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
金兵攻克汴京,俘獲二帝,大肆燒殺擄掠,百姓遭難,北宋至此滅亡。
堂堂華夏,再無漢骨。
太陽初升,大霧尚未散去,汴京城內(nèi)外,雄烈戰(zhàn)火升起的滾滾濃煙,彌漫著整座城池。
那城門樓上,風(fēng)中獵獵招招的‘宋’字戰(zhàn)旗,已然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
宣化門下,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城內(nèi),姚府
“金人來啦,金人……,唔……”
一個青衣小廝剛奔至府門,還未來得及說完話,一只箭矢“咻”的一聲,直插小斯背部,小廝中箭倒地,就此斷氣。
“噠噠,噠噠噠……”
一隊金兵縱馬而來,為首一人披頭散發(fā),身披胃甲,一手持弓,一手拿箭,對著大街上亂跑的百姓挨個點名。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金何其幸也,竟如此輕易攻破這汴京城墻,天佑我完顏氏!”
見已經(jīng)跑到大門處的小廝,仍然逃不脫他的箭矢,金兵將領(lǐng)哈哈大笑道。
看著眼前,門匾上“姚府”二字,金將頓時殺氣騰騰,收起弓箭,抽出彎刀,指向姚府。
“兒郎們,前面就是大宋姚家將府,為你們戰(zhàn)死在姚家軍前的父兄報仇的時候到了!”
“全隊聽令,包圍姚府,殺進去,男丁不留,女人都是你們的,殺!”
吼完之后,金將一馬當先,舉刀沖進姚府,見人就砍,見人就殺。
不到半刻,手無寸鐵的姚府家丁紛紛到在血泊之中。
敢于反抗的護衛(wèi)被一隊隊金兵圍住,一個一刀,輪流上場,活生生砍死。
姚家女眷不堪受辱,有的跳河自盡,有的提劍迎敵而上,與金兵同歸于盡。
傍晚,天尚未黑,金兵已撤
姚府后花園,石頭假山處,一座石門打了開來。
從里面走出一個大約六歲左右,一身是灰的女孩兒。
小女孩滿臉迷茫的看著四周,嗓子沙啞的喊著:“哥哥,你在哪,娘,我肚肚餓了”
站了好一會,小女孩才慢慢的走出花園,看見幾具躺在地上的尸體,撲了過去。
“花姐姐,梅姐姐,你們快起來,我肚子餓了,我要吃糖糖”
搖了搖侍女已經(jīng)冰冷的尸體,沒有反應(yīng)。
巨大的恐懼頓時襲來,“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娘,你在哪……,我餓”
聲音漸漸變小,眼淚哭干。
“水………,救命”
小女孩偏過頭一看,卻是躺在草叢中的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正在呼喚。
“哥哥,哥哥”
小女孩臉色一喜,抹掉眼淚,沖了過去。
“水,水,水”
小女孩聽男孩喚水,連忙跑回花園,進入未關(guān)閉的石門中,抱出一個茶壺。
“哥哥,喝水”
姚政迷迷糊糊中,嘴角輕觸茶壺,感到一股濕意,連忙張嘴吸允。
“嘶”
冷水灌入腹中,渴意稍減,痛覺頓時襲來,姚政直接被痛醒,睜眼就看見一個扎著辮子頭的小女孩跪在地上。
“哥哥,你醒啦”
“小妹,我這是在哪”
姚政忍著痛處,扶著一旁的樹木坐了起來。
看向四周,到處都是尸體,鮮血遍地。
“哥哥,這是花園啊,花姐姐她們不理我,娘我找不到,哇”
小女孩見哥哥坐了起來,剛剛強撐著的氣頓時一松,腳一軟,倒在地上。
“小妹……”
姚政伸手去拉小女孩,卻因自己也沒力氣,直接撲倒在地。
姚政顧不得痛,忙抓著草皮爬去小女孩身邊,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鼻息和額頭。
還好,只是昏了過去。
他把剛剛小女孩放在地上的茶壺拿起來,給小女孩潤了潤嘴,掐住她的人中。
過了一會,小女孩才醒了過來。
“小妹,好點沒,來喝口水”
小女孩小口喝了點水,抿抿嘴,可憐巴巴的看他:“哥,我餓”
姚政當即安慰她:“不怕,有哥在,我馬上給你找吃的”
這是他唯一的妹妹,必須保護好。
