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自打我從上了車起就一直在打哈欠,手機也在我打完了電話后果斷選擇了關機,所以我就只能看著車窗外那些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我路過了我就讀了六年的小學,三年的初中和三年的高中,那些地方的事物大都沒變,花還是花,草也依舊,樹也任然,唯獨少了我和她邊跑邊鬧去上學的影像。
而那個司機師傅既像是個非常了解我的陌生人,又像是我的擺渡人,他載著我走過了以前我和葉雨兒走過的所有街道,所有巷口,以前沉寂在街角的店鋪依舊沒什么客人,而那些坐落在辦公樓下的奶茶店的老板是照樣忙個不停,人來人往,人聚人散,緣起緣滅,事始事終,她沒了我照樣活得很好,而我也依舊如此,只不過我依然在一個陌生的角落里等著她,等她畢業(yè),等她歸來,等她回頭真誠的向我說出那句:
“我愿意”
萬物有輪回,萬事有始終,你我皆是凡人,你我是操縱不了時間的,過去的一切就讓它塵封在回憶里,安安靜靜的等著我們老了讓我們來好好的回味。
司機師傅是直接講我送到了家門口,收了錢后就直接離開了,我進屋后才反應過來,我城里的家里沒有現(xiàn)金,不爭氣的肚子是一直“咕咕咕”的叫個不停,剛把手機充上電,開了機,李景陽的電話就來了。我剛通接電話,他就問:
“你在哪呢?李青不是說你還在醫(yī)院嘛,我找你好一會了,怎么找不見你呀!”
他說話的語氣有點惱火,我也不慣著他,如果不是他非要去偷李爺爺?shù)乃幘埔膊粫愕镁凭卸?,我也不用在醫(yī)院的長椅上冷睡了一夜,因而我直接罵道:
“你還有理了,要不是你,老子也不用在醫(yī)院外邊吹了一夜的風,還有那個叫李青的爛女人,她居然說你們從診室里出來后就沒看見過我!我的老天呀!我這么大個人,還躺在這么顯眼的地兒,她居然沒看見,如果換做你,你信嗎?”
我說話的語氣也不好聽,他也有些煩了,打斷我直接說:
“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我們來接你?!?p> 我問他:“你們?你和誰在一起?開著誰的車?”
他頓了一下說:“我和李青,開的就是我的車”然后又補充說“就是最晚李青開的那輛”
知道是昨晚那輛車我就放心了,起碼知道了我的錢包還在,然后我就讓他到后座上找找看我的錢包是不是掉在那了,一分鐘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回答,他在后座上找到了我的錢包,然后我就叫他順著我錢包里的身份證上的地址來找我,順道幫我?guī)c吃的,然后我就掛了電話。
之后我從客廳的相框后取出了爺爺留給我的銀行卡,我現(xiàn)有的錢加起來也就幾千塊,我正好回城里,先從卡上取十萬塊錢給李景陽,等掙了錢后又存回去。
他們來得很快,我剛把卡拿出來放到桌子上后我就聽到了有輛車停在我家門外,然后便是一聲門玲聲,我王嬸那會剛買菜回來,而她又不知道我回來了,見他們兩個在我家門外按我家的門鈴,所以就跟他們倆說:
“小伙子別按了,主人家不在家”
她話音剛落我就開了門,當時王嬸驚了一下,我笑著跟她說:
“嬸,我在家,剛才回來的”
我第一時間沒理會他倆,在跟王嬸聊了幾句后才領著他倆進了門,李青當時以為我是故意在他們面前耍脾氣,還沒進門就找借口說手機落在車里了,要回去拿一下,所以從李景陽手里接過車鑰匙后就出去了,我們兩個剛進屋就聽到了李青開車走了,李景陽看了一眼外面后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所以急忙跟我解釋說:
“你別理她,她這人就這副脾氣,你別往心里去”
說著就從兜里掏出了兩個包子和一個雞蛋,我接過后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一邊跟他擺擺手說道:
“我心眼沒那么小,她是怎么想的我都知道,這樣的人以后我還會遇到很多”
進屋座下后我就將銀行卡亮給了他,然后說道:
“我身上沒有太多的現(xiàn)金,那十萬塊錢我一會到銀行去取給你”
當時他猶豫的咬著嘴皮,看了看卡,又看了看我,然后猶猶豫豫的說道:
“你真的信得過我嗎?”
