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擠了!里面站滿了!”
巍峨的刑法大堂里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平日里威嚴的刑法堂來了許多聞訊趕來的天山宗弟子。
白月長老坐在大堂左邊第一位,刑法堂里眾多的座椅沒有其它人敢坐,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白月長老的存在,只要沒有她的授意,沒人敢坐在椅子上聽審。
受害者星兒靜靜的站在白月長老的身邊,時不時看看跪在地上的沈燃,眼底不斷閃過一絲殺意。
造成這一切的主角跪在地上,人群里出現(xiàn)了兩個極端,一邊是口舌犀利的受害女弟子,一邊是大量支持沈燃的男弟子。
這讓跪在地上的沈燃信心十足,心里暗自偷笑等待自己師傅的到來。
坐在首位的刑法長老面露難色,龍隕長老看向一臉冰寒的白月長老,似在征求她的意見。
“龍長老,你是主管刑法的長老,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會支持您的決定”端坐在位置上的白月長老臉色微變,平靜的向龍隕長老說道。
說到底,龍隕長老還是德高望重的刑法長老,天山宗年紀最大的一位長老,就算快要大限將至,也是比白月長老的威望要高。
百年前龍隕做長老的時候,她白月還是天山宗一名普通女弟子。
“說吧,第三十七代弟子沈燃,一切從實招來,我定會看在宗主的面子上,給你減輕刑罰”龍隕皺著眉頭,緩緩說道。
刑法大堂里一片寂靜,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馬上宗主就要來了。
宗主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他畢竟是一宗之主,完全不顧及他的面子那是不可能的。
此話說完,龍隕格外注意座位上的白月,此時的白月長老,面如寒冰,雖毫無表情,但無風(fēng)自動的大堂微風(fēng)已經(jīng)證明了她心中的不滿,只是出于他刑法長老的面子,沒有當庭發(fā)作。
沈燃微微抬頭剛想說話,立馬就被身后的女弟子死死按下。
“輕點,輕點···我脖子快要斷了···”沈燃大聲喊疼,他這一輩子從沒這么窩囊過,此事過后,他要展開自己的報復(fù)行動,當然,實力高強的師姐和深不可測的白月長老他不能動,唯一需要報復(fù)的也就是一個星兒了,自己還能勉強接兩招。
對了,星兒師妹快要抵達圓道境了,修仙得道,圓寂成靈的境界,在整個仙劍宗也是鼎鼎有名的天才美女,愛慕她的年輕男弟子不知有多少。
而自己還在高級修心境不停徘徊,離星兒師妹還差一個大的等級,這些年為了自己修為這些事,可讓自己的宗主師傅傷透了腦筋。
當然,整個天山宗在開始大規(guī)模招收優(yōu)秀的弟子時,也不止柳星兒這一個天才,龍隕長老晚年收徒的白化羽,還有副宗主的三弟子林巫等等,這些都是與沈燃同時期的優(yōu)秀弟子。
而他正是其中表現(xiàn)最差的一位,可真是丟盡了宗主的臉面。
也不知是看走了眼對自己的懲罰,自打十四年前收了沈燃后,宗主到現(xiàn)在也沒有再新收一個徒弟。
“宗主到!”
包括白月和龍隕,所有人都朝著門外方向起身望去。
一位身披墨藍色披風(fēng)的中年男子走進刑法大堂,他的步伐時而鏗鏘有力,時而又輕若飛羽,讓人捉摸不透,再細細一看,面容嚴肅而威嚴,氣場異常的強大,一看就是所有人的核心,周圍弟子趕緊紛紛行禮。
如釋重負的沈燃趕緊站起身,揉揉酸澀的后脖子,昂首挺胸的迎接著自己師傅的到來。
爍風(fēng)來到刑法大堂內(nèi)部,仔細的看了大概情況,先前通風(fēng)報信的兩位弟子給他傳訊,說弟子沈燃被押到刑法大堂了,他做為師傅和宗主,當然要第一時間來到這里了解情況。
“宗主”
“爍風(fēng)宗主”
“白月師妹,龍隕長老,你們都坐,我就是來了解情況的,沈燃是我的弟子,我應(yīng)該來與你們一同處理,龍長老,您繼續(xù)”爍風(fēng)微微抬手,示意兩位長老坐下,而自己坐在刑法長老的右側(cè)第一位,與白月長老相呼應(yīng)。
沈燃恬著臉,老老實實的想跟在爍風(fēng)的身后,卻被后者一個眼神瞬間嚇回去。
“弟子柳星兒何在?”龍長老坐在威嚴的椅子上說道。
“弟子在!”柳星兒在白月長老的示意下,柳星兒走出來向龍長老和宗主行禮。
“你要揭發(fā)沈燃何種罪名?”龍長老低頭詢問道。
“弟子揭發(fā)沈燃偷我衣服,私闖女弟子休息區(qū),罪大惡極,請求龍長老嚴懲!”柳星兒義憤填膺的慷慨說完,博得了不少女弟子的支持,連白月長老也點頭同意,接著說道:“這是沈燃的盜竊罪證!請刑法長老過目!”
說完,其中一位女弟子將手中的帆布包打開,呈交給了大堂之上的龍長老。
而坐在右側(cè)的宗主爍風(fēng)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握住椅把的手青筋暴起,以他的修為,看的清清楚楚里面是貼身的白色睡衣,他這個宗主又一次在全宗面前丟臉了。
龍長老注意到了宗主的難堪,為了避免事態(tài)進一步的發(fā)生,他沉思了幾秒。
“白月長老,柳星兒是你的弟子,你的意見呢?”大堂一陣死寂,龍長老開口詢問白月長老。
“龍長老,宗主,沈燃犯下過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若是這次還不嚴懲,日后恐會走向邪路···”白月長老的一番話將沈燃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大堂里傳來一陣驚呼,女弟子拍手支持,男弟子一片哀嚎,失去了一位精神領(lǐng)袖,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再出一個沈燃。
沈燃心如死灰的站在臺下,等待著龍長老的宣判。
“宗主,沈燃是你的弟子,您的意見呢?”龍長老將最后的話語權(quán)交給爍風(fēng),后者緊皺著眉頭,半天沒有說話。
宗主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刑法堂里的所有人,最終定格在沈燃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的愛惜和不甘,身為一宗之主,他的心思可謂十分縝密,只是每每遇到沈燃的時候,都會變得不知所措。
沈燃也微微看向師傅,師徒二人四目相對,凝視了許久。
時間一長,柳星兒焦急的直跺腳,白月長老雙眸一凝,若是今天宗主還要保他的這位弟子,那他多年來的威信算是徹底喪失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宗主的表態(tài)。
“沈燃是我的徒弟,但是國有國法,宗有宗規(guī),觸犯了宗規(guī),就要接受懲戒”沉默許久后,宗主爍風(fēng)嘴角一動,若是此時是關(guān)門宣判,他說什么也會保住徒弟沈燃,然而白月長老顯然不想善罷甘休,敞開大門面向全宗,就像是一場實況轉(zhuǎn)播,一點余地都沒有。
“我的弟子沈燃,屢屢違背宗規(guī),屢教不改,我的建議流放妖界一年,再返回宗門!”
此話一出,不光是滿堂弟子震驚,也包括白月長老和龍長老二人。
妖界,顧名思義,就是萬千妖獸生活的一界,別說是沈燃這個小小的第二層練心境,就是強如第三層修行境巔峰的柳星兒也不敢輕易跨越妖界半步,里面的獸王,妖王,異獸,毒蟲數(shù)不勝數(shù),哪一個不是對人界修仙者敵視百倍,往常只有一些宗門優(yōu)秀弟子和長老會出入妖界,采集獵殺一些珍貴藥草和妖獸。
也有不少選擇進入妖界歷練,這些人能完整從從妖界回到人界的,往往十不存一。
柳星兒聽見流放妖界,輕齒微咬嘴唇,捏著自己的衣角發(fā)抖,這是她見過的最嚴重的刑罰,像現(xiàn)在的情況,在二十年前還出現(xiàn)過,說來也巧,也是宗主門下的弟子因誤闖宗門禁地,宣判流放妖界三十年····。
期間,宗主還派人在妖界尋找過自己的那位弟子,結(jié)果一連十余次都沒能找到蹤跡,全宗上下都以為他死在了妖界。
白月長老暗自點點頭,仿佛從這個年輕的弟子身上看到了一些優(yōu)秀品質(zhì),但具體是什么,她說不清楚,這些年都被他的荒唐糗事給掩蓋的雙目。
沈燃的優(yōu)秀點,不是女弟子能看到的,而是只有男弟子之間才能真正懂得。
那就是在人界修仙者中很少見的重情重意和持之以恒的堅持自我,任憑世人對他有何的教誨,他都是堅持自我的一個弟子。
他其實早就聽說了師傅要把自己送入妖界,雖然來的很快,但也在意料之中,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表態(tài)。
“宗主,沈燃雖然犯了宗規(guī),但流放妖界····還不至于此吧”龍長老罕見的為沈燃說情,如此嚴重刑罰,在他做刑罰長老的五十年里,也是非常的少見。
“我提議要沈燃對星兒當面道歉,至于流放妖界,還是算了吧···”白月長老也為沈燃說了兩句話,就是表情有些不自然。
“弟子沈燃接受!”
一聲不大的聲音傳來,引得眾多目光看向沈燃。
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對著臺上的刑罰長老和左側(cè)的白月長老行禮,接著就走到宗主爍風(fēng)的面前。
噗!沈燃跪在了宗主面前,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血絲,身軀微微顫抖。
爍風(fēng)剛想俯身把自己的弟子扶起,動了動手指再沒動作,有時候,他不像是一個仁慈師傅,倒像是一個嚴厲的宗主在指導(dǎo)自己門下的弟子修煉。
許多時候,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他爍風(fēng)是沈燃的師傅,也是一宗的宗主,有些事,即便是他,也無權(quán)更改···跟何況,他選擇沈燃進入妖界,也是有一份私心在里面,至于是什么,要等他進入妖界才能知道····
看到自己的弟子跪在眼前,爍風(fēng)的內(nèi)心在不斷掙扎,縱使這個弟子給他招來無數(shù)的流言蜚語,但有一件事是不可避免的,沈燃是自己唯一一個從小看到大的弟子,其實在他的心中,早就把他當成了半個兒子在看待。
“師傅···要是徒弟不能回來,您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沈燃聲音有些哽咽,低著頭小聲給爍風(fēng)訴說著,話雖然短,但卻飽含了一個弟子對師傅的深深眷戀。
說完,一連磕了三個頭,咚咚咚的響聲連大堂外都聽的清清楚楚。
“好!”
“沈師兄,我看好你!”
“沈師弟,你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
片刻后,如轟鳴般的掌聲傳來,在眾多男弟子的支持下,沈燃慢慢跟著刑法堂的刑罰弟子走進內(nèi)堂簽訂認罪書。
而宗主爍風(fēng)什么話也沒說,雙手緊緊握拳,呼吸也加重的不少,他的心情之復(fù)雜,沒有人能真正去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