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白公子!”
全場異口同聲地笑語道。
上了酒桌的客人站起身來,紛紛向那座落地棺材舉手作揖。
“我家公子先前精心打扮,所以來得遲些,諸位莫怪!”
那抬棺材的仆人笑著說,前腳跨過門檻,后腳小心地跟了上去。
四個仆人圍著四角,眾人往后退,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
等到把棺材放下,那些仆人便是退去其三,只留一位樣貌精明的男子扯著嗓子吼叫:“有請貴賓席,向新郎官敬酒一杯!”
此話一出,貴賓席的客人紛紛舉杯離開座位。
尚還在座位上的魏坤神情驚愕,連忙倒?jié)M一杯,跟在了隊(duì)伍的最后頭。
在前方,一位位賓客向棺材里的死人推酒,不僅喝了,還不忘送上祝福:
“祝公子黃泉有伴,萬事順心。”
“祝立君與許小姐長長久久,共享幸福?!?p> .............
類似的話語還有很多,魏坤越聽越覺得詭異。
等輪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是最后一位。
“這位客人,請向新郎敬酒!”
站在一旁的仆人見其遲遲不動,又是大聲催促。
眾人的目光紛紛向這里匯聚,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咬緊牙關(guān),端著一杯酒,緩步走到棺材面前。
只見那棺材板已經(jīng)被拉開,露出一顆青色人頭。
他眼皮垂落,皮膚上起了褶皺尸斑,看年齡,也只是青年而已。
涂的妝容很重,臉頰兩邊畫了一對深紅大圓斑,美其名曰腮紅。
“咳咳?!?p> “在下,向白公子敬酒!”
說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候,魏坤只感到一陣惡心。
身子往下一俯,在棺材面前,只能表現(xiàn)得恭恭敬敬。
雙手伸直,把酒杯放在新郎官的頭頂,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只有近乎冰窖的陰冷。
接下來,可就是要把酒喝掉,真是難頂。
要說是祭祀死者,那只需把酒倒在地面上,寓意將其送往陰曹地府。
又有一說是結(jié)婚敬酒,新郎和賓客紛紛對喝,那才是收到祝福。
眼下這一出更像是個縫合怪,實(shí)乃不倫不類。
魏坤猶豫再三,這才舉起酒杯,酒水嘩嘩而下。
在他的精準(zhǔn)把控下,沒有一滴能落入口中,倒了大概有半分鐘,上衣領(lǐng)口處全部濕透。
“喝酒?喝個屁........”
他心生厭惡,擦拭著嘴邊的浮沫,就是要打道回府。
“誒,等會。既為同輩,敬酒之后,理應(yīng)再送一句祝福才成!”旁邊的仆人見狀,連忙提醒道。
魏坤這才剛跨出一步,現(xiàn)在又是縮了回來。
敢情這祝福也不是隨口一帶,怕又是什么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
無奈,只好站在青花白底棺材前,對著那棺中綠面鬼新郎,笑上一句:
“那便祝白公子,早日投胎,來世為人?!?p> 話音一落,眾人臉上有些驚愕,全場死一般地寂靜。
魏坤不以為意,自顧自往原先的位子前走去,最終坐下。
“這人沒點(diǎn)禮數(shù),你們都看著點(diǎn),生怕鬧事?!?p> 低語聲在耳邊響起,忽地從門外闖入四五個大漢。
他們手里提著大棒子,一聲不響地繞到眾人的身后,貼墻站立。
魏坤笑著,根本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轉(zhuǎn)頭看向那坐在旁邊的老太爺,低聲搭訕道:“話說新娘又在何處?”
“新娘自然不在白府,莫要多管,安心吃你的席去?!?p> 老太爺沒啥好臉色,不肯再說。
可是看著眼前端上來的一盤盤熱氣飯菜,魏坤實(shí)在是沒有任何食欲。
他是來破壞成婚的,可不是陪席蹭吃蹭喝,首先要知道新娘到底在何處,才可以救她出來。
現(xiàn)在只見著新郎官和宴席,著實(shí)讓人摸不著頭腦。
“再等等看吧,現(xiàn)在貿(mào)然出去會引起村民們的注意。而且囍鈴村的路陌生,不太好找?!?p> 他心想著,選擇暫時留在內(nèi)院中。
與此同時,隨著宴會地進(jìn)行,嘈雜的談?wù)撀暡唤^于耳。
“吃完這頓,咱們就是要接新娘了吧?”
“是滴,從村東頭出發(fā)向西邊走,走個兩公里差不多嘞?!?p> “那新娘長啥樣?”
“俺不曉得哩,但聽媒婆說,她脾氣倔得很?!?p> ..........
..........
魏坤靜靜地坐在桌前聽著他們的談?wù)撀?,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半個鐘頭。
桌前的飯菜皆是被同桌的人消滅干凈,至于他自己,真是一口沒吃,連筷子都不曾提起過。
“現(xiàn)在,也該接新娘了吧?”
他暗自嘆道,抬頭看向門外,果然有一座轎子??吭诼愤叀?p> 只不過是系著大白簾子的花轎,送葬專用。
“快婿上轎!”
門外,一聲拉長尾音的吆喝響起,那些搬著棺材進(jìn)來的仆人又是提著棺材搬出去,一堆人聞聲站起。
“都別吃了,隨老朽上路!”
老太爺?shù)闪四莾蓚€小隨從一眼,便是緩緩起身。
魏坤見狀,也是跟了上去。
剛到門檻的地方,便是見著漫天白紙飛落。
原來是轎子前頭一對黑白無常,提著一筐白紙做的銅板,向天空上撒去。
與此同時,傳來陣陣叫喚:
“百萬彩禮,共締陰緣!”
話音落下,那些白紙錢隨風(fēng)飄落,恰好有一只沉到了魏坤的手心。
這是冥幣的一種,只能在黃泉路上花。
那所謂的百萬彩禮,不過是這些白紙錢拼湊而成,空有其名。
“嘖?!?p> 他攥緊手心,把紙錢揉成一團(tuán),踩在腳下。
再度跨出一步,跟隨著浩大的轎子隊(duì)伍出發(fā)。
沒走多遠(yuǎn),忽聞前頭銅鑼敲響,定睛一看,又是那兩個黑白無常在搖著銅鈴。
頓時風(fēng)聲大作,尤似鬼哭狼嚎,天地都不得安寧。
“陰曹地府,黃泉九幽,應(yīng)點(diǎn)燈送行!”
隨著黑無常一聲叫喊,路邊竟是真地亮起一整排的燭火。
“往送子廟前,迎新娘!”
話音落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浩浩蕩蕩的送喪隊(duì)伍又是出發(fā)。
“MD,裝神弄鬼?!?p> 魏坤暗自罵道,走在行進(jìn)隊(duì)伍的偏僻處,四處張望。
見沒人注意,他才從背包中掏出電棍和手槍,塞入褲帶中。
“這婚........我劫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