我哼了一聲肯定的說道:
“我要是信不過你我干嘛把卡亮給你瞧,雖說財不外露,但我拿這么多錢也沒用處??!對吧?”
說完他抱住我說了一句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話,他說:
“兄弟,以后我們就是兄弟了,兄弟,你放心,哥絕對會帶你過上好日子,就算虧了本,哥也會把十萬塊錢一分不少的還給你”
當時我多多少少是有些感動的,畢竟我知道,之前在學校處得好的兄弟以后可能就不會再聯(lián)系了,或是說再見時也只是對視一眼,然后擦肩而過,而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合伙人我也信得過,不管怎么說他爺爺也算是我的一個可以依靠親人,這么算下來他也算是我的堂哥。
但堂哥這一理由也是我表面的一番說辭,而真正的原因是我在那時打算的是在我將所有錢花完后就結束我這無聊的一生,而在這種打算的背后是我在高三時就已經(jīng)患上了抑郁癥,平時與人的有說有笑全都是我裝的,累了,太累了?;蛟S只有在她身邊我才能好好的笑笑……
我當時也沒和他墨跡,拿著卡就走了,當我關上門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有了幾年不回來的打算,而當時我的打算在之后的幾年還真應驗了,我那次離開便是三年多。
離開的三年里我跟著李景陽為那老板走南闖北,跟一個又一個的小老板、老農(nóng)民打交道,陪了不少的酒局,不知吐了多少次,也不知李青在街邊撿了我們多少次,但付出還是有回報的,在一次次的吃,一次次的喝,一次次的吐之后我們?nèi)齻€都掙到了錢,開上了車。而且兩年不到的時間,我們就脫離了主公司,跟之前的那個破老板說再見了,之后開了家屬于自己的小公司,自己育苗,自己銷售,用兩年來積累的經(jīng)驗教客戶如何發(fā)展,雖然解約時賠給了之前的老板不少錢,但我們?nèi)齻€誰也沒后悔。因為我們?nèi)齻€都想著說:
“從此以后為自己打工”
但這也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是在我們幫那個老板時經(jīng)歷了一些我原以為只有在電視劇里才會發(fā)生的事,比如客戶勾引女服務員然后再睡掉的這類似的事兒,而這種事兒居然就發(fā)生在自己身邊,但自己當時卻沒有發(fā)現(xiàn),直到他們將事情都辦完了后才知道,而且當時和我在一起的李錦陽在知道客戶是誰時就已經(jīng)預言到那晚會發(fā)生什么事兒了,后來的我從他口中得知,那客戶是出了名的色,他睡過的姑娘比我倆的手指頭都多,而且連他老婆都知道他是個色鬼,但在錢的面子還是選擇了一次次的容忍。
單干后的我們不像剛開始時那樣,資源和客戶都有,從頭開始后的我們什么也沒有了,就只有一堆數(shù)據(jù)和一堆已經(jīng)沒用了的訂單,但后來我們還是一步一步的發(fā)展了起來,雖然規(guī)模沒有以前和那個老板合作是的大,但我們都堅信遲早有一天我們會超過他。
而令我最是意外的是在第三年的秋天,李景陽跟李青結婚了,甚至他倆是什么時候求的婚我都不知道,他們笑嘻嘻的給我遞請?zhí)麜r我還以為是我的什么同學結婚,但打開一看,我呆住了,我仔細的回想過去的三年,平時他倆會因為一句粗話而吵架,一個過分的動作而大大出手,但誰也沒料到他倆會走到了一起,或許這就叫命中注定吧!有緣又有分。
四年里我常常會想起她,一想她我就會給她打電話,有的時候為了說兩句話我可以等到凌晨三四點,但等了幾個小時換來的也就只是兩三分鐘的對話,而聊的也只是幾句簡單的問候,每當我想跟她再次好好表白的時候她總是找各種不同的理由來掛我電話,漸漸的我就會想:我等的到底
值不值?
