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荒誕的,生命是玄奇的。
對于世界的形成,生命的誕生,存在著許多不同的版本。
修行者修道問真,必然要尋根溯源。
假作真時真亦假,對于天地形成生靈誕生,路遙曾在白澤那里得到過答案。
不過時過境遷,經(jīng)歷過種種變故成長到今日,他對和白澤的相遇,以及所說的言語產(chǎn)生了懷疑。
而路遙懷疑的源頭,來自于白澤對封天絕地的闡述。
來到這個世界并不是偶然,而是早有安排。
假如當(dāng)初封天絕地真的是為了屏蔽天機(jī),那么自己的到來該做何解釋?
自己心中的層層疑惑,路遙并未詢問紅袖白矖,而是翻遍了山海志異,又找上了司藤和妖離。
“妖妖,司藤,你們知道白澤嗎?”
“為何這么問?”
于是,路遙將于白澤相遇的種種,毫無保留的訴說給了二人。
“白澤是魂獸,通百獸之語,曉萬物之情,集萬千游魂而生,據(jù)說是女媧的信使?!?p> 頓了頓,司藤接著說道:“至于白澤講的世界之初,生靈之始。我所知道的,與之有所不同。”
“青龍,朱雀,玄武,白虎乃天之四靈,先天五行之精誕生的神明。而據(jù)守中央的,便是以應(yīng)龍盤古為首的各族生靈之祖。”
“那些祖靈因何而生,為何而存,一直以來都是未解之謎,就像是早已存在的種子,在一個特殊的時機(jī)之下自行萌發(fā)而成?!?p> “不過之后涌現(xiàn)的萬族,其誕生的源頭可以追溯到天地初分后的三族大戰(zhàn)。應(yīng)龍盤古向神明宣戰(zhàn),開天辟地為生靈掙下了生存空間后,先天神魔盤古隕落,軀體上誕生了陰陽之獸燭陰,應(yīng)龍之血滋生了黃龍。”
“而伏羲女媧的誕生,正是來自燭陰之身?!?p> 話至此地,路遙不解問道:“伏羲女媧的出現(xiàn),是來自血脈?”
“不,是蛻變。生靈逆天修行,追求的是逍遙成神。天地間第一個修行者,應(yīng)該說是先天神魔盤古。從盤古,到燭陰,再到伏羲女媧,都是斬尸成神的蛻變。到了伏羲女媧這里,他們已經(jīng)是生而半神之軀。”
路遙有些難以置信,盤古龍首蛇身,燭陰人面蛇身,再到伏羲女媧的半人半蛇,這豈不是在向人蛻變?那么,那些神明豈不是皆為人身?
或許是心有靈犀,司藤微微點(diǎn)頭。
“沒錯,就是你所想象的那樣,這也是人族之外的生靈化形成人的原因?!?p> 見路遙有所領(lǐng)悟,司藤接著說道:“伏羲女媧深知五行陰陽之理,便采集生靈血脈嘗試造人。長久的摸索之后,終于有所成就,造出了第一批人族?!?p> “不過,這些被造出來的人族,雖然靈慧有余,卻是孱弱不堪。直到通天的出現(xiàn),才慢慢改變了人族成為血食的局面?!?p> 路遙嘆了口氣:“原來人族真是女媧所造!”
見路遙落寞,司藤安撫道:“不,不完全是。人族的出現(xiàn),來自多個方面。最初的人族,是開天辟地時隕落的神明轉(zhuǎn)世,也稱之為神族。伏羲女媧的造人之舉,可以說是受到了他們的啟發(fā)?!?p> “除此之外,作為應(yīng)龍的血脈后裔黃龍,以及其他強(qiáng)大種族,也在嘗試蛻變造人之路。像太一帝君公孫鴻,也就是公孫軒轅,他的血脈后裔衍生的人族,就自稱龍的傳人?!?p> “天機(jī)不可捉摸,氣運(yùn)虛無縹緲,雖然難見真容,卻是真的存在。人族出現(xiàn)之后,以龍鳳麒麟為首的三族發(fā)生了漫長的征戰(zhàn)?!?p> “其結(jié)果是,那些揮灑天地間,飽含生機(jī)能量的血液,在天地靈氣的滋養(yǎng)下,誕生了飛禽走獸等無數(shù)的種族。三族生而大能,廝殺毀天滅地,導(dǎo)致族群十不存一,從而紛紛隱匿?!?p> “對于那些血脈滋生的生靈,三族是仇恨的,厭惡的。因為那些生靈的出現(xiàn),瓜分了屬于他們的氣運(yùn)。而最為仇恨的,是三族大戰(zhàn)后逐漸崛起的人族,因為他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氣運(yùn)最多的獲得者?!?p> “所以,之后人族與妖族之間漫長的征戰(zhàn),背后都有三族的影子?!?p> 很多事,路遙此時都有了頭緒。相比白澤,他當(dāng)然更相信司藤所說。
對于神庭中的那一團(tuán)紫色,他也破解了一部分答案。不出意料的話,九根絲線中的三根,便是女媧所造人族獲得的龍鳳麒麟三族的氣運(yùn)。
或許,女媧造人的根本目的,就是掠奪氣運(yùn)補(bǔ)益己身,完成向神明的蛻變。
那么,絲線有九,其余的又是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此刻路遙可以確定一件事,女媧根本就沒有死?;蛟S她從未離開,又或許她已經(jīng)歸來!
