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獵人,卻心智不定,成了獵物的獵物。
披上純白的肩紗,是捕獵前完美的掩護。讓馬車停在擁有潺潺流水的新鎮(zhèn),無人知曉。聽到鎮(zhèn)民夸張這肩紗實在精美,我移步緩緩向前道謝。轉(zhuǎn)身一刻,這些人記住了我的眼睛。
庭院門前每天都會排上各式各樣的禮物,并且細心的貼上便簽表明出處。將其通通收回臥室,取下肩紗,躺在效勞的鎮(zhèn)民送上的禮物堆上,一個一個欣賞。而對于我來說,只是暢情之物。
日復(fù)日,一份似如親自采摘清洗后裝在盒子里的草莓未間斷地出現(xiàn)。每一次都是新鮮的,帶著水滴的。我第一次看了便簽上的字跡:
“常??茨愠灾葺?,讓我也來替你記著?!?。
花市蝴蝶紛飛。鎮(zhèn)民看到純白肩紗的出現(xiàn),陸續(xù)買下玫瑰送上。相同的紙袋,相同的倒刺,相同的花瓣。我踩在一個低矮的臺階,傾身閉眼享受了一番眾花撲鼻而來的香氣:“花很香,謝謝。”。轉(zhuǎn)身一刻,這些人只能暗暗責(zé)怪自己,拿著手中的話垂頭拎回。
一只手在我身后輕拍肩紗,之后站在我面前將手中的玫瑰遞出紅酒瓶里放著盛開的玫瑰,花瓣在我瞳孔肆意綻開。定格在它的純烈,是怎樣特別的人才能栽培出這般珍貴之物。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謝謝?!?。我很喜歡,我?guī)е氐搅送ピ豪铩?p> 日復(fù)日。鎮(zhèn)民聚集的時候,我多想告訴他花在好好的生長。但這會違背肩紗寓意的初衷。我明白我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了,是直接的,勇敢的,熱烈的愛。他與他們不一樣。我每天倚著窗,看著透過茂密枝葉的陽光,腦海里一直浮現(xiàn)你堅定的眼神。我該用什么辦法讓你也能明白我的心呢,我思索著。
果不然,你在這月光下悄聲坐上了我的馬車。我看著你緊張卻故作鎮(zhèn)定的模樣,我越發(fā)喜愛。我不緊不慢地回答你的問題,我喜歡你同我說話。
今晚,我沒披上肩紗,不再是獵人。
馬車將我們帶到我成長的老鎮(zhèn)停下。你是第一個來到我真真切切生活過的地方的人。我們趕了那么遠的路,其實也是為了避免你發(fā)現(xiàn)庭院里的那些被遺棄在一旁似如垃圾一般的禮物。我盡可能地把快樂給你,但沒有了肩紗,我的笨拙開始顯露在你的記憶。
老鎮(zhèn)下了一場暴雨。眼前的仇敵將我控制在平矮的柴房里,而你早就在約定好的集市等候。我拼了命沖出去。集市的人潮早已褪去,地面積水在停住腳步的一刻將我滑倒??粗帐幨幍乃闹埽阕吡?。我跪縮在雨里,用淚水痛斥今天的一切。
雨停。換下被浸濕的衣,整理出一身靚麗。我抹凈臉頰最后的淚痕,也是該好好描描眉,抹抹胭脂了。我趁著月色悄聲坐回馬車,靜靜地看著黑夜里唯一在綻放的紅酒玫瑰,那是你送我的。我等了許久,在等什么。
今晚,我披上了純白的肩紗,我是獵人。
馬車又一次帶我來到新的小鎮(zhèn)。初見的鎮(zhèn)民問我為什么只對這玫瑰愛不釋手。我一時答不上來,只是摸摸它的花瓣。
也許因為這是我唯一最用心對待的一束。也許因為我常常夢到玫瑰與紅酒在爭論著誰更浪漫,誰俘虜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