而在他倆結婚后不久,我那消失了二十年的父親回來了。
他回來那天我正在兩百多公里外的山里看正處于實驗期的幼苗,急促的電話聲讓滿手都是泥的我手忙腳亂,看到是李景陽時我還以為是有新老板來談合作了,而李景陽的一句話卻讓我大吃一驚,我剛接通電話他就說:
“你快回來,一中年大叔和一個中年婦女站在你家門外等你半天了,你王叔打不通你的電話,所以他就打了我的,他跟我打電話說那兩個人中有一個自稱是你爸”
當他給我打電話時他已經(jīng)在往城里趕了,而我呢,傻傻的站在原地,心里糾結著該不該去和他見一面,二十多年,雖為父子,但卻連一面之緣都沒有,到底是我投錯了胎,還是他們太絕情,誰也講不清楚。
我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李景陽掛了電話后,我卻還將手機緊緊的貼在耳邊,期待著他再打回來跟我說:騙你呢!你這狗尾巴草哪來的父母??!
但我卻遲遲等不來他的電話,而在我旁邊的工人也注意到了我,一個幫我們干了很久的阿姨上來輕輕的叫了我一聲,問我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就不動了,我緩緩的放下電話,也沒回她話就慢慢的往外走,以前我想了幾百種和我父母見面的場景,也想了幾百種和他們講的第一句話,但當?shù)搅苏嬲囊娒鏁r我卻一句都開不了口。
出了基地后我開著我剛買不久的野馬就往城里去了,一路上我的手總是抖的不行,嗓子里像是被塞了團紙,無論咽多少唾沫都是感覺嗓子干,甚至是感覺呼吸都困難了,我想哭,但自從爺爺走后我好像就失去了哭的這一本能,好幾次受了委屈后我也只能躲在角落里不停的往肚子里咽唾沫,眼淚像是被偷走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因為山里彎子多,我不敢開太快,但進了高速后我直接就飆到了一百邁,隨著野馬的轟鳴聲逐漸急促,時速也是干到了一百二十多,但那天我運氣好,路上并沒出什么事,一多小時后我就趕到了城里,我一刻也沒停過的往家去,當時我幻想著下車后他們看到我時的情景,上來肯定是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后便是對我說出他們對離開了我二十年的愧疚。
但我全都猜錯了,迎接我的既沒有擁抱,也沒有什么道歉之類的話更別說是愧疚感了,我到家時李景陽早已經(jīng)領著我爸他們進去了,當他們聽到野馬的轟鳴聲停息時李景陽第一時間就跑了出來,我看到他時我還在車上,他沖上來就說:
“趕緊走,你那老爹和你的什么姑媽是來和你分家產(chǎn)的”
我當時懵了,一手擰下車鑰匙,一邊說道:
“他們在里面嗎?”
李景陽沒出聲,就只是一個勁的點頭,然后催促著我趕緊走,我沒理他,開門下車關門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這樣的情況本來是笑著去面對的,但當時的我卻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
進了門后,我那姑姑上來對我就是一頓臭罵,好的壞的罵了一大堆: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我們早早的便在家門口候著你回來,你倒好,電話電話不接,來的時候還穿得這么邋邋遢遢的,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害臊……”
我沒回懟她一句,繞過了她后就直接坐到了我爸對面,他還沒開口,我就搶著說:
“多的不說,短的不嘮,我就問你,你回來干嘛”
他喝了一口李錦陽給他泡的茶,那茶我認出來了,那是只有爺爺?shù)睦吓笥褋淼臅r候他才會拿出來泡的,換做平時爺爺是從不舍得泡一杯給自己喝,我走的時候沒將它給藏起來,就將其放在了爺爺以前常放的木箱子里,這李景陽也是,光看盒子就知道里面裝的肯定不是什么次品,他泡給自己喝我沒得話說,但他卻將最好的茶泡給了我生命中最壞的人,我咬著牙瞪了李景陽一眼,然后我爸笑著跟我說:
“你長大了,長得比爸爸還高了,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當時我肚子里全是這二十年來的所有委屈,每一次家長會,別人都有爸爸或媽媽參加,唯獨我沒有,別的男孩子受了欺負,都有爸爸幫出頭,唯獨我沒有。本來這些東西早在我十八歲以前就已經(jīng)全都釋懷了,但他的出現(xiàn)卻又讓這些全都一窩蜂的涌了上來,一年年一天天一次次一幕幕。甚至我都想不起在那些沒爹疼,沒媽愛的日子里,我是怎么熬過來的。身邊可以依靠的也就只有爺爺。而最過分的是,爺爺走的時候,他們連回來看一眼就一眼都不做不到,你說這還叫人嗎?叫畜生還是對他們的美稱!