至于傳說中的封天絕地,或許是牽扯到了氣運(yùn)之爭,或許是為了擺脫神明的俯視。
而無論這里,還是遙遠(yuǎn)的地球,那些以女媧為祖的人類,都是其精神之國的子民,信仰之力的源泉。
不管女媧造人的初衷是什么,蕓蕓眾生獲得了經(jīng)歷人生的機(jī)會,這都是莫大的功德,值得去信仰,去尊崇。
路遙擔(dān)心的是,從半神向神蛻變,那些信仰女媧的人族需要付出什么。
是要被吸取血肉,還是要被攫取靈魂,或者二者兼有?
如果是那樣,路遙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還有重要的一點(diǎn),伏羲女媧到底身在何處?
紅袖的本體法相是騰蛇,騰蛇有翼,說她和應(yīng)龍有關(guān)系還有點(diǎn)可能。白矖是女媧所造,可能是其分身,那么真身在哪?
“你在擔(dān)心什么?”
妖離的眼睛,仿佛要看到路遙內(nèi)心深處。
平靜的望著這個妖異的女子,路遙淡淡說道:“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世界會變成什么樣?還在想,如果我依然是我,世界又會變成什么樣?”
“現(xiàn)在的你很好,為何要變?”
“可是我很弱,很多事難以把握?!?p> “呵呵,我也不是曾經(jīng)的我,也很弱。可我們的起點(diǎn)很高,慢慢變強(qiáng)就是了!只要你夠強(qiáng),那么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
“好!”
望著路遙遠(yuǎn)去的背影,妖離的淡然變成了陰冷。
“談的怎么樣?司木和司空還是不愿離開,東渡遨來去九嶷山?”
“這里是司羿的隕落之地,有著千古的情結(jié)。要說動他們,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p> “哼!桃花谷環(huán)境惡化,屏障不在,一旦回歸,又將是四面環(huán)敵的險地。桃花谷的靈性接近枯竭,司空這棵老桃樹如果不是傻子,就不會做愚蠢的選擇!”
見司藤還是猶疑不決,妖離冷笑道:“三族大戰(zhàn)后,天地間發(fā)生的種種動亂,僅僅是他們的不甘?司羿下界收服的那些妖魔,真的都是人間之物?”
“你比誰都清楚,那是世界之巔的那些人物在人間的較量。真想為血脈之祖復(fù)仇,僅僅就是斬了逄蒙,收了九尾狐?”
“如果是那樣,你們的復(fù)仇還有什么意義?難道只是求個心理安慰?”
司藤是桃花谷精靈的圣女,對司羿的前塵往事知之甚多,那是流淌在血脈里的東西。
妖離之言,無疑正中靶心。
司藤的神色變了又變,之后化作幽幽一嘆。
“最終的結(jié)果,是否能見到,是一個不可預(yù)測的未知。即便見到了,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么,是否承擔(dān)得起,也是個未知數(shù)。”
見司藤情緒低落,妖離的態(tài)度也軟了下來。
“不管怎么說,能重活一回,總要去做些什么。失去的,要想辦法奪回來,得到的,要好好守在手心里。”
“司羿的隕落,或許是個陰謀。陰謀得逞了,他那些同族之人的處境必然難過?!?p> “你既然選擇了路遙,就表明看到了一些可能的未來?!?p> “如果世界真存在大的天機(jī)變數(shù),我敢肯定那不是別的,而是路遙這個人!”
沒錯,在得知天元的未來是回歸之后,路遙就有了奔赴遨來的想法。
天元,是上界中心的一角。一旦回歸,妖族也好,桃花谷也罷,必然成為八方勢力包圍的中心。
上界如何,不可預(yù)知。
而效仿天元先輩遠(yuǎn)赴遨來,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里進(jìn)可攻,退可守。有九嶷山這個修行福地,還有巫支祁的水底龍宮。
假以時日,必然可以成為守望一方的鼎盛之地。
世界回歸的消息傳到妖族,整個妖域妖心惶惶。在金風(fēng)帶回了路遙的意愿之后,妖族開始安定下來,在嘯月的引領(lǐng)下,不動聲色的慢慢轉(zhuǎn)移族群。
像路遙等焦點(diǎn)人物,則需要留守至最后,為種族的轉(zhuǎn)移吸引天元的目光。
看似風(fēng)平浪靜的天元,表象之下則是暗流洶涌。
上至名山大派,下到小門小戶,無不在為世界的回歸做著準(zhǔn)備。
可以想象得到,世界回歸之日,必將驚天動地山河變色。
他們眼下最在意的,就是在時空跨越的遷徙中安穩(wěn)的生存下來。
碎星谷中,塔拉瓦人的圣山之下,塔拉林得到了世界回歸的消息。
塔拉瓦人的地下世界是鋼鐵堡壘,是他們世代生存的地方。
塔拉林拒絕了路遙的好意,萬分不舍得讓殺手唐和刀不歸帶走了歐不同。
那個鑄劍師已經(jīng)亡故,而他帶來的這個年輕人,塔拉瓦的矮人非常喜歡。
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睛里,總會迸發(fā)出鑄造兵刃的奇思妙想,有些想法,令這些善于鑄造的矮人都自愧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