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和煦的風在山間吹起,片片落葉拍在干涸的土地上。
茅草房外
熟悉的身影一一而至,與之而來的是那二人身后五個陌生的身影。
朱慈炤早早便在紙糊的窗外盯著那幾人了,他一一端詳著這五個人,試圖找到他們身上的“閃光點”。
只見其中一人,看著年紀不過20多歲,中等身材,腰身勻稱,四肢健壯,寬圓的肩膀,高挺的胸脯,結實得鋼樁鐵柱一般。
“你就先且叫大壯吧!”
朱慈炤在屋內(nèi)淡淡的對那人說道。
只聽那人豪爽的應道:“謝公子賜名!”
大壯身旁的一個人則是長方臉膛,棕紅膚色,鼻直口闊,粗發(fā)濃眉,一雙睫毛很黑的眼睛,雖然不大,卻是藏鋒臥銳,流露出一種機警、智慧的神采。
“這個?...不能比我還聰明吧?”朱慈炤在內(nèi)心鄙夷道。
“你就暫且叫大愚吧!”
“謝公子!”
朱慈炤望著那幾個人的服飾,看著都不禁有些發(fā)懵,“他們穿的都快比我這個皇子好了!”
“大人!大人!公子為何不愿出來見我們啊!”
那五個人正中間有一個毛糙糙的身著粗布衣的小男孩望向王不二說道。
“這個...哈哈,公子說過該正式見面的時候自然會見面!”
......
朱慈炤聞言,不禁心神一動,“那王不二怎么給我搖了個小祖宗過來了,!”
他氣不打一處來,便直接使勁兒推開木門,朝門外走去。
“王公公,這是怎么回事兒?”
朱慈炤不滿道,他平生最恨那些拿小孩子當“買賣”的人了。
“回公子的話,這個小孩兒名叫小羅子,建奴入關后,他的父母在遠處的城邑被殺害了,淪為孤兒!”
“他是告別爺爺,自己決意要跟我出來的!”
王不二說著說著,不禁眼眶通紅,“那群韃子簡直不是人,見人就殺!”
此話一出,守在他們身旁的毛大寶也是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
“他們在這附近還是那般燒殺搶掠,一點壞毛病都未曾改過!”
“否則,我也不至于連點口糧都化不到?!?p> 毛大寶憤怒的抬起雁翎劍,又將那劍使勁兒的按在了滿是泥土的地上。
朱慈炤聽著這“二人轉”,心中一片苦澀。
還有什么是那些畜生做不到的?
1645年(韃子順治二年)
韃子在他們的豫親王多鐸率領下一路南下,一直打到南京,甚至在攻下?lián)P州城后,在沉重屠殺了十天,攻下嘉定后又屠殺了十萬百姓,史稱“揚州十日,嘉定三屠”。
“百姓何錯之有???”
朱慈炤回想起那可怕的歷史,都不禁汗毛倒豎。
“如果可以改變歷史的話,我希望我可以阻止那慘無人道的屠殺慘案?!?p> 朱慈炤在心中默默作想。
倘若不阻止的話,再往后數(shù)五年
那便是庚寅之劫!
1650年(偽清順治七年,南明永歷四年,庚寅年)11月24日到12月5日平南王尚可喜部清兵在廣州的屠城
據(jù)偽清“官方”史載,這場屠城,斬“兵民七十萬余”,又“追剿余眾至海濱,溺死者無算”,不論男女老幼,一律殺死,死亡人數(shù)根據(jù)收尸的和尚統(tǒng)計為七十萬。
“到頭來,漢人竟然殺漢人,還殺紅眼兒了!”
朱慈炤越想越不是個滋味兒,但還是按捺住那未經(jīng)他人苦的心情,對那個比他矮上一個頭的小羅子道:“小羅子,你不需要我賜名,跟隨我的話,危險會很多!”
“我可以給你些盤纏,讓你不至于為活命而發(fā)愁!”
朱慈炤咬著牙繼續(xù)道:“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會不一樣了,你的仇,總有一天會被報!”