姜維醒后,從腦海深處,知道了他的處境。
他穿越了,穿越在一個才十一歲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原身的記憶,他知道,也清楚這個院子發(fā)生了什么事。
現(xiàn)在是,北宋末年,金兵就在昨天凌晨攻入汴京城。
汴京攻克后,金兵縱兵搶劫,大肆報復(fù)之前守城將領(lǐng)的家屬。
姚政家族,正是宋朝四大將門世家之一的姚家。
他這具身體的父親,就是讓金兵攻城傷亡數(shù)萬人的姚友仲。
可惜姚友仲戰(zhàn)死城門樓下,汴京城破,姚家自然成為了金兵報復(fù)的對象。
姚家上下三百余人,皆被屠殺,獨留他面前的小女孩,也是姚家唯一的小姐姚雪。
她是被姚政這具身體的前主人,藏在密室之中,逃過一劫。
姚政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剛剛退役不久的大學(xué)生兵,經(jīng)濟學(xué)專業(yè)學(xué)生,才考完國考,開車回家的路上,遭遇車禍,當場死亡。
對于穿越古代,姚政的態(tài)度是,既來之,則安之。
想到這,姚政扯開衣服,察看傷口。
一大條傷口,橫在胸前,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疤,只是動一下,疼得姚政想找把刀來,自我了斷。
確認了傷口正在傷愈,姚政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的穿越福利。
身體愈合能力非常強,穿過心臟的刀傷居然在一天之內(nèi)開始結(jié)疤了。
看著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天,姚政用盡全力,慢悠悠的站起來。
拉著姚雪走進了花園,來到那道石門前。
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人看到,才帶著姚雪走進去。
進了石門,一道石階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石階兩邊豎著兩個照明的火盆,姚政用手扭了一下石門后面的石柄,石門直接就關(guān)上了。
石柄很好扭,輕輕一下就行,連姚雪這種六歲多的小孩子都可以輕易扭動。
下了石階,豁然開朗的地下密室出現(xiàn)在姚政面前。
這個密室就是姚雪躲避追殺的地方,里面燈火通明,四盆火堆守在東西南北四個角,劇烈燃燒著。
密室中間放著一堆箱子,還有幾個封閉的木桶。
姚政讓姚雪站遠一點,自己將衣物撕下一角,捂住鼻嘴,掃去箱子上的灰塵,撬開了幾個箱子。
打開的箱子,有的露出一錠錠白花花的銀子。
有的鋪滿稻草,拿開稻草,便見一把把未開鋒的樸刀,匕首。
姚政取了一錠白銀和幾串銅錢,將白銀藏在衣服內(nèi)兜,脫下鞋子藏幾個銅錢在鞋里
多余的錢財,姚政不敢拿。
這亂世,小兒懷璧,必死無疑。
藏好之后,順手取出一把匕首,放在懷中。
弄好這些,墻角找了一個火把和幾個火折子,才轉(zhuǎn)身拉著姚雪出了密室。
后院,
姚政看著混亂不堪的廚房,頭疼不已,偌大的姚府,竟被金兵洗劫得一干二凈。
他在廚房找了一個時辰,方才尋到一罐腌菜、一斤左右的小米、一袋花生。
姚政取出一小把花生,遞給姜雪,讓她先墊墊肚子。
沒辦法,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夜晚時分,姚政不敢燃火,擔(dān)憂點火煮粥引來金兵注意。
熟讀歷史的他知道,金兵攻克汴京城后,在汴京四周大肆屠殺,燒殺搶掠,搜刮地皮,守了四個月,才放棄汴京離開。
姚政必須做足準備,以防萬一。
看著小雪吃好花生后,他拿出水囊,遞給小雪,里面裝著從密室?guī)С鰜淼乃?p> 院井里的水,已被尸體污染,不能喝了。
姚政知道,死尸過多,如不及時掩埋,必有大疫。
姚府三百余人,如若不及時處理,將成禍源之地。
“還餓不?”
