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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辭行,君不應(yīng)

這個冬天還能過去嗎

  格律的頤闔府覆壓百余里住宅,白墻朱門,雕欄玉砌府門立有雙鶴石雕,格律偏愛養(yǎng)鶴水西人盡皆知。

  南夢抱著大大小小的禮盒跟在李賜后面,見李賜在府門外徘徊猶豫,便催促道:“總督這是怎么了?見個格律就把你緊張成這樣?早些個你削那蔣明良的時候多神氣?。俊?p>  李賜白了南夢一眼:“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去通報……”

  南夢努了努嘴,走近看門小斯那里亮出了李賜的腰牌,那小斯一看總督腰牌都瞪大了眼睛,半分不敢耽誤的往府里跑去。

  不一會功夫,格律就出門迎接,來的途中幾乎一路小跑,邊走還不忘變捋一捋帽子衣袖。

  出門一看李賜便跪地行禮,“小人參見總督大人,大人親自來訪,小人有失遠(yuǎn)迎,還望大人恕罪。”

  李賜看了一眼格律身后,除了一眾家丁并無其他人。他俯身扶起格律,“大人快請起,冒昧打擾還請大人原諒…。”

  格律早就聽說了王宮的事,但凡宮里出了新貴他都得打點一番,只是自己還沒來得及登門李賜便自己找上門了,他摸不準(zhǔn)李賜的性子,可看他模樣不像是喜歡金銀俗物的人,也不像是為了錢財而來。

  李賜也看出了格律的疑慮,笑道:“聽聞大人撿了個人,王上對這件事也十分關(guān)心,特讓我來查看一番,普通百姓家也就罷了,大人可是未來的國丈,這撿來的人也是要過族譜入戶的,將來也是皇親國戚,王上怕此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底細(xì)會亂了國法,讓我來私查一番?!?p>  格律猜得果然沒錯,齊木達(dá)努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只是沒想到這么一點小事他竟然派個總督過來。

  “總督要查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小兒柔弱受不得驚嚇,等下還望總督多多體諒?!?p>  說起柔弱李賜想起街邊見到的元易溪,她得眼神里半點沒有對這世間的留念,看不到一絲絲的情緒,那雙眼睛明明美得動人心魄卻叫人心疼不已。

  李賜喉間有些生澀,慢慢說道:“大人放心吧,她若清白,我自然不會為難她。”

  格律連連點頭,欠著身將李賜迎進了府,格律的府里華而不俗,青石橋鋪成小道一直延伸到各處別院,小道兩側(cè)鋪滿了鵝卵石,地上被下人打掃得整潔,沒有積雪覆蓋,幾株盛開的紅梅在雪天里格外亮眼,紅梅樹下的丹頂鶴石雕栩栩如生,李賜不禁感嘆道:“大人喜鶴人盡皆知看來不是虛傳啊…”

  格律謙虛笑道:“老夫志短,只求做只閑云野鶴,讓總督見笑了,總督要不要去我那鶴園瞧瞧?剛好小兒也在那里…。”

  “哦?她也在?那剛好………”

  鶴園里比較暖和,元易溪只披了件白色斗篷坐在石椅上,手里握一些苦草,鶴在他身邊悠閑自得的穿梭著,時不時在她手心里啄食。

  李賜看了許久,低聲嘆:“散亂一相失,驚孤不得住,”

  格律見李賜人不動,小聲道:“總督…總督?”

  李賜回過神,正了聲色,“大人可否讓允許我單獨和他說幾句話,有些問題我得問清楚了,大人如若在此,我相信他所避諱”

  格律欲言又止。

  李賜連忙說道:“大人放心吧,我不會為難她的…”

  格律這才不放心的退下。

  李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元易溪將手中的苦草慢悠悠的灑在地上,淡淡的說道:“你來了?”也沒回個頭看李賜。

  李賜停住了腳步,“你知道是我?”

  “總督大人這么大的動靜,能不知道嗎?”

  李賜笑道:“既然是熟人,街上也不知道打個招呼…”

  元易溪拍了拍手上的草灰,終于看了李賜,“你這不來了嘛…”

  李賜上前了兩步,“我這是來了,我若是不來你打算躲多久?”

  元易溪似笑非笑“我能躲多久?這不是都被你找到了?總督大人這是要等著抓我給水西王邀功嗎?…”

  李賜兩手一攤,“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來抓你的…所以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走還是我找人來壓你走?”