說著他就湊過身,想和我坐到一起。而我也是直接就躲開了,然后紅著眼睛死死的瞪著他吼道:
“你他媽誰呀?誰他媽是你兒子!我受欺負的時候你在哪?我曾經(jīng)期待你們出現(xiàn)的時候,你們在哪?爺爺走的時候你們又在那?二十年,馬上就二十一年了,每次我想你們的時候,爺爺總說你們忙,等忙完就回來了,但我這一等就是二十一年,我從記事時就在等,奶奶死的時候,我以為你會回來,但是你沒有!爺爺走了后我又想了,你們應該快回來了,但你們呢?哦不,是你,你是爺爺?shù)挠H兒子,他老人家走的時候,你看都沒來看一眼,你現(xiàn)在還好意思喝著爺爺珍藏的茶!”
罵完他我又罵李景陽,我指著他罵道:
“還有你!你眼睛瞎呀!你居然敢用老子最珍貴的茶泡給老子最恨的人!老子連一撮都舍不得泡的茶,你幫老子泡干啥呀!”
我話還沒說完,一把就將桌上的茶連同茶杯一起扔到了窗外,但眼淚趁我不注意就流到了嘴邊,不是因為我委屈,是因為我想爺爺了。而我這一吼也惹到了我那姑媽,其實也算不上是姑媽,她也只是我爺爺?shù)谋斫闵呐畠?,都說親不過三代,跟何況是表的,我叫他一聲姑媽都算是客氣的了,而她上來揪著我的衣服就說:
“你這么多年讀這些書白讀了,有這么跟自己的親生父母說話的嗎?不就一破茶嘛,大不了陪你就是了,吼什么吼,真是小氣,我哥怎么會生出了你這種人,我教了十幾年的書,什么人都見過,就是沒見過你這種!”
我轉過頭去,用眼睛死死的瞪著她說:
“哪種人?我這種人怎么了?我小氣又怎么了?我狂有我的資本,更何況我做事也不需要你們這種人來指點,三十老幾的人到別人家里,先不跟主人客客氣氣的打招呼,上來就是罵主人這不行那不對的,就你有教養(yǎng),你全家都有教養(yǎng)”
我的話是徹底的激怒了她,她直接冷笑了一聲,然后說道:
“我沒教養(yǎng),你居然敢說一個人民教師沒教養(yǎng),逗不逗?。 ?p> 我站起身一把推開了她,準備開口回懟她時,我爸就吼道:
“夠了,都給我消停點!”
我直接瞪著他說:
“這是我家,我想怎么鬧就怎么鬧,更何況在這棟房子里真正的外人不是我,而是你們兩個”
我那話多姑媽又開口了,她沒敢再揪我的衣服,而是掐著腰用著她那賤到骨子里的聲音冷嘲熱諷的說:
“真是沒讀過什么書?。‰y怪啊,連大學都考不起的人又有什么教養(yǎng)”
我懟回她說:
“是,我沒上過大學,我沒什么高等學歷,但可憐的是,我一個月掙的錢可以抵你們一年的工資,我每個月不用為柴米油鹽精打細算,一年到頭連出去旅游的錢都沒有,唯一出去的機會就只是到外面出差幾天,平時出門也不用為了省油錢而選擇蹬自行車,炫耀車時也不會說:‘哎呀我的車可是二十幾萬買的,你可別將它給摸壞嘍’”
李景陽見我講話越來越嗆,周圍的火藥味越來越濃,而且當時我那姑媽也是咬著牙齒想抬起手來打我兩個嘴巴,所以他就沖上來把我拉到了一旁坐下,而我重新問回我爸:
“說吧,你回來到底想干嘛,爺爺你是見不到了,跟何況他老人家也不想見你這不孝子”
我那姑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就站在一旁看著我爸,而我爸也直了直身子扯了扯衣領說:
“本來我只是回來轉一下戶口,順道看看我爸,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沒見到他老人家最后一眼”
我抬頭仰望著天花板,緩緩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是,你來晚了一步,這一步是五年,而且你的戶口也早已被爺爺給清掉了,現(xiàn)在我家的戶口本上就只有我的名字!”
