然而并沒有。
當劉東變得有錢之后,他以為劉東是那個變成正義的英雄,然而劉東告訴他的還是:遠離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說,可是你有錢?。?p> 劉東說:“在這世界上,錢不是萬能的,有時候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相,聽到的也并不是真相,打不過別人,咱們就不打…”
兩人在礦井下,所有的樂趣都來源于相互的談話,和對未來的憧憬。
馬景澄本以為這種安靜和簡單的幸福會繼續(xù)下去,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不要來招惹自己,這樣就很好。
然而他錯了。
自從劉東成為有錢人的那一刻開始,這一切就注定會改變。
如果是以前的馬景澄,在河邊遇見祝家那群人時,絕對不會那樣回懟回去,他會找借口離開。
盡管心里有無盡的委屈和憋屈,但這就是他的生活。
然而,馬景澄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人,所以他才會說‘嘴巴放干凈點’這樣的話。
一個看不慣就要弄你的人,當聽到這句話時,會是什么反應(yīng),結(jié)果可想而知。
那天,如果不是張蒼云,馬景澄不斷手也要斷腳。
原來的馬景澄,也不會跟祝英兵這種人發(fā)生沖突。
更不用說抱著那個人滾下去了。
盡管見過尸山血海的劉伯恩對這里發(fā)生的一切見怪不怪,然而,穿越而來的馬景澄可不會見怪不怪。
將自己置身于一個危險的境地?
馬景澄怎么會做那么愚蠢的事情呢?
很顯然,他在劉伯恩身上找到了一個度。
因為劉伯恩的存在,早該傾塌的煤礦,竟然撐了那么久。
直到最后一秒,調(diào)查組的到來,劉伯恩都還想要將齊靈摘出去。
當然這樣的事情,只有他和劉伯恩知道。
而劉伯恩這么做的原因,正是馬景澄想要知道的。
人說,人要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
劉伯恩的不知收斂,讓馬景澄覺得氣憤。
到來攀州之后,馬景澄一刻也沒有放松。
為了調(diào)查這一切,他雇傭了那些喜歡到處打聽別人私事兒的人為自己工作。
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他已經(jīng)漸漸觸摸到了那個引起這一切的原因。
這件事,絕對不會這樣善了。
如果自己沒有穿越過來,劉東和馬景澄,是不是就白死了?
別人可以忍,他不能忍。
如果沒有人管,那我來管。
如果天不滅你,那我來。
如果你是這天,我就掀了這天。
你們要付出的代價,遠比你們想想的要大得多。
幾天前。
馬景澄是有意接觸破風區(qū)的流氓團伙的。
在這攀州。
和羅二一樣,讓龍隊沒有辦法的,還有破風區(qū)的那群家伙。
要不然,師虎臣靠什么拿下那么多訂單。
馬景澄只想順著齊靈這條線,找到劉東這么做的原因。
沒想到會牽扯出這么多的東西。
他只能一步步加大籌碼。
為了給劉東和已去的靈魂一個交代,更為了代天給一個報應(yīng),他步步為營,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遇見了斐文修,一個高手。
斐文修根據(jù)他的指示,現(xiàn)在賀老九和蔡軍身邊賭錢。
斐文修大概輸?shù)袅宋迦f塊左右,手搭在賀老九的肩上,問其要火。
抽了他人生中第一根煙。
之后搭上了這兩個人,然后借著煤價上漲,來到了花鎮(zhèn)。
斐文修在這里不斷和陌生人玩牌,大約輸?shù)袅艘蝗f多。
他的手氣從來就沒有好過。
今天在這里玩一個通宵。
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明天一早,斐文修就會坐著馬景澄給他安排的車立刻離開。
在他對面不遠處,有一個穿皮衣的男子,不抽煙,不喝酒,只是嗑著瓜子。
他衣服的左邊,有一個醒目的標志:TC!