  “做人不能太貪心,都坐上總督位置了,難不成總督還想做個丞相不成?”

  李賜上一步上前一步貼近元易溪低聲說道:“丞相哪夠啊,要做就做王…”

  元易溪別開李賜的氣息,沒再說話。

  李賜看著她那張毫無溫度的臉心疼不已,她突然抓起元易溪的手腕,拇指撩開衣袖,見元易溪手腕還有一個猩紅的環(huán)行血印,李賜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本想說一些關(guān)心人的話,問出口的卻是“送你的手串呢?”

  元易溪用力從李賜手中掙脫了手腕,毫無感情的色彩的說“扔了………”

  李賜不可置信的問道“那么貴重的東西你說扔就扔了?”

  元易溪道:“我沒心情和你糾結(jié)一串珠子,那珠子在我眼里也沒有貴重,當(dāng)初只不過是你說了一句開過光我的才將它戴著,如今將它扔了是因為我再也不信鬼神,對我來說神和鬼都是我自己,總督大人還有別的事沒?到底要不要抓我…?”

  元易溪的話句句誅心,李賜聽得心如刀割,不管怎么樣,始終見她一面,知道人還在就行,隨即轉(zhuǎn)過身平靜的說道:“總督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抓你,你且好好養(yǎng)著,改日我心情不好了再來拿人,說不定還能用你換個王位坐坐……?!?p>  元易溪捏緊了拳頭,命應(yīng)該是她自己的,可隨便一個人都有威脅和利用她的理由,憑什么…?!?p>  格律送李賜出府,子衿匆匆跑到鶴園,下人們在后面追著,“小姐,小姐,老爺交代了不能讓你來鶴園…”

  子衿邊跑邊喊“宣兒……………?!?p>  元易溪松開拳頭看著子衿,“阿姐,怎么了?”

  子衿氣喘吁吁的說道:“宣兒,你沒事吧,阿姐聽說宮里來人找你麻煩,爹爹非不讓我出來…他們有沒有把你怎么樣?”

  元易溪搖了搖頭,“阿姐,我沒事,宮里的人也就隨便問兩句話而已……?!?p>  “好,沒事就好…”子衿再次嘗試?yán)紫氖郑@次她沒有拒絕,“宣兒,阿姐給你說,宮里來的都是壞人,下次他們再來阿姐給你趕走他們,有阿姐在誰也不能欺負(fù)你…”

  元易溪終于笑了一次,不過很快她的笑容消失不見了,“阿姐你不是過了年就要進宮了嗎?你這么討厭宮里的人,那你進宮后怎么辦?”

  子衿垂下了眼眸,慢慢松開元易溪的手,“阿姐也不知道怎么辦,可是不去他們不會放過爹爹和母親,還會連累族人…。”

  “阿姐,我?guī)湍銡⒘怂魍醢桑@樣你就不用進宮了…。”

  子衿一聽這話嚇得神色大變,趕緊伸手捂住元易溪的嘴,“宣兒…這話不能亂說的…?!?p>  元易溪緩慢拿開子衿的手,“阿姐,我們的命該屬于自己,不該由別人說了算,不是嗎?”

  “話是這樣說,雖然我不講道理的和爹爹鬧,也恨那王上,可阿姐不能只為自己考慮,更何況這個王上沒有了,還會有下一個,不論誰做這個王阿姐都得嫁給他,除非我死不然沒得選…如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得不選…?!?p>  子衿再次拿起元易溪的手,“宣兒,到時候你答應(yīng)阿姐照顧爹爹和母親好不好?”

  元易溪凝視著子衿的眼睛,她真的恨透了這種被逼迫的感覺。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堅定的說道:“我不會讓阿姐去死,”這句承諾不是因為元易溪有多舍不得子衿,而是她心中對這種命運的反抗,子衿卻很欣慰的笑了,眼眶一熱,“有宣兒這句話就夠了…”

  元易溪動了動唇,沒再說話。

  突然刮來一陣寒風(fēng),元易溪打了個冷禁,她蹙了蹙眉,“阿姐,這寒冬什么時候才會過去…我真的好冷…?!?p>  這是元易溪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露自己的心聲,子衿聽得出來元易溪的這句冷不是嘴上說說,她安慰道:“宣兒,再有兩月便放春了,”

  元易溪兩眼空空,“春到了,阿姐也該進宮,看來這個冬是過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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