我本以為他會愧疚些許,但他卻說:
“現(xiàn)在轉不轉也到?jīng)]關系了,這房子,是我爸留給你的還是留給我的?”
他說完我就懂了為什么李景陽在我剛到時,會說出那樣的話。他回來根本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爺爺而是活生生的回來分家產(chǎn)來了。
我偏著頭看著他,有些許嘲諷的說:
“抱歉,令你失望了,這棟房子的房產(chǎn)證上面落的是我的名字,而你這趟也算是白跑了,爺爺在走之前就已經(jīng)這邊的所有財產(chǎn)都轉移到了我名下”
我以為他會發(fā)火,然后跟我爭當時爺爺留給我的所有東西,但我又錯了,后來我打聽到,在他和我媽離婚后,他做了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又勾搭上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而那女孩在他們那片地區(qū)也是出了名的大戶人家的寵閨女。所以當時那點錢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他當時也是這樣說的:
“這些東西在我眼里什么也算不得,或者說我根本就看不上這點錢”
我也聽得耐煩了,緊接著我就下了逐客令,我站起身就說道:
“爺爺已經(jīng)走了,我這點家產(chǎn)你也看不上,那就尊請二位請回吧,我這又小又破的家,容不下二位的貴身,順道還懇請二位,以后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主人已下逐客令,正常有點腦子的人,都是二話不說便轉頭離開,但他倆卻賴著不走了。等了一會兒,他倆人是一動不動的,停在原地。然后我就說:
“看來二位這賴著不肯走了,既然我請不動的話,那我就換個人來請離開”
說罷,我就轉身進了房間,然后打出去了一個電話,我打給的那人和我爺爺很熟,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個警察。爺爺入葬的那天他也來了,并且他給我留了電話,說以后我若出了什么事可以打電話給他。
電話剛撥出去他就接了,他知道我的電話,平時我和他聯(lián)系不多,或是說我們從沒聯(lián)系過,那是我第一次主動的給他打電話,他猜到了,我這邊出事了。所以他接通電話,就直接了當?shù)恼f:
“晨兒,出嘛事了,要緊嗎?”
我也沒跟他客套,直接就跟他說:
“夏叔,我現(xiàn)在在家里,或許得請你過來幫幫忙,我這邊出了點事兒,有兩個無賴賴在我家里不走了”
我話剛說完,他還沒回我話就將電話給掛掉了,將電話放進兜里后,我就又回到了客廳并坐到了我爸對面,假笑著看著他。他也不說話,翹著二郎腿,望著天花板。而我那姑媽也是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我。
我等了七八分鐘,就聽到了警笛聲。當時我爸和我姑媽都慌了,我姑媽跑到窗前看了外面一眼,正好看到警車停在我家門外。然后驚叫著說:
“你居然報警了?就這點事至于嗎?”
我笑著回她:
“既然我請不走二位,那我只能報警了,更何況我也不認識你們兩個”
話說完,房里就縈繞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李景陽當時也被驚了一下,急忙上前開門,但當他開門時卻后悔了,因為迎接他的這兩個身懷功夫的警察。
李景陽剛開門,一年輕警察就將他當做壞人給擒住了,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就將他踢倒在了地上,然后另一個就沖上來死死的摁住了他。被摁住的李景陽,一邊掙扎一邊說著:
“喂,我是好人,我是他好兄弟”
這時我夏叔背著一只手,另一只手搖著一副手銬從門外緩緩的走了進來。進門看到我爸和我那個姑媽時就說:
“怎么滴!二位私闖民宅???還是入室搶劫呀?”