見姚雪搖搖頭,姚政方放下心來。
古代的孩童,免疫力極差,稍不注意,就可能被病魔奪去生命。
唯一提高免疫力的方法,就只有穿好吃飽,注意衛(wèi)生。
“哥哥帶你先回密室,等天亮我們再出來找娘親。”
偌大府邸,因幾百人遇害,原本熱鬧非凡的夜晚,變得無比安靜。
只聽得見幾只貓叫,以及遠處金兵肆虐帶來的百姓哀嚎聲。
一陣風(fēng)刮來,姚政突覺后背發(fā)涼,立即放棄前往后院的打算。
哪怕遇害之人,是姚政這具身體的家里人。
可當幾百具尸體,就靜靜的躺在院子里。
姚政膽子再大,都不敢大晚上去。
想到這,他舉著找來的燈籠,抱著屋里搜來的衣物糧食,帶姚雪回到密室中。
“哥,我冷”
地下密室,縱然是點燃著四盆火,但在北方一月中旬的冬天,依然寒冷。
“乖,來躺在哥腿上,把衣物披上,就不冷了”
姚政把搜刮到的最厚的衣物,披在姚雪身上,讓她躺在地上,枕著他的大腿睡覺。
“那哥你呢”
經(jīng)歷這么殘酷的一天,再天真的小孩,也開始懂得事情了。
姚雪知道,她現(xiàn)在只有哥哥一個人了。
“沒事,哥哥傷口還沒好,不能抱著你睡,你一個人多披一點就不冷了”
姚政輕輕的摸著姚雪的頭,他其實穿的不算少,還披著一件貂皮。
只是因為被金狗一刀刺穿,會漏風(fēng)罷了。
“嗯”
得到姚政的安撫,哭了一天的姚雪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
靠著墻睡覺的姚政,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他是餓醒的,昨天一天未進熱食,身體受傷,需要補充的能量大,一把花生遠遠不夠。
低頭看了眼姚雪,她睡得很安穩(wěn),只是偶爾冒出一句:“娘,爹,你們在哪”
姚政眼睛一下紅了,來自幾百年后的他,看不得這樣的場景。
將身上蓋著的幾件單衣取下來,折疊成小枕頭,放在姚雪兒的頭下,替換自己的大腿。
姚政站起來,剛走一步,左邊褲角就被一支小手抓住。
“哥哥,不要丟下我,哥哥”
姚政連忙回頭,姚雪兒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眼淚婆娑的看著他。
“乖,雪兒,哥哥不丟下你,哥哥去弄點水喝?!?p> 姚雪兒還是搖頭,怎么都要抓著姚政的褲角。
姚政無奈,只能蹲下去,拉著她起來,走到木桶邊上,用木瓢舀了一瓢水喝下去,緩解一下餓感。
花生他不能多吃,沒有新的食物前,節(jié)省一點是一點。
咕嚕咕嚕灌飽肚子后,姚政給姚雪兒舀了點,遞給她。
看她喝著,
姚政盤算起今后的路。
姚家,勢力在陜西,但距離太遠。
以兄妹兩人狀態(tài),天高路遠,金兵肆虐,匪幫橫行,怕是未出河南,已暴尸荒野。
可留在汴京,也不盡安全,金兵肆虐汴京數(shù)月,一樣危險。
姚政十分慶幸,是穿越在北宋末年,而不是明朝滅年。
至少北宋末年,除兵禍肆虐,還未有大的天災(zāi),無災(zāi)民遍地。
不然他兄妹二人,怕是會成為災(zāi)民口中之食。
“哥,外面有聲音!”
角落里的觀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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