小羅子聞言不禁默默的低下頭
“我聽他們說,你是大明唯一的真龍?zhí)熳恿?!?p> “是真的嘛?”
小羅子瞪起大眼睛,望向朱慈炤。
有那么一瞬間,朱慈炤仿佛要被他那堅定的眼神給攪動心智。
“小小年紀,便有此智!可喜可賀!”
朱慈炤愣了半響,才出言道。
看著朱慈炤自己都承認了身份,那五個人自然就趕忙行禮起來。
他們的動作似乎都整齊劃一,完完全全的跪了下來,很是尊敬。
“這就是平民階層與皇族的見面之禮嗎?”
朱慈炤趕忙伏下身子,甚至走上前去將那五人攙扶起來。
“諸位,我今日有事求于你們,不必拘謹,行此大禮!”
幾番話一出,饒是給最前方的那個高個給說迷糊了。
“啥意思???”
大壯似乎不太懂得這是何意,只好摸著頭憨笑道。
卻不知,在他身旁那三人,包括小羅子,他們都是在跟著那個頗有慧根的大愚“做樣子”。
朱慈炤望著眼前一幕,差點沒忍住笑意。
“這大壯真是古代文盲的典范啊!”
...
毛大寶雖然是一介武夫,但多少也懂得點兒官文褥節(jié),但是這個大壯那完全是跟文化二字不搭邊啊。
“咳咳!”
“大壯!跟著我學就可以了!”
大愚微抿著嘴,眼睛呈微吊狀,給人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啊哈哈哈!”
...
大愚笑了...
朱慈炤站的比較近,聽著那哈哈聲,甚至一度感覺那聲響能把自己的耳膜都給震成粉兒了。
“放肆!”
毛大寶厲聲喝道。
“這五個人就你們倆最能鬧騰!怎么不學學另外兩個人!嗯?”
毛大寶狠話一放,四周便迅速安靜了下來。
倒是王不二,拱手向前一步,朝毛大寶耳邊湊去,道:“毛將軍,這不能怪他們二人,主要是...”
“什么!聾子?!”
朱慈炤此刻才緩起了心神,剛想要繼續(xù)看另外兩人如何,便被這突入其來的一出聲響,給震懵了...
“聾子?”
朱慈炤狐疑般的看向王不二。
“我讓你招五個人,不是讓你招兩個殘疾人好吧!”
朱慈炤在內(nèi)心深處腹誹道。
這并不是對殘疾人有什么特殊的看法,主要是因為,他想要這五個人作為他以后的得力干將...
“王不二!”
朱慈炤不耐煩的喊道。
“到底怎么回事兒?你別說你不知道他們是聾子!”
朱慈炤雙眼突然變得狠辣起來,眼射寒光,頗具威懾力。
“回殿下!”
“這二人,是廖氏二兄弟!”
“我之所以找他們,也是因為只有他們二人肯將糧食給我們捎來!”
“其他幾個人,幾乎無能為力,沒有辦法,我才行此下策!”
王不二撲通一聲跪倒在滿是淤泥的地面上,雜草割的騷疼,也不見他有絲毫懼意。
“他們二人,也是受韃子毒害,早些年曾被韃子們拉去做苦力,不知為何兄弟二人都落下了這耳疾!”
“自此失聰!”
朱慈炤聽到這番解釋,似乎還不滿意,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平和樸實的王不二有欺騙他的意味兒!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著實讓他對王不二多加信任了幾分。
只見,那兩個人,慢慢取下頭上戴的灰麻布。
那瘆人的一幕便出現(xiàn)在幾人眼前
那赫然是雙耳都被割掉了的模樣...
朱慈炤從遠處望去,仍可見絲絲血跡。
這般損傷,能活下來都是問題,耳膜受損亦是常態(tài)...
“王公公,你起來吧!”
朱慈炤這才放下心來,笑著對王不二道。
“你做的很好!”
朱慈炤走上前去,想要拍拍那王不二的肩膀,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點矮...夠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