在這里,只有他這么一件陶彩高端皮衣。
斐文修早就看到了。
對于他這樣一個高手來說,整個房間里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凌晨兩點多。
斐文修找到賀老九,告訴他,城里有生意,要他立刻處理,他要立刻離開,過幾天還會下來。
說著還拿出一千多塊,說是交賀老九這個朋友。
唧唧~
一個老鼠。
斐文修手中的石頭突然擲出。
隨后他跑過去,提起耗子尾巴,在賀老九面前晃悠:
“敢在我面耍心眼,以為天黑我就看不見,弄死你!”
賀老九此刻竟然有著說不出的感覺。
這個跛子,像是在說自己,又像是在說老鼠。
他有點搞不清楚。
不過眼前這個跛子的厲害他是見過的。
那天,在江邊,一群人,拿著棍棒朝著三人走來。
他和蔡軍在花鎮(zhèn)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在城里,卻慌得不得了。
當一群人,將他們圍起來的時候。
他和蔡軍趕忙遞煙認慫,好話說盡,可對方一把甩開兩人,一點面子都不給。
最后,脖子出手。
他和蔡軍被打得很慘。
而一群人被跛子咔咔咔一拳一個,全部打倒在地。
賀老九不知道的是,斐文修沒有下死手,卻是真打。
馬景澄到醫(yī)院去看了,他手下的人,有人都被打脫臼了。
不過不是什么大問題,高手下手還是有數(shù)的。
跛子那天的那一手,確實嚇到了兩人。
讓兩人心里萌生了那種退意,不再想要去搞這個人。
但是,斐文修卻說,他這個人,一碼歸一碼,打牌是打牌其他是其他,絕對不會相提并論。
由此,斐文修贏了那么多錢,兩人也不敢說什么。
現(xiàn)在又給他漏了一手隔空暗器。
那種想要拿錢回來的想法也就消失了。
但其他人可不會這樣想。
馬景澄也料到了這些,所以安排了車隊的一個人下來拉煤,煤炭早已裝好。
為的就是等他辦完事兒,送他進城。
斐文修再怎么厲害,要是別人暗算,他也就是一個人。
祝家人就是這么想的。
他們準備明天帶斐文修去丹山廟里旅游。
最近快過年了上山的人也多了。
丹山后面就是原始森林。
鬼都不會去。
常年有人跌落山崖,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而斐文修這邊,答應(yīng)馬景澄來做這件事,不過是因為突發(fā)狀況。
他家那不讓人省心的侯門小姐,還在攀州,要是再出現(xiàn)上次一樣的狀況,可就很不妙。
他也得回去。
汽車大車燈亮起。
斐文修將袋子放在車上,司機是馬景澄專門培訓(xùn)的人才。
沒有買車之前,還讓他們拆了很長時間的發(fā)動機呢。
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路況都掌握了。
回去時的速度很快。
這一路,并不太平,時常會有一些青年站在路中間,將車逼停。
很不巧的是,在這個夜晚,斐文修遇見。
幾個青年將兩人的汽車逼停了下來。
這也算是他們的不幸。
要是碰見膽小的,就任由他們宰割。
可斐文修。
不是那樣的人。
馬景澄之所以說和這個人兩清,其中就與他的利落有關(guān)。
片刻之后,斐文修走了回來,關(guān)上車門:“走,下次在遇見,直接給我撞過去,命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開車的人笑道:“我們老板說,能夠花錢解決的事情,絕對不要讓自己受傷?!?p> 斐文修疑惑地扭頭:“他是這么說的?”
聲音尖銳。
“我們老板說了,除了命,其余的,都不是太重要,沒了就沒了。”司機一邊開車一邊笑,“要是遇見搶劫,老板說了,這輛車,丟了就丟了,只要保住命就可以了!”
斐文修想起了馬景澄那張臉。
那個年輕人,會這么友善?
