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
許茹燭前往殺閣,低頭半跪在殺殿請罪:“赤燭自去刑閣領(lǐng)罰。”
高臺上,層層黑紗之后,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緣由?!?p> 她跪的挺直:“無緣無由,僅隨吾心?!?p> “你讓殺閣如何復(fù)命雇主?堂堂赤燭竟殺不了一個(gè)藥罐子?”
許茹燭抬起頭,錚然回道:“用命?!?p> 閣主玩味地笑了起來:“哦?用誰的命?”
她冷嗤一聲,眼中淡漠無情:“自是雇主的命?!?p>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閣中的人,”閣主站起,充滿贊賞,“赤燭,看來本尊當(dāng)年沒看走眼。”
玄色的長袖一揮,背身離去:“先殺后罰,再無下例?!?p> “是!多謝閣主?!?p> 許茹燭站起,正欲離開。
閣主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負(fù)手轉(zhuǎn)過身來:“你可知那雇主是誰?”
“赤燭自是知曉?!?p> “哈哈哈!好戲!好戲!真是好大一場好戲,”閣主大笑拍手,又搖手指了指下面的許茹燭,“弒父這場戲可要好好演啊,切不能讓本尊失望!”
許茹燭抱拳,語調(diào)陰惻:“布局?jǐn)[棋數(shù)年,定然精彩決然,不然對不起許巍山對我們母女二人的所作所為?!?p> 殿內(nèi)沉寂,只有油燈噼里啪啦的滋滋聲。
良久,閣主才低吟:“去吧,燭兒,三日后剛好是你娘的壽辰,事后到后山小院來吧,我們一起為你娘慶生,她定會(huì)高興的?!?p> “是,阿父!”
許茹燭眼里泛起霧氣,她好久都沒聽到阿父這樣叫她了,也好久沒聽到他談起阿娘的事。
阿父的這一生都是阿娘的……
許茹燭又回到了那一方破落的家,就是這一座小小的弱水院栓住了阿娘原本瀟灑的一生。
她的阿娘和阿父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半歲仙人的關(guān)門弟子,阿娘還是半歲仙人唯一的女兒。
阿父從小就喜歡阿娘,如果沒有許巍山,他們將會(huì)是一對浪跡江湖的神仙俠侶。
可惜,命運(yùn)弄人,阿娘被只見過一面的少年將軍的花言巧語迷了心竅,與外公斷絕關(guān)系,同阿父削袍了情,跟隨著許巍山征戰(zhàn)沙場。
原以為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卻未料到,到頭來黃粱美夢一場空,還被負(fù)心漢謀害了卿卿性命。
那天晚上,阿娘慌張跑了回來,將她塞在床底,才三歲的她親眼在床底看見,許巍山用自己的性命威脅阿娘,阿娘還被許巍山親手挑斷筋脈,廢了武功,甚至毒啞毀目……
“阿娘……可曾后悔將心賦予這般無恥禽獸……”
許茹燭一個(gè)人坐在石階上,望著兒時(shí)與阿娘一同種下的枇杷樹,現(xiàn)已亭亭蓋已,青葉下垂著一顆顆青色的果子。
淚不覺溢出了眼眶,她伸出手在半空中,像是撫摸著阿娘的臉:“阿娘……過幾天就好了……過幾天燭兒就替你報(bào)仇,讓他不得好死,讓他身敗名裂,跌下神壇,讓他去下面給你賠罪……”
夜風(fēng)習(xí)習(xí),只有幾只飛上飛下的照夜清在草叢之間,亮著熒光。
“阿娘,阿父,也就是你的師兄慕清,他對阿燭很好,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雖然明面上嚴(yán)厲,不近人情,可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在這亂世中,習(xí)得生存之技。”
“阿娘,下輩子可不要辜負(fù)了慕清,慕清慕清,因?yàn)榘⒏笎勰接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