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引蛇出洞
“人都沒看清,哪來的這么大陣仗!”章文杰嗤笑了一聲說道,模樣頗為不屑。
陳錚卻心里咯噔一下!
那一天,他就在現(xiàn)場,而且是坐在挨著蘇州面館大門的位置,整個面館,也只有這個位置能夠看到旁邊宏泰大藥房的情況。
當時小伙計并沒有在門邊,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馮智杰。
以周彬的才智,不可能問不出來這個情況!
即便如此,周彬依然一副已然掌握線索的模樣,擺出這么大的陣仗,那么他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他是在引蛇出洞!
如果明天有哪個搬運工不來上工,那么就有重大嫌疑!
此人不可小視!無中生有的伎倆玩的也太熟了吧!
自己想到了這一層,馮智杰能夠想到嗎?
而且馮智杰也并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如果這樣,馮智杰感覺到危險,就此逃走怎么辦?
那他不就暴露了?
怎么辦?
陳錚腦筋快速地轉(zhuǎn)彎。
現(xiàn)在這種情況,最好當然是通知他。
但是怎么通知呢?他又在哪里?
自己一無所知。
雖然剛才門口看到了他,但是誰又知道他是不是下工呢?
如果回了家,得到憲兵隊搜查的消息,他明天不敢來上工,就此逃走怎么辦?
陳錚面帶微笑,和章文杰等人隨口附和,但是心里卻如沸水滾開一樣!
小伙計把搬運工們仔仔細細地辨認完了,沖著周彬苦著臉搖了搖頭。
“沒有嗎?”周彬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小伙計不敢說話,只是又搖了搖頭。
“老三!”周彬大聲喝道。
把頭老三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連忙答應了一聲,跑了過來。
“周科長,瞧您這架勢,可把我給嚇壞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三和周彬倒是也有一些交情,湊了過來,一只手已經(jīng)塞進了周彬口袋,臉上掛著諂媚地笑容,討好地說道。
“啪!”
周彬面帶不豫之色,一把將老三的手打開,眉頭皺成了倒八字。
“今晚值班的搬運工都在這里了?”周彬冷聲問道。
老三不敢回答,只是將眼睛望向章文杰那邊。
“老周啊,碼頭邊還有幾個,正在卸貨呢。”廖白見狀,笑著說道。
“什么貨,還得晚上來卸!”周彬并不賣廖白的面子,沉聲問道。
“我們76號的貨,怎么了?礙著你什么事了!你查你的人,關我們貨什么事!”章文杰冷冷地說道。
周彬眼睛一瞪,正要說話,喬大偉也不愿意了,冷冷地說道:“周科長,我們可是過來幫忙抓人的,貨不貨的咱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p> “就是!你糊弄誰呢!看著五馬三槍的,那個蠢東西看清楚了嗎!知道人長什么樣了嗎?正經(jīng)心不操,凈是操一點曠心!”陳錚也冷冷地說道。
周彬猛然將眼睛瞪向陳錚,陳錚毫不示弱地回瞪了過去。
“怎么了!說錯了嗎?別覺得你們特務科怎么樣,離開了我們76號,在租界,球也不是!”陳錚冷笑說道,絲毫不假辭色。
廖白輕咳一聲,輕聲說道:“咱們這是干嘛,不都是為了抓捕抗日分子嗎,先去碼頭,認認那幾個搬運工再說?!?p> 章文杰從口袋中摸出了特別通行證,在周彬晃了幾下,冷聲說道:“瞧見了嗎?特別通行證!”
渡邊大尉見他們幾個人爭執(zhí)不休,周彬面色通紅,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陰沉著臉走了過來。
渡邊心情很不好,今天下午,接到了遠在日本的妻子來信,告訴自己父親因病住了院。
這可是十幾天前的事情!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信能夠到自己手里,已經(jīng)是萬幸了!
還能糾結什么日期呢?
渡邊家在北海道,靠打魚為生,家境非常貧寒。
好在渡邊學習刻苦,終于考上了陸軍大學,據(jù)說很多將軍都是出自于這所大學。
渡邊覺得自己應該很有前途,但是入伍之后,現(xiàn)實卻殘酷打擊了他。
像他這種一無靠山,二無背景的漁家子弟,在講究傳承和家氏的日軍中,想要逆襲,可謂是難比登天!
前幾天渡邊見了自己大學同學松井賢二,這個紈绔子弟現(xiàn)在居然已經(jīng)進了司令部參謀部!
渡邊甚至懷疑自己的這位同窗,是否能夠看得懂軍事地圖!
但是這不影響松井進入?yún)⒅\部,而自己半夜三更還得來該死的十六鋪碼頭甄別搬運工!
現(xiàn)在這個可惡的周科長,居然又要管什么貨物!
沒看到那個特別通行證嗎!
那是經(jīng)過日軍司令部同意,并且蓋了大印的!
渡邊冷冷地看著周彬,嚇了周彬一大跳。
“周桑,不要做和自己職務不相符的事情!”渡邊操著生硬地中國話說道,態(tài)度十分冷淡。
“是是是!”周彬連忙點頭答道。
他和渡邊沒有交情,只是認識而已。
之所以能夠請到憲兵隊幫忙,全是特高課的功勞。自己可不敢得罪這些人。
“你過來!”周彬色厲內(nèi)荏地沖著小伙計吼道。
小伙計連忙過來,點頭哈腰。
“去碼頭!”周彬一揮手說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碼頭,章文杰和陳錚幾個人跟在后面。
碼頭。
周輝和劉賀指揮著搬運工往汽車上搬著箱子,幾名青衣大漢站在他們身邊。
“兩艘烏篷船,每艘二十箱,一共四十箱貨?!币粋€青衣大漢說道,看模樣打扮,倒像是他們的頭。
“知道!又不是第一次,咱們只點數(shù)目,不問里面裝的是什么。”周輝笑道。
都不是第一次,有些人甚至還有些面熟,有什么規(guī)矩不知道。
箱子一箱箱的搬上了汽車,十幾個搬運工滿頭大汗忙碌不停。
“待會兒搬完了,多給弟兄們兩塊大洋,買碗餛飩喝喝,今天晚上辛苦了!”青衣大漢一揮手,頗為豪氣地說道。
搬運工們紛然叫好。
遠處數(shù)道手電筒光芒照射,傳過來嘈雜的腳步聲。
周輝一愣,看了一眼青衣大漢。
青衣大漢也是一愣,驚疑的眼神望向周輝,右手伸向腰間。
“小老大,別著急,問清楚情況再說?!敝茌x見狀,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