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fēng)吹著窗門啪嗒啪嗒直響,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由屋內(nèi)地爐傳來的陣陣溫暖,為這個冬日的夜晚增添了一份寧靜與安詳。
哦?醒了呀,一個溫和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平靜。
隨著吱呀呀的一聲木門被推開了,又迅速關(guān)上。像是不想寒流涌入房間一樣。那人手里提著一個略微簡陋但很結(jié)實的紅木盒子,臉上帶著關(guān)切的微笑
來人是位老者,頭發(fā)早已花白,皮膚粗糙,看人的目光十分溫暖。他穿著簡樸,留著短須,給人一種可靠樸實的感覺。
看見來了人,少年便努力想要靠起來以示尊重。
不用!不用!躺好就行,別亂動了老人的言語中充滿了關(guān)切。就說這個話的功夫,他已經(jīng)迅速拿了個凳子坐在了少年的床邊,像是怕打擾到少年休息一樣。
還沒等少年開口那人別自顧自說道:“你這小娃娃這么個大雪天出來干啥?砍柴?不知道多危險嗎?”話是這么訓(xùn)斥著,但那雙眼中分明寫滿了擔(dān)憂。
說著他便從盒子里拿出了一個簡單的鐵皮茶壺和杯子,茶壺里冒出了陣陣熱氣和淡淡的茶香。
老者將剛買的茶杯,小心的遞到了少年的手邊。而此時的少年已經(jīng)靠了起來。
來,先喝點茶,暖暖身子你已經(jīng)昏迷了一天了。他的動作很小心,與他那粗糙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年接過手里的茶杯,感受到了從老者粗糙雙手那傳來的溫暖,少年的心中便涌起了深深的感激。老爺爺,您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若非您的援手我可能已經(jīng)凍死在森林里了我……
行了,行了,別說這些了,你的意思我懂。老者打斷了他,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不習(xí)慣。我只是個住在這山里靠砍柴為生的老頭,和往常一樣砍柴,碰巧看到了你,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
你先喝口茶暖和暖和身子,其他的話也不用多說了。
行,少年征征道。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明明心里憋了那么多感謝的話,在這竟是一句也沒說出來,在心中不禁對這個粗獷老人的感激之情不禁又多了幾分。
說說吧,這大雪天你怎么想的出來砍柴?家里人呢?
少年的眼神看向了茶杯,輕聲說道:“想幫我?guī)煾禍p輕點負擔(dān)來著,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我還年輕想著多分擔(dān)一些壓力一不注意就忽略了天氣…”
他的語氣中透著懊悔和擔(dān)憂,但更多的是對師傅的孝順。
那單純的老頭本來對少年沖動的行為有些生氣,但聽到他后面的話,那顆本來就不怎么硬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一個懂事,有愛心,孝順的孩子形象瞬間在他的心中顯現(xiàn)了出來,老人的嘴角不禁揚了起來他對這個孩子充滿了贊揚和喜愛。
我叫大山林,剛才說過了是個柴夫。你這娃就算是為你師傅想想也不能這么粗心,雖是這么批評的,但語氣儼然是已經(jīng)柔和了下來。
大山爺爺,真的謝謝您如果沒有您真的不知道會怎樣,少年又重復(fù)了一遍道。
行了!行了!大山揮了揮手道顯然不要不想聽太多感謝的話。記住我的好給我養(yǎng)老就行,老人半開玩笑的道。
還沒問你的名字呢,叫啥呀,孩子?大山林問道,他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好奇和友好。
我叫…羽生。少年輕生回答著,語氣里透著一絲靦腆。
羽生……大山林念著,似乎是想把這個名字記下。
小……羽?我可以這么叫嗎?
當(dāng)然了,您請便。少年的語氣中充滿了溫柔和感激。
大山林繼續(xù)問道,你剛才還說師傅什么的來著是吧?誰呀?
對,是左兵徹師傅,也是我的恩人,羽生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敬重。
左兵徹?那個劍士?是不是左邊的臉上還戴著一半面具的那個?長得不高?
羽生點了點頭帶著一絲疑惑的神情問著嗯?林叔怎么…
那我知道了!如果你是他的徒弟,那我也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他曾經(jīng)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現(xiàn)在早就被那個怪物給吃了!
大山爺爺…少年不禁同情起了眼前這個老頭。
嗯,小羽。那就跟你講講老頭子我吧,別嫌我嘮叨哈…
我以前有個妻子,她很漂亮…就算是臉上有些麻子,但我仍然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雖然我們兩個很窮,我砍柴賣媒,她織布補貼家里。日子過得很苦,但我感覺這樣的生活也不錯,有老伴在身邊我感覺就夠了。我以為這樣的生活能一直過下去。
大山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之色直到,那天晚上…那個怪物闖了進來,她就這么被殺死了。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她拖住怪物讓我快跑,快跑。那時我直接嚇傻了,腦子空白的什么也沒有想,然后我真的跑了,我丟下了我最愛的人,跑了,我就是個畜生,混蛋。
罵自己的時候老人表現(xiàn)的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有些麻木。顯然在這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里罵過自己不知道多少遍,恨過自己多少次。
要不是左兵大人來了,我這個懦夫早就死了。
所以說,不用對我這種人感到感謝……
不值得。
不值得。
這是老人的喃喃自語,很自然的就說出了口,并沒有在意羽的反應(yīng)。
片刻后大山才重新緩過神道“光顧著說我了,話又多了,餓了吧?”別嫌我這個老頭家里沒什么好吃的,說完便把盛飯的紅木盒子遞到了男主的手上。
吃吧,也睡了一天了,肚子肯定早就餓了老頭子沒什么好東西,但總是能吃飽的,老頭子道。
望著眼前遞到手里的飯盒,羽輕輕握住了老頭干枯的手,羽抬頭面色鄭重的說道:“林叔,,您的妻子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就算在那邊,您的妻子也一定不會怪您的選擇,您…什么也沒有做錯。”
大山望著眼前少年堅定的眼神一愣,一老一小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陣子。
跟你說這個干嘛,害,老人明顯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你吃飯吧,安心在我這養(yǎng)兩天,我知道左兵大人的住處,我會跟他解釋讓你安心在我這里養(yǎng)傷讓他不用擔(dān)心,我我就不打擾了,我先走了,你安心休息吧,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
屋子里又回歸了寂靜,少年打開了飯盒,很普通的飯,菜是燉的大白菜,飯是有點粗的米飯,當(dāng)然,沒有肉。
少年自然是不會挑三揀四,自己撿回一條命已是大幸。
他此時的心情并不好,他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但他不想老人那么大歲數(shù)還一直活在那種抑郁的陰影里。抱著那么個想法,就那么說出了口。
比撒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個謊的更讓人難受的是…
自己侮辱了這副身體,這個名為羽生的人。
雖然他很清楚,羽生已經(jīng)死了,在自己還為奪舍前,他就已經(jīng)凍死了,但這并不妨礙他很厭惡這樣的自己。
這當(dāng)然是很可笑的事,自己已經(jīng)占據(jù)了那少年的身體,卻還很冠冕堂皇的說很厭惡,這是很矛盾的,即使這是在潛意識里想活下去的本能迫使他這么做的。
活下去,至少……作為羽生活下去,邊吃也是邊這般想著。
作為羽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