他隨即搖搖頭。
年輕人雖然沒有說,但他能夠猜到,他的行為會在小鎮(zhèn)引起什么樣的后果。
天快亮?xí)r,車到了攀州城。
臨下車時,斐文修將口袋扔給司機:“告訴你老板,我不欠他了?!?p> 司機點點頭。
馬景澄很快就拿到了那一袋子錢。
錢,似乎來的很容易。
想起自己幾個月前,自己在花鎮(zhèn),面對眾多的債主,連一百都掏不出。
而此刻,隨時都有千百個一百入賬。
不過是位置罷了。
他現(xiàn)在擁有的錢,就像沒穿越前,自己看那些福布斯排行榜一樣,在這里,很多人也是這么看待自己的。
馬景澄讓司機將錢帶走。
他們需要這筆錢。
窗外的風,靜靜地吹。
吹滅了路燈,吹傘了夜幕。
人走后,房間的燈關(guān)了。
冷風從門窗吹進啦。
馬景澄握著枝條,輕輕地搖晃,眼神沒有聚焦,走神。
很快,他長舒一口氣,站起來,走出去,敲響了隔壁的門。
張莘月走了出來。
馬景澄不知道為什么,只要他起來了,張莘月就一定起了。
只要他走過去敲門,張莘月一定準備好了一起出門。
今天是火車站。
多搞錢才是正途。
盡管這一塊兩塊的錢,不是什么大錢,但還得搞。
最近這兩天時間。
有大量的旅客,穿越大街小巷,跑到陶鈴街卻買彩票。
搞得馬景澄頭大。
連軸轉(zhuǎn)是避免不了的。
工程隊連夜趕工,今天要開業(yè)了。
他得去看看。
比起新方區(qū),火車站破落不看,只有一棟高十層的樓。
其余全是平房。
在火車站的另一邊。
一個廣場的櫥窗里。
一輛汽車停在里面。
周圍聚集了大量圍觀的人。
有人正在跟圍觀的人宣傳,汽車就是獎品。
可這一等獎,要買中,概率很小。
他并沒有去講話。
他后面有一群尾巴跟著。
看了看覺得沒問題之后,他就離開了。
和張莘月走走停停。
接下來幾天都是這樣。
看起來,什么重要的地方都沒去。
要么就是待在屋子里,要么就是在彩虹路二十五號。
他不急,一點都不急。
但是,有人急。
在花鎮(zhèn)已經(jīng)待了很多天的師虎臣、師默、祝建國等人。
此時已經(jīng)慌了。
他們不知道城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到現(xiàn)在為止,除了之前偶爾有空車從城里來,空著車回去。
花真的煤價并沒有漲。
著急的還有花鎮(zhèn)的煤老板們。
他們?nèi)氖臅r候,煤不賣,現(xiàn)在讓人空車來,空車走。
手里的煤并沒有賣出去多少。
他們開始去問那些城里來的人怎么回事。
穿西裝的人們開始慌了,他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城里的大佬可不管下面的事情,他們要的是西凝沒有煤供應(yīng)。
見到空車去,空車回。
他們認為事情已經(jīng)控制住了。
畢竟這么多人下去。
而且,馬景澄也沒有什么動靜。
他拉來的煤炭還是堆在谷雨河南岸。
并沒有拉到西凝水泥。
各方面都沒有什么問題。
至于花鎮(zhèn),能不出一分錢,就不出。
只要拖過這兩個月。
準確的說,只要一個月。
過了這一個月,西凝再怎么生產(chǎn),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錢來,目的也就達到了。
馬景澄沒有去別的地方,他去了州屬銀行。
行長熱情好客。
馬景澄又在里面存了一大筆錢。
帶著條件存錢。
十五號。
破風區(qū)的惡棍們?nèi)チ嘶ㄦ?zhèn)。
他們是去收賬的。
賀老九慌了。
推脫寬限幾天。
他們寬限了幾天,說兩天之后再來,要是沒拿到錢,后果自負。
另一邊,州屬銀行的行長也親自去了花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