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對不起
自從和簡敘重逢，鹿書禾才感覺自己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或許是追求簡敘已經(jīng)用完了她全部的力氣，此刻看著獨自等待，眉目清俊的簡敘，她的步伐稍微頓住，又開始加快。
得先跟簡敘解釋。
這么想著，手已經(jīng)放到了餐廳的玻璃門把手上，稍稍用力，就被推開了。
“對不起，我遲到了?！?p> 鹿書禾喘著氣向他道歉，并盡量用簡潔的語氣跟他解釋：“我朋友突發(fā)闌尾炎，寢室就我一個人，去醫(yī)院的時候忘記帶手機了，我跟你打電話沒打通。不好意思，讓你等我?！?p> 在此過程中，鹿書禾一直不敢看向簡敘的臉，生怕在他臉上看見類似嫌棄的表情。
“先坐吧?！?p> 簡敘的語氣聽不出什么來，他打開手機查看了騷擾攔截電話，才抬頭道：“系統(tǒng)把有風險的電話號碼攔截了。”
“怪不得剛剛一直沒有打通呢?！甭箷袒袒倘蛔?，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服務員打斷，“兩位可以點餐了嗎？廚師已經(jīng)等候半個小時了。”
“你們已經(jīng)打烊了嗎？”鹿書禾疑惑。
“是的?！狈諉T態(tài)度很好的跟她說，“我們餐廳九點半結束營業(yè)，但這位先生說可以包場，讓我們延長營業(yè)時間?！?p> 是了，因為太著急，鹿書禾居然都沒有注意到整個餐廳只剩他們兩位顧客。
鹿書禾點了餐，在服務員走后才有些愧疚的看向簡敘，“謝謝你等我，包場的錢我來出就行，我以后絕對不會遲到了?！?p> 簡敘的反應并不熱烈。
他只是扯著嘴角笑了笑，隨意并敷衍的應付了一聲。
鹿書禾的手有些抖，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
菜上得很快，鹿書禾卻發(fā)現(xiàn)菜品里面點綴了燈籠椒，簡敘是不能吃辣椒的。
“不好意思，”她對服務員說，“麻煩把這盤菜撤了重新上沒有辣椒的吧，我們這有人不能吃辣?！?p> 服務員才說了“好”，就被簡敘制止了。
“沒關系，不用遷就我?！?p> 鹿書禾祖籍在湘城，一直都是無辣不歡。
原本鹿書禾以為簡敘只是因為為她考慮才留下了辣椒，但是在看到他吃辣吃得面無表情的時候才驚訝了一下，“你……能吃辣了？”
話音一落，簡敘才在今晚真真正正地看向了鹿書禾。
他的眼神古井無波，泛不起任何漣漪。
鹿書禾似乎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簡敘跟電視劇里說的那樣，口味變了，他也變了的狗血橋段。
“不?！焙啍⒙曇艉途?，一字一句道，“我一直都不能吃辣。但是，鹿書禾，今天晚上是我最后一次等你了。”
周遭的聲響不再清明，鹿書禾的耳朵只能聽見模糊的嗡嗡聲和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眼眶酸澀不已，她使勁壓抑著好像快要涌出來的眼淚，方才那股呼吸困難的感覺又來了。
“我不是故意要你等我的。”
她聽見自己說。
“三年前，錄取通知書送來的那天，”簡敘長出一口氣，“我在學校門口的榕樹下等了你四個小時。你把我的聯(lián)系方式全部拉黑，我找了不少人問了才知道你早就去了BJ。”
“對不起……”
鹿書禾從來都知道這件事，同學曾提前過那天簡敘一直在詢問她的行蹤。
“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慌張的樣子。”
這是同學的原話。
但那個時候的鹿書禾什么也做不了，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如果簡敘看見那么沒用又頹廢的她，估計就不會再喜歡她了。
原本以為三年過去，鹿書禾又變成了那個充滿力量的鹿書禾，可以出現(xiàn)在簡敘面前了，但沒想到，她還是什么都挽回不了，只會說什么用都沒有的“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p> 簡敘側目看燭臺上搖曳的火光，語氣溫柔又殘忍，“陪在生病的朋友身邊并沒有錯。只是我想及時止損，不管當初是因為什么，我們倆已經(jīng)分手了，跟前任藕斷絲連不是我的作風，你懂嗎？”
鹿書禾閉上眼睛，心臟已經(jīng)四分五裂，“我知道?！?p> “既然如此?！焙啍⑵鹕?，居高臨下地看著始終低著頭的鹿書禾，“我先走了，帳還是我來結，你慢慢吃。”
說罷，沒有一絲留戀的離開了。
這個時候，鹿書禾才沒有抑制住眼淚，淚滴像串聯(lián)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
“先生，”服務員看著簡敘轉(zhuǎn)的一大筆帳，“不用這么多錢的。”
“讓那位小姐待一會，”簡敘看著背對她默默流淚的鹿書禾，“不管什么時候，等她走了再關門?！?p> 簡敘給的錢夠包他們餐廳三天三夜了。
服務員想著，點了頭。
夜晚涼意更甚。
簡敘出來后打到了的士，給了司機師傅些錢，“麻煩您在這里等一會，會有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女孩出來，您幫我把她送回學校，至于車費跟她說免了就行?！?p> 司機師傅雖然疑惑，但還是同意了。
隨后，簡敘坐在車里，這個位置能清晰地看到對面餐廳。
車里沒開燈，簡敘的臉掩在暗夜里，跟他的心情一樣看得并不分明，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鹿書禾那個方向，什么都沒有做。
或許是幾分鐘，也或許是幾個小時，鹿書禾才失魂落魄地從餐廳出來，穿著單薄的衣服和拖鞋，上了簡敘給她安排的的士。
良久，簡敘才緩緩發(fā)動卡宴，往跟鹿書禾相反的方向駛去。
鹿書禾回寢室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程湘還在住院，李知蔓收到消息已經(jīng)趕過去陪她了。
她拿起被遺忘在桌上的手機，看見簡敘打過來的十幾通電話，才終于放聲大哭。
聲音比她更大的是電話鈴聲，看著屏幕上的備注，鹿書禾使勁抹了兩把眼淚，清了清嗓子才接通。
“有事嗎？”
“沒事你媽就不能找你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諷刺，“現(xiàn)在我出去鄰居都問我我女兒去哪了，怎么不回來看我這個可憐的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女兒死了呢！”
鹿書禾不理她的暗諷，“有什么要求直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