而我爸也站起身解釋的說道:
“我是他爸”
我夏叔看了我一眼,我沒做出任何回應,然后又看著我爸說道:
“你說你是他爸?你說你是他叔,我還會相信,但你說你是他爸,這就有點扯了吧!這小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我以前可從來沒見過你,更何況我也從沒聽他爺說過起過你呢”
這下好了,我爸也沒證據(jù)再說他是我爸,也沒證據(jù)說他就是我爺爺?shù)挠H兒子。我那姑媽笑著上來準備解釋什么,但夏叔伸出手攔住了她,然后把玩著手銬,問我那姑媽:
“你又是誰呀?你該不會說你是他媽吧!”
我那姑姑也不敢上前站在原地,笑著說:
“不是,我不是他媽,我是他姑媽”
然后夏叔又說:
“那我以前我也沒見過你呀,你兩人一個說是是他爸,一個說是他姑媽,那你們怎么才能證明你們就是他的親爸,和親姑媽呢?”
這下兩人都無語了,他們沒證據(jù),空口無憑誰都敢說啊。但這種闖進人家家里面的卻確實很少見。我當時也在氣頭上,也沒幫他倆解釋,直接就跟夏叔說:
“夏叔,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像你說的那樣,我從沒見過他們,更何況你了,他倆來我這鬧了好一會兒了,好說歹說的請他們出去,但他們就是不走,我也煩了,請您幫我將他們兩個請出去”
說罷,夏叔也讓開了身位,笑著跟他們兩個說:
“二位請回吧,等有了證據(jù)證明你們是他親爸,是他親姑媽再來,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可以請你倆到我那去細細的說,說多久都可以!”
我爸見再鬧就沒法收場了,所以他放下了翹了好一會的二郎腿,站起身看了我一眼,冷笑一聲后就出了門,而我那姑媽也是跟在他后面,屁顛屁顛的走了。
其實說句實話吧,夏叔當時肯定是猜到了他倆的確是我的親爸和親姑媽,但看到了紅著眼睛的我后也沒幫他們兩個說什么好話,所以他也就決定當回會偏轉的天平秤,幫我出一下這二十年來他們對我不聞不問的怨氣。看著他倆走遠后夏叔看向了一旁被摁在地上的李景陽,當時李景陽已經(jīng)被弄得疼的話都說不出了,夏叔蹲下身問道:
“你又是誰呀?你該不會說你是他哥吧?”
趴在地上的李景陽轉過頭急忙解釋著說:
“我是他朋友,真的,沒騙你們”
夏叔看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回應他,在確認了李景陽真是我朋友后,他沒再留下來接著詢問剛才的經(jīng)過,只是簡單的說了句:我那還有點事沒辦完,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
待夏叔走出門后,李景陽才被那兩個年輕的警察放了起來。等他們都開著車走遠了他才抱怨的說:
“會功夫了不起呀,都說了老子是好人”
再罵了兩句后,他就坐到沙發(fā)上一直揉著他那只之前被警察擒住了的手,邊揉邊跟我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那茶是你珍藏的”
他還想繼續(xù)說,但是卻被我的一個冷眼給打斷了,我一肚子的火沒出撒,就像好好冷靜一下,我是真怕他再多說兩句惹到我的話,我怕我一個沒忍住就拿他來撒氣,之后他也沒多問什么,就算他問,也只能等我冷靜以后再問,但我給他的回答肯定是簡單的四個字:我不知道
我就一直在沙發(fā)上坐著,一直做到了凌晨,我李景陽也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守著我,一切來得突然,又走的突然。本該是溫馨的認親場合,卻被搞成了鬧劇。或許我的命就本該如此吧,一切皆是兒戲,一切皆是鬧劇。
早上五點多時,李景陽熬不住了,頭歪靠在沙發(fā)上就睡著了。而我就像跟木頭一樣的坐在那,什么也沒想,什么也不愿想。
八點多時,我叫醒了李景陽,我倆開著車,吃了點東西后就回了農(nóng)村,生活還在繼續(xù),錢也還在等著我們?nèi)?,以前沒他們的日子里,我照樣活得精彩,照樣活著瀟灑。我堅信以后也將如此。
忙忙碌碌又過了一年,而我與葉雨兒當初在上海立的約定也是越來越近,甚至我都沒發(fā)現(xiàn),四年時間竟然就這樣偷偷的遛走了,難怪人家總說時間比錢花的快,人到老來錢還剩一大把一大把的,但時間卻少得用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