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
胡世杰走后,永琰慢慢走到魏氏的病榻前,眼睛里含著悲切的淚花:“額娘,十二哥犯了什么錯?為何要害他呀?”
“兒子,你都聽見了?”
“是的,兒臣都聽見了,額娘是要讓胡世杰給十二哥下毒,對嗎?”永琰的眼淚涌了出來:“可是,這是為何呀?”
“永琰,你坐下,聽額娘慢慢跟你說?!?p> 永琰坐到魏氏的床前。魏氏氣喘吁吁的向永琰講述了傳位詔書、那拉氏被廢的真相以及她的擔(dān)憂,最后說:“永琰,額娘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呀。不除掉老十二,將來會給你帶來大麻煩的?!?p> “額娘,難道為了一頂皇冠,就要害死自己的親哥哥嗎?兒臣從小和十二哥最為要好,十二哥對兒臣處處關(guān)照體貼,這份兄弟情誼兒臣如何能忘啊?為了爭奪皇位,兄弟之間就要相互殘殺嗎?”永琰痛苦的垂下頭去。
“兒呀,你年紀(jì)尚小,不懂得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如果繼皇后不被廢除,你就是永璂繼位的最大障礙,他同樣也會除掉你。要怪就怪你不該生在皇家,最是無情帝王家,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啊?!?p> 永琰那顆善良的心被無情的重創(chuàng),他向魏氏懇求:“兒臣情愿不做皇帝,也不愿手足相殘,求額娘放過十二哥吧?!?p> “永琰,你、你好糊涂啊,咳咳咳?!蔽菏弦魂噭×业目人?,永琰嚇得急忙給額娘捶背。
“額娘息怒,鳳體要緊?!?p> “來,扶額娘起來。”
永琰將魏氏扶起來,魏氏掙扎著靠在床頭上,望著永琰說:“永琰,你、你不懂,如果你不做皇上,那你就永遠(yuǎn)會被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腳下。在皇上面前,你永遠(yuǎn)是個奴才,他一句話,就可以讓你什么都不是。額娘費盡心機的謀劃,一切都是為了你呀,你可不能讓額娘失望。否則,額娘死不冪目啊。”
“蒼天啊,為何會這樣?嗚嗚嗚?!庇犁p手捂臉,失聲痛哭。
東直門街上“浩春”茶樓的包間里,胡圖對思雨和盧玉光說:“你們結(jié)婚已有五載,還生了一個寶貝兒子,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
盧玉光說:“微臣和思雨的幸福時光都是皇貴妃賜予的,皇貴妃的大恩沒齒不忘。”
“若想報答皇貴妃的大恩,眼下就有一個機會,不知二位可愿為皇貴妃效力?”
盧玉光向胡世杰拱手道:“請胡總管吩咐,只要能報皇貴妃的大恩,微臣萬死不辭?!?p> “很好,思雨也是如此吧?”胡世杰盯著思雨,眼睛里射出一股令人生畏的寒光。
“奴婢聽從胡總管吩咐?!彼加昴懬拥卣f。
胡世杰拿出一個雙鳳紫砂瓶,遞給思雨,說:“以后每天給十二爺上茶時,給他添點佐料,明白嗎?”
“這、這里面是什么?”
“你關(guān)心的太多了,還是多想想你的兒子吧。哼哼哼!”胡世杰的冷笑是那樣陰森可怕。
思雨用顫抖的手接過瓶子,秀麗的臉龐因過度驚恐而扭曲的蒼白可怕。
茶樓門口停著一個兩人抬的小轎,胡世杰從茶樓里出來,一個轎夫打開轎簾,胡世杰上了轎子,兩個轎夫抬起轎子,向西走去。過了一會兒,思雨和盧玉光走出茶樓,在茶樓門口,倆人低語幾句,分頭走去。
一個穿灰色長袍的人躲在茶樓的拐彎處,盯著遠(yuǎn)去的思雨。
永璂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本詩集看著,他顯得有些心神不定,煩躁的把書扔到桌上,起身在屋里來回踱步?!霸缟藕?,宮里的一個小太監(jiān)偷偷給思雨傳話,把她叫走了,思雨到底在干什么?為何總是神神秘秘的?”永璂心中疑慮重重。
穿灰色長袍的人快步走進(jìn)堂屋,對永璂低語:“十二爺,思雨和盧玉光在東邊街上浩春茶樓的包間里與胡世杰面會,行蹤很詭秘?”
“胡世杰?思雨為何去見他?”永璂的心中陡然冒出一股涼氣:“他們談了些什么?”
那人說:“奴才不敢靠的太近,沒聽見他們的談話,但思雨的神色很慌張?!?p>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p> “喳?!蹦侨送肆顺鋈?。
永璂一下子跌倒在椅子上,腦袋里“嗡嗡”作響。“思雨?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竟然是胡世杰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他們到底掌握了什么情況?胡世杰是受了誰的指使?難道是皇阿瑪?”永璂感到一陣陣悲涼,“如果思雨都能背叛他,那還有誰值得信懶?上次生日那天,那個盧玉光顯然是受人指使來摸我的底的,是誰在指使他?”
永璂想起了皇額娘的最后警告:小心令貴妃,她是一條含著微笑的毒蛇?!八加昙藿o盧玉光是令皇貴妃賜婚的,皇貴妃為何如此關(guān)照思雨?難道,胡世杰、思雨和盧玉光都是受皇貴妃的指使?皇貴妃為何要這么做?皇額娘遺書上說,她的被廢是皇貴妃在皇阿瑪面前屢進(jìn)讒言、挑撥離間造成的,并且跟帝位繼承人有關(guān),難道皇貴妃也知道那份傳位詔書的事?皇額娘死后,自己幾次遭人追殺,這斷然不是皇阿瑪所為,即使皇阿瑪不待見我了,也絕不會指使人暗殺他的親生兒子,他要想讓我死,一個口諭就解決問題了,無需大費周折。難道是令皇貴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永琰繼位,要千方百計的除掉我嗎?”
那一夜,永璂的心像波濤洶涌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靜,兒時和永琰、思雨友好相處的情景不斷的在腦海中涌現(xiàn)——
碧波蕩漾的圓明園福海上飄蕩著一艘龍舟,在溫柔的春風(fēng)輕佛下,湖面上蕩起層層漣漪。十二歲的永璂帶著四歲的小弟弟永琰和十歲的丫鬟思雨,在幾個太監(jiān)的呵護(hù)下,在船上嬉戲。一條金色的鯉魚高高躍起,恰好落在船艙里。
“哎呀,一條大金魚?!庇拉D和思雨撲上去,一陣手忙腳亂的抓魚。那條魚在船艙里“噼里啪啦”的亂蹦,費了好大勁,永璂才將金魚按住。他雙手握住魚頭,對身后的太監(jiān)說:“你們愣著干什么,快找個水桶來?!?p> “喳,”太監(jiān)們慌忙在船艙里尋找水桶,可哪里有什么水桶。
那魚一陣撲騰,掙脫了永璂的手,一下掉在思雨的懷里?!鞍 彼加陣樀靡宦暭饨?,永琰也嚇得直往后縮。那魚撲騰幾下,猛地竄到水里,展眼間沒了蹤影。
“哎呀,又讓它跑了。”永璂遺憾地說:“思雨,你太笨了,那魚都掉到你的懷里了,你還讓它跑了。”
“奴婢害怕嘛,”思雨撅著小嘴說:“瞧,把奴婢的衣服都弄濕了?!?p> “唉,一條魚有什么可怕的